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風動
「快跑！阿福快跑！不要回頭！快跑啊！」
殘破的村子里，一個身穿綠色夾襖的孩童在驚恐的逃亡，滿臉的淚水鼻涕在北風下快速凝結。
只有一隻腳上穿著鞋子，另一隻腳上只包著一塊不知哪裡撕下的布塊，上面滿是血跡不知是別人的還是孩童的。
隨著身後傳來一聲女人的慘叫隨風傳了過來，孩童聽到後下意識的止住腳步，轉身就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邊哭邊喊：「阿娘！阿娘！」
還沒跑上幾步，一道黑影從廢墟中射出，如同枯枝一樣彎曲的長槍直接將孩童釘在地上。
伴隨著陣陣嘶吼聲，一隻巨大的四蹄生物撞破倒塌的房屋，一躍而起，精準的落到屍體旁邊，一隻滿是潰疤的畸形手掌握住長槍，輕鬆的將孩童的屍體舉起，遞到四蹄生物的嘴邊。
依稀能辨認出部分馬類特徵的四蹄生物，張開花瓣形狀的口器狠狠的咬了下去。
黑血四濺，但並非孩童的溫熱血肉。
四蹄生物發出痛苦的嘶吼，幾根利箭深深的插在花瓣形口器中，直立起前身連連後退，怪物坐騎上岣嶁身子的騎士卻分毫未動。
那岣嶁身子戴著一頂邊軍樣式的頭盔，身上的盔甲滿是凝固的血跡，從盔甲右肩向下一道斜斜的切口，露出下面破敗發黑的毛皮爛布。
沒有下身，全是黑色的觸鬚狀神經連接在四蹄怪物的後背上，與坐騎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生長在一起，如果王征在此肯定會聯想到一種名為半人馬的生物。
佝僂的身子忽的直了起來，頭盔下的臉上全是坑坑窪窪的新鮮血痂，像是剛剛生長出來的一樣，一雙黃褐色的眼睛警惕的盯著四周，口中發出一聲聲短促的叫聲。
幾道銀光從廢墟中疾射而出，直指半人半馬的怪物要害，怪物靈活的閃躲並將長矛上的屍體擋在身前，口中的叫聲更加急促。
眼見遠程攻擊無效，兩條人影從廢墟中竄出，一左一右向怪物殺去，深藍罩甲正是恭默司員。
一人手持雙頭連枷正面與其纏鬥，另一個手上長刀尾端甩出一條鎖鏈，刀身亮起法符，甩出的鎖鏈向怪物的四蹄纏去。
二人的戰鬥方式看似簡單，但破壞力卻異常驚人，連枷所觸皆為粉碎，即便是地面也會出現一個不小的坑洞。
巨大的破壞力讓怪物不敢硬接，只能利用靈活的四肢躲閃，但它腳下還有一條彷彿游蛇般的鎖鏈。
即便是苦奴中的掠騎前哨，但也很快就被鎖鏈所困摔倒在地，接著被連枷巨大的破壞力幾下砸的稀碎。
戰鬥結束，二人並沒有掉以輕心，快速的拾取早先發射的箭矢后就跑進廢墟之中，不一會二人騎馬衝出廢墟向村外疾馳。
就在二人離開不久，此起彼伏的嘶吼聲洶湧而來，數十個同剛才怪物一樣的苦奴掠騎來到此處，其中一個彎腰抓起地上的同伴殘骸，毫不顧忌的塞進口中。
咀嚼一番，黃褐色的眼睛露出興奮的光芒。
「是巫靈的味道！向東跑了，兩個或者兩個以上，亞力剛死沒多久，應該沒跑遠，追！將這群傢伙獻給母聖，百騎長的位置就是我的啦！」
周圍的掠騎聽到巫靈一詞都興奮起來，這可比普通的腳羊珍貴的多的祭品，這次南下整個部族都沒有捉到多少。
上次在腳羊的石頭城裡，哈丹巴的部族獻祭了上千各式各樣擁有巫靈的腳羊，整個部族都得到了恩賜，據說哈丹巴特爾王已經有資格到聖林祭祀。
苦奴掠騎小隊立刻循著氣味追去，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就已經隱約發現逃跑的恭默司員。
看到遠處奔逃的身影，苦奴掠騎更加興奮，一個個怪叫著向二人追去，饒是二人胯下馬匹皆為軍馬，但依舊被苦奴掠騎不斷拉進距離。
側身躲過投擲的長矛，馬上的二人對視一眼，似乎做下決定。
手持連枷的司員調轉馬頭，向著掠騎衝去，另一人忍住衝動夾緊馬腹狠狠抽幾鞭子。
苦奴掠騎見獵物主動送上門，立刻興奮的衝上前，連枷司員糾纏在一起。
圍攻連枷司員的掠騎很快就發現不能力敵，迅速採取游擊的策略，不停的投擲石塊長矛，時不時冷不丁的的衝過去偷襲司員的馬匹。
更嚴重的是其中一部分掠騎放棄了對他的圍攻，轉而繼續追擊逃走的同伴，但連枷司員此時也無可奈何。
此時的他雖然輕易的殺死幾名掠騎，但依舊陷入困境，只得不停的抵擋，忽然胯下的軍馬向側面傾倒，他也隨之滾落在地，苦奴掠騎見狀興奮的一擁而上。
廝殺聲持續了一段時間，空曠的北方大地上最後響起的，是掠騎狂熱的吼叫。
雖然有同伴的犧牲拖延，卻依舊沒能給逃走的司員爭取太多的時間，苦奴掠騎的呼喝很快就出現在身後。
最要命的是胯下的軍馬開始減速，顯然已經無法再繼續長時間的高烈度奔跑。
「月聖佑我！月聖佑我！」必須要將苦族已經離開高塗南下的消息傳遞出去，不然那真是萬劫不復。
但是月聖並未降下庇佑，反而邪母的憤怒已經降臨。
胯下的軍馬直接癱倒，將司員狠狠的甩了出去，在冰冷的大地上不斷翻滾，苦奴掠騎隨之衝到，將其圍在中間。
倒在地上的司員痛苦的翻過身子，整個下半身都沒有直覺，試圖抽出武器卻發現手臂已經變形，斷裂的臂骨刺破皮肉露在外面，稍稍一動都痛徹心扉。
苦奴掠騎踢開司員的武器，抽出繩索準備將他套住。
但就在此時，掠騎中卻詭異的吹起一陣大風，風中濃郁的靈力讓早已異化的苦族掠騎紛紛察覺到危險。
可還沒等掠騎反應過來，大風陡然激變，如利刃般割破鎧甲切開血肉，一瞬間二十餘掠騎毫無痛苦的化為碎塊。
受傷的司員就看到遠處一人騎馬向自己奔來，馬上之人一身白衣下隱約露出深藍色的罩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