第26章 深潛者

痛苦的記憶湧上心頭，褚珏本想閉上眼睛，可他只能被動地走向吧台，眼看「自己」撿起一塊排骨吃下去。

一回眸，褚珏看到吧台下面藏著一個小男孩兒，男孩兒抱著肩膀蹲在吧台下面，頭朝下盡量把腦袋塞進臂彎里。

如果褚珏有心臟的話現在他的心應該在撲通撲通地跳吧，可惜他現在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臟，他只能聽到「自己」抓起男孩兒的頭髮逼迫他直視著自己，然後問那個男孩兒道：「你是誰？」

男孩兒瞪大了眼睛，看了褚珏一眼，然後固執地把腦袋縮回去。

似乎無法交流，褚珏只能看著自己把男孩兒放下，然後繼續下樓。

第五層，還沒進去，褚珏就聽到了一陣搓麻將時稀里嘩啦的聲音。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子旁邊跟三個完全漆黑的人影打麻將，看到褚珏，中年男人把褚珏拉到面前，「我這輩子算是完了，以後就都靠你了。」

「什麼？」

男人不再理會褚珏，繼續打麻將。褚珏本想立刻離開，可他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伸手抓起一張麻將牌，沒想到中年男人勃然大怒，「你可不能碰這個！這東西害人的。」

「那你為什麼要玩？」

「我這輩子算是完了，以後就都靠你了。」

褚珏沒聽到自己怎麼回答，只能被動的跟隨視角轉移下去。

第六層，打麻將的人消失了，只剩下中年婦女，她癱坐在吧台里，渾身酒氣，爛醉如泥。褚珏找了一圈沒找到另外兩個人，只能轉身離開。

褚珏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女人嗚咽的聲音。哭聲漸漸增大，褚珏想要捂上耳朵，可他做不到，只能聽著哭聲繼續向下。

應該是第七層了吧。

男孩兒坐在桌子旁邊，桌子上擺著一個座機電話，褚珏想要轉頭就走，可他的身體走上前，坐在男孩兒身邊靜靜聆聽。

男孩兒：「是，他又打麻將去了，她喝醉了。你能過來嗎？我很害怕。」

電話那頭：「我跟他們說過了，你還想讓我怎樣？嘟嘟嘟——」

男孩兒掛掉電話，又撥通了，「你好，我……」

電話那頭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是你啊，有事嗎？」

男孩兒：「他不在家，她喝醉了，我有點害怕。」

電話那頭：「我已經跟他說過好幾次了，而且我們距離有點遠，現在過不去，我以後會多勸勸他的。」

男孩兒：「求你……」

「嘟嘟嘟——」

男孩兒掛掉電話，把腦袋埋進臂彎里。

褚珏已經不能呼吸了，但他依然不能做出任何動作，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攥著男孩兒的頭髮把他拉起來，男孩兒一把推開褚珏，褚珏盯著男孩兒看了一會兒，轉身走向下一層。

再往下，剛走出樓梯，褚珏只能在門口站著就可以聽到房間里傳來的劇烈爭吵聲。走進房間，男人和女人正在互相指責，男孩兒躲在吧台下面瑟瑟發抖。男孩兒突然拿起一把菜刀按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一劃，劇痛讓他丟下菜刀。他抬頭看了褚珏一眼，拿起菜刀默默洗掉上面的血漬，小心翼翼地把菜刀塞回刀架子上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繼續向下，男孩兒坐在電視機前打遊戲。中年男女一左一右站在男孩兒身後不停指責，男孩兒卻不回答，只知道自顧自地打遊戲。

一步步走進最後一層，褚珏知道這是最後一層了，因為這間屋子裡沒有半點光明。

褚珏走進房間中心，觸碰到了一個什麼東西，完全漆黑的房間讓殆也不確定他碰到的是什麼，只能瞬發一次【閃光術】看看，不看不知道，只那一瞬間的光明就讓他差點吐出來——

那是一顆巨大的肉丸，沒有手腳，只有一個膨脹到極限的身體和一張極盡扭曲醜惡的臉。

「真是可悲的傢伙。」褚珏看到自己拔出佩刀和火槍，原來這一切都是殆在主導，難怪褚珏只能看著不能行動。

殆凝視著躺在地板上的人體肉丸，「我賜你解脫，如何？」

肉丸碾壓過來，殆一刀捅進肉丸體內，可肉丸早就百毒不侵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反倒是殆被直接砸飛出去。

殆在半空中調整好自己的角度，繼續用各種方法攻擊，可肉丸完全體現出什麼叫「死豬不怕開水燙」，任何攻擊對一個完全不在乎的東西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肉丸砸到殆的之後感知到殆的痛苦，竟然發出一聲狂笑，滾動的途中再次變向加速，它竟然以傷害他人為樂！

殆的攻擊完全無效，反倒是自己被砸的奄奄一息。彌留之際，突然他想起了什麼似的，摳掉胸口的黑光惡魔聖遺物，換上牧師的聖遺物。一道和煦的聖光照在肉丸上，肉丸心中感受到溫暖，撞擊速度竟然慢了下來。

一連十三道治療術照在肉丸身上，肉丸竟然漸漸舒展開來，從一塊滾刀肉變回少年，整個房間也漸漸亮起。

男孩兒起身看了殆一眼，轉身走出房間，順著樓梯走到下面。

殆也跟著走出去，新的房間潔白而寬敞，中年男女和小男孩兒一起圍在桌子旁，桌子上擺著一個大蛋糕。男孩兒拿出一個禮物盒送給父親，母親則端上了精心烹飪的雞鴨魚肉。

殆鬆了口氣，「結束了嗎？」

「似乎沒有。」伊薩里奧斯突然鑽出來：「不過你的經驗值提高了一點。」

褚珏眯起眼睛，「經驗值？」

「是的，我一直以為【深潛者】是登神長階的一階，是神秘宇宙的覺醒者而不是魔法宇宙的職業者，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深潛者】應該是屬於魔法宇宙的【職業】，職業提升是不需要聖遺物的，只需要用正確的方式鍛煉。你剛剛用牧師能力的時候經驗值突然提高了，但是只有第一次使用治療術的時候提高了，看來用不同的能力就是正確的鍛煉方式。」

「這倒是意外之喜。」殆端著下巴，「所以這裡是哪？怎麼出去呢？」

「應該在褚珏的夢裡。」伊薩里奧斯試著呼喚褚珏，褚珏能聽到但不能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