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形噩耗
「……師父，怎麼又是你。」郭雲看著眼前這個黑白閃爍的道士滿眼絕望，「你都被師叔殺了，還這麼陰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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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前）
岱倉市的總局有兩個，一個是在郊外撐門面，多當作吉祥物，真正的據點位於一塊市中心路段，牆面烏黑厚重，被高樓層層包裹，掩人耳目。隔了幾座大廈和爛尾樓，便是鬧市，人流如織，而此地卻肅穆清靜，自從海榮傷愈之後為了安全便轉移到這裡，與幾個高層一同安置。
「剛剛傳來的消息，邢河祿的計劃失敗了。」總局會議廳里，局長看著陳武和海榮的報告，一言不發。海榮的陰陽眼看見一絲靈體飄動的尾痕，皺緊了眉頭。「居然都找到這裡來了？」他的手已經掐起了掌心雷訣。
「旅館活祭事件在逃人員郭雲再一次脫離掌控，現在寺院已經被封鎖，目前新冒出的『紙人』似乎不是我們可以為之抗衡的對手。」局長撓了撓頭。「我就說吧，這什麼什麼專案組不可靠。還得需要我們出手，這世上沒有鬼怪，只有人裝神弄鬼…」副局長喝了口茶，眯著眼看了看海榮，海榮「哼」了一聲，「那請便。」
「洪局，那你要怎麼解釋之前監控錄像上的事？」局長聽見這話似乎有點不滿，「漂浮的屍體，兩個一模一樣的死者，包括陳武的證詞和遭遇，他還犧牲了兩個戰友，那是他親眼所見。」「聽說過精神毒素嗎？兇手似乎是和迷信的教會有關，但手段肯定是使用這種可以讓人精神錯亂的化學藥劑，所以我們可能要做好一些防毒措施。至於錄像，那也可以是做了手腳的。」副局長搖頭晃腦地喝了口茶。
「洪彪，你什麼意思？」海榮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電流聲被拍桌聲剛好蓋住，「你懷疑我們在錄像上造假？」「就你也配直呼我的名字？」洪彪把茶杯往桌上一砸，「汪海榮，你只是個連正職都沒有的閑散人員而已，不是局裡同意收編，你們就是群裝神弄鬼的臭算命瞎子，本就無權參與案件偵破和抓捕。」「哈哈，既然如此不信任我們，那就請神機妙算的洪局來解決此案吧。」
「都別吵了！洪彪，少說兩句。海榮你坐下。」局長一聲喊話，海榮的陰陽眼瞥見窗外一個窺探的紙鳶，笑了一聲，他沒有坐下，而是轉身就走，順手從褲兜里抽了一張暗黃的小護符從桌底飄到鄭局長的位置旁邊。「洪局如此不歡迎我，我就不留了，二位局長還請多小心。」「海榮！回來！」局長瞪了一眼洪彪，洪彪頭也不抬地玩起了錄音筆。「你，唉！」
又來了幾個人彙報了調查結果，約十幾分鐘后，大家討論集中在今天傍晚，即葬禮前夜實施收網抓捕。
「鄭局放心，我立刻就派人去覃嗣環的村裡安排……什麼聲音？」「嗯？」
二人聽到逐漸逼近的尖銳衝擊聲，轉頭向窗外看去。「硴啦！」防彈玻璃被震碎，玻璃碎屑像雪花一樣撒進會議廳，所有人立刻卧倒，洪彪拔出了腰間的手槍。「怎麼回事？！」局長驚恐地翻滾到會議桌下，他的地中海頭擦到一張黃符，「這是什麼？」一隻紙鳶用腳勾住拿著短柄斧的血紅布偶破窗而入。警報響起，在屋外的警員全部衝進了總局辦公樓。「地中海的叫鄭平暘是吧，局裡的老大。」
「總算找到這裡了，祭品已經選好就能騰出手對付你們。」郭雲兩指手按著一塊小的摺紙千紙鶴放在太陽穴上，眼睛看向一堵水泥牆，旁邊是一個剛死不久的人，
被紅眼娃娃用線連接來遙控布偶行動。「師叔這玩意真好用，直接視野共享。」
「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
總局遇襲！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隔著兩條街的露天爛尾樓里，郭雲操縱著他師叔捏出來的紙鳶對岱倉的真正總局發動了奇襲。「被巫毒娃娃殺死的人會被取出近兩天的記憶以供觀測，陳武的兩個手下腦子裡居然會有總局位置的記憶，實在是幫了大忙了。只是一下子操縱這麼多好麻煩啊！」郭雲盤坐入定，千紙鶴飄到娃娃身上，開始牽動紅眼娃娃，娃娃的繩線和郭雲結合，他的身後出現八九雙手臂形狀的猩紅霧團。
「啊唉！」海榮打著哈欠走出調查局，抽了口煙，望了一眼破出個大洞的房子，「等他喊我幫忙我再回去好了。所以……大白天的削弱了很多嘛。」看著眼前的五六個紙紮人，他雙手掐動掌訣，「是準備一個個來還是我來群毆你們？」紅色符紙從上衣內兜里飄出來呈一個扇形環繞著海榮，雷光電流在他的胳膊上來回竄動，紙人雙雙紅目看著海榮一言不發。「切，囂張什麼。」郭雲啐了口血沫，看著硃砂符心有餘悸。「解決幾個普通人問題不大，紙鳶那邊就託管一下好了，讓靈體自己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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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這麼多的特種車？」龐昕和在路上逛街的市民看著大街上滿速行駛的特種車輛驚呆了，「這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海榮，有情況！總局遇襲！你報告里提到的布偶出現了，還帶著一隻鳥！」「兩個而已……我自己都忙不過來了，我這裡有六個紙人。」「什麼？！」所長打開對講通話，衝進會議室和聞聲趕來的警員一起拔槍射擊布偶，打得布偶被擠在牆上不能動彈。紙鳶一個俯衝所有人都趴下射擊，大樓里槍聲一片。「這就是報告上提到的？為什麼沒有說過它堅韌度這麼高？」槍擊只把布偶的表面打得塌陷，卻沒能把這個小小的布偶打碎，紙鳶更是輕盈地躲過了成片的子彈。與此同時遠處躺在郭雲身邊的屍體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槍擊痕迹。「嗯？」紙鳶和布偶沖向局長卻被一張黃符震開。「這是海榮留下的，所有人先往後撤，用這張黃紙做掩體！」洪彪一邊開槍一邊不可置信地看著能把防彈玻璃撞碎的紙鳶被一張黃符給擋下。
「我解決掉了紙人再回來。」海榮身邊的紅符越轉越快。「你有多少把握能解決掉？」「有十成把握！」
「十成？！」郭雲通過紙人聽到這段對話有點心虛，自己和師叔的確是天差地別，看著飛轉的紅符只在原地防守不敢貿然浪費紙人。
「氣聚湧泉……」海榮作出起跑姿態，長吁一口氣，腳底升騰起一股旋風。「要衝鋒了？來吧！」郭雲一咬牙，展開八雙猩紅的手臂，眼睛里流出鮮血。
「跑！」一溜煙捲著柏油路上的紅色落葉，掀起一大塊塵土，煙霧散去，海榮瞬間就跑離了紙人，留著飄動燃燒的紅符在原地打轉。
精神高度緊繃的郭雲驚呆了。
「……啊？」
「有把握？有個屁。」海榮忍著肩傷大幅度擺臂狂奔，打開手機快捷呼叫。「我tm連一成把握都沒有！但是氣勢上不能輸，先把紙人從總局周圍引開。」他拿出探鬼盤，邊跑邊掃視著周圍寂靜無聲的樓房試圖找到靈體流動的軌跡，指針四處亂飄，「又是結界，和上次酒店裡一樣。操縱者用了藏鬼法，離得越近就越看不見痕迹，說明肯定就在附近兩公里內，到底在哪？」
「虛張聲勢，」郭雲笑了，操縱紙人全速追趕，但他馬上又陰下臉來。「為什麼第一次遭遇的時候沒有用神行術追我？」他用紙人視角看著遠處燃燒的紅符思考，「原來他用神行的時候不能施別的法？這下讓我找到弱點了。」他用自己肉身的手作環狀扣住，隨後掐動指訣。「你猜猜我有幾個紙人？」郭雲身後飄起一個蒼白的大型紙鳶，守著他背後爛尾樓的空門框。
「不是吧…」海榮看著面前又飛來一個細長高大的紙紮人從天而降，一個急停蹭得鞋底冒煙，而身後的紙人已經飛速衝來。
而卡車汽笛的聾響也在逼近。
「泥頭車來嘍！」
「咣！」一輛紅色的重工卡車側滑漂移從路口甩尾，直接把落下沖向海榮的紙人給創飛到路燈上，車頭斜停在海榮臉前，後面跟著一行武裝車隊從兩側改道，攆著紙人開了過去。
「收聲。」海榮轉身蹲下雙手撐地，拷鬼銅棍從腰間螺旋升起，電光閃爍，「掃！」銅棍頂端化成甩鞭將他身後的紙人一鞭打翻。
「汪組長，你這叫什麼，松果彈抖閃電鞭？」主駕駛車窗搖下，一條粗壯的臂膀搭在車窗沿上，露出一張齜著大牙的爽朗笑臉。「姜豐？」海榮有點意外地看著眼前這個寸頭肌肉大漢。「你走私被機場攔下偷渡回來的吧？」「放屁。」
車門打開，姜豐從車上跳下，「這次的鎮邪符做了加強版本，我們聽到了總部發出的救援信息，你又發了個快捷呼叫我們就趕過來了，只是這傢伙可真硬啊。」姜豐有點吃驚。兩邊倒在地上的紙人毫髮無損，緩緩起身。
「搬救兵了？」郭雲不以為然的看著，「還以為多強，沒想到皮都沒撞破……不對。」他朝樓下向總局疾馳而去的車隊瞥了一眼，「這人數有點多啊，一會要得轉移了。」
「先去救總局吧，我猜已經有傷亡了，這幾個傢伙有點麻煩。」海榮看著起身的紙人思考著對策，尾隨車隊的幾輛車停下，跑出來全副武裝的部隊用激光准鏡瞄向紙人。
「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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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距離三人兩公裡外的總局方向）
「子彈沒有傷害，黃符開始破裂了！」牆面被打成了篩子，局長滿頭大汗看著不停衝擊過來又被子彈和符紙護罩擊退的布偶，「那隻紙做的鳥呢？」「不見了！」所有人此時經受著世界觀和視覺的雙重衝擊。
「後方！」又是一次俯衝的衝擊聲，紙鳶貫穿了一個隊員的頭顱，掀起一陣風浪把眾人吹翻，從另一頭的消防通道切入擋住了眾人去路，所有人全部被困在了樓房裡。
「前方有情況。」沖往總局的路上帶頭的武裝車駕駛員疑惑地看著在空中燃燒的紅符，「這是什麼東西？」
「小心！」忽然間燃燒的符紙從煙霧中顯現出一支約五六人的古代兵馬，兵分兩路分別往車道外側和總局衝鋒。帶頭的車子猛踩油門準備受擊，卻發現半透明的幽藍色靈軍徑直穿過了車隊朝後方開去，駕駛員只感到渾身冰涼。「各位，這是汪海榮的東西，不用管。」「你確定？」
「我確定！趕緊衝進去，跟著那些藍色的兵馬！」邢河祿綁著繃帶坐在後排，開始準備好驅鬼銅錢，「居然能找到總局的位置，我就知道那個郭雲留了一手。」
此時總局道路外一行人把六個紙人壓著打，卻沒辦法造成傷害。「彈藥快耗光了，組長，這可怎麼辦?完全沒效果！」姜豐手拿銅棍大喘著氣，看著被集火壓在地上的紙人完好無損，「快了。」海榮抬起頭，遠處帶頭趕來的靈馬發出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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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撞進去！」靈軍拖著長長的尾火穿過牆直接衝進了樓內，車隊顧不了那麼多直接撞開了圍牆。領頭將帥騎著靈馬朝拖行斧頭的布偶舉起戟叉。
「艹！早該想到他會這麼干。」郭雲雙眼血紅青筋暴起，不再盤坐，瞬間起身，「師叔你就是為難我啊！」他像翻花繩一樣攪動著紅眼娃娃抽出的紅線，頭頂的千紙鶴開始劇烈顫動。「好不容易取的魂魄又要沒了！」
戟叉濺射出藍色的焰尾，布偶起跳躲過，靈活地側跑上牆往人群里跳，密集的藍色箭火隨之襲來。紙鳶直接貫穿數人一陣風刃切碎幽藍的箭雨，試圖強行突破符紙的護罩，局長驚恐地看著透亮的金色護罩裂紋越來越大，余光中看見一個血紅的身影在空中落下，那布偶從半空中準備迎頭一擊，「就是現在！」邢河祿衝下武裝車拋出一板銅錢飛向紙鳶。
而靈軍也閃到了紙鳶的背後。「不戀戰了，殺了你就跑。」郭雲一咬牙，雙眼開始流血。
「呲啦……」
符紙破裂，護罩散去，所有人瞳孔皺縮，「局長！」
「開火！」
從車上衝下的武裝部隊舉著武器一齊開槍，布偶被打炸了，連同被靈軍切開的紙鳶一起碎裂在地上，斧頭落地把局長的地中海給削掉了半邊。「安全！目標已經被拿下，局長快先離開那裡。」靈軍和部隊同時把布偶圍了起來，儘管部隊盯著冷冰冰的靈軍有點犯怵。
局長驚魂未定地摸著腦袋，沒有受傷，除了他可憐的頭髮。「你們槍法可真好，不然局長的地中海就得失去另半邊了。」
「怎麼可能？！」郭雲一瞬間失去了布偶和所有紙人的視野，目眥欲裂。
「為什麼感覺子彈打出去的時候聲音不太一樣？」武裝部隊很疑惑地掰開彈匣。邢河祿看著附著在槍管旁邊逐漸散去的陰火鬆了一口氣。「能想到這種辦法，真有你的，海榮。」
「搜查這塊區域還有沒有別的威脅！」郭雲的爛尾樓下傳來了部隊的聲音。
「先撤。」他長嘆一口氣，抓起黯淡的紅眼娃娃，把手上的絲線傳遞給千紙鶴，身後的大紙鳶扭過頭來挪到郭雲跟前，他跨腿騎上紙鳶。「請鬼上身！」一掐指訣，腳旁的屍體飄了起來。
「一天只能用這麼一次。」紅符的時間已到，靈軍退去，海榮向他們鞠了一躬。「藏不住了？沉不住氣了吧。」看著地上被陰火燒得焦黑的紙人，探鬼盤突然有了動靜。「他暴露了，這次一定要抓到他。」說著他跳上姜豐的卡車，「走！按鬼盤的方向。」
「等等……不對勁啊。」他冷靜下來看著探鬼盤飛速思考，「這差的也太多了，紙人好像脆弱了太多，雖然是白天那也不至於這樣。感覺不是本人操作的？」此時的邢河祿也發覺有問題，通過對講機向海榮通話，「海榮，是不是贏得太輕鬆了？」
「我也覺得怪怪的，能操縱紙人的不止一個？加上你那邊紅色的布偶，難道是郭雲在操作？」「別管那麼多了，探鬼盤有反應，就先去看看再說。」姜豐打斷了他們的思考，看著指針的方向朝一棟爛尾樓前進。
「什麼人？！舉起手來！」樓下的部隊率先發現一個人背對著牆面，激光准鏡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渾身血肉模糊，散架了一樣，全是槍傷痕迹，像是被一股力量托起來的。
「舉起手！聽到沒有？」領頭的人解開了槍的保險。
「武裝部隊先到了，現在估計這個人跑不了，不過還是有點危險。」海榮從副駕駛上跳下，抽出銅棍，「我得先去看看。」說罷，爬到卡車頂，氣聚足底一個起跳，借著卡車的高度跳上了爛尾樓的二層。
「兩種痕迹？」他的陰陽眼看見了兩種不同的氣息，一種是猩紅色，而另一種是混亂的冷灰色，再看探鬼盤的指向。「壞了。」指針指向了猩紅色的一端，「紙人的操縱者還沒走，郭雲是個誘餌！」他向對講機喊道。
「砰砰砰！」樓上響起了急促的槍聲，「快離開這裡！」海榮大吼著往樓上跑。
「實在是抱歉，你很聰明，」郭雲騎著紙鳶在高樓間無聲地飛行，他連接的浮屍那頭聽到了海榮的判斷，看見他趕上樓時驚訝的眼神。
「但你猜錯了。」
海榮無比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具被子彈貫穿的浮屍，探鬼盤指針一動不動地指著它。
「邢河祿，郭雲往你那裡趕了！」海榮大吼著，「快保護局長！」「我就知道！」河祿攥緊雙手裡的銅幣望向開闊處，武裝部隊聞訊立刻作出反應，和局內的隊員一起朝四個方位架好了槍。
「晚嘍。」郭雲咧開嘴，掐動指訣，懷中的娃娃立了起來，大紙鳶一個低空俯衝，音爆震碎了周圍樓房的玻璃，把總局樓底的眾人全都震得趴下來，「給我碎！」
爛尾樓中浮屍突然膨脹，海榮猛地推開旁邊的人，「卧倒！」他擋在部隊面前，雙手電筒光奔涌，「雷公護持！」念完的一瞬間屍體爆炸，藏在其中的飛針像水霧一樣噴向海榮。
「開火！」眾人匆忙爬起朝天空開槍，鄭局長和洪彪渾身是傷，失神地看著紙鳶從天而降。「啊啊啊啊啊啊啊！！」郭雲狂笑地大吼著，雙手緊抓紙鳶，高速俯衝下他視野扭曲渾身通紅，額頭暴起的青筋破裂飆血，懷中的娃娃用絲線將他團團裹住抵擋子彈擦出的火花碎片。
「完全擋不住！這次是真正的紙人！」河祿回想起了在寺院里和紙人對峙的絕望，無力地朝上擲出銅錢。
「全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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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七八公里遠的鬧市區聽見了一聲巨響，「什麼聲音啊？」「發生了什麼？」龐昕拿著吃了一半的漢堡踮起腳，和無數人一起停下腳步朝遠處看去，熙攘嘈雜的交談聲中，一個穿著行政夾克的人站在武裝車頂上用擴音喇叭高聲呼喊：「尊敬的，岱倉市民們！我們正在進行連環殺手的抓捕行動，請大家放心，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內，為了各位的出行安全現在大家集中看向我這裡，聽我說明情況!」周圍的討論聲稍微小了一些。
他右手掏出一個烏黑髮亮的鈴鐺，高舉頭頂，左手靠在胸口心臟部位前喊道：
「ɑ?l?vɑ?θ?hɑ?！（盡數遺忘）」
「叮！…………」
鈴鐺聲響，渺遠的嗡鳴聲尖細刺耳，在人群嘈雜交談中穿過了整個鬧市區。所有面朝總局方向的人全部目光獃滯，愣在原地。
「他在說什麼？」「回家了。」
「不是，他說了什麼啊，那聲響是怎麼回事？」「什麼響聲？最多就是鞭炮，我可沒聽到，你腦子被燒壞了吧……」「啊……是嗎？」
「剛剛怎麼了？為什麼大家都在這裡停著？」龐昕很疑惑地看著周圍面面相覷的人群。
人群開始鬧哄哄地動起來，似乎一切照常。
「唉！真是的。」那人收起鈴鐺看著遠處冒煙的高樓，「玩得有點過分了啊，璞陽仕。」
「部長，需要我們一起嗎？」「不用。」他摘下墨鏡，「畢竟比較危險，只有我能對付這個死老頭。」
「我先走了。」喜鵲成群飛過，羽毛落下之處，那人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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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怎麼又是你。」郭雲看著眼前這個黑白閃爍的道士滿眼絕望，「你都被師叔殺了，還這麼陰魂不散啊。」
廢墟中，紅眼娃娃碎成了幾半，紙鳶被踩在道士的鞋下，兩個正副局長和其餘的人都沒能活下來，而靠著已經被震碎的令牌，邢河祿撿了一條命，最後視線看到黑白道士和躺在地上的郭雲，逐漸也失去意識。
「孽徒。」道士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我在你殺了覃嗣環拖走她照片當天，已經警告了你，你不知悔改。」「放你的狗屁！」郭雲打斷了他，「殺覃嗣環的，不是我！我根本沒能力殺了她，我只是奉命行事！」「奉誰的命！」道士拂袖握拳，郭雲被掐起騰空。「哈……哈哈！你打不過的那個人，師叔都要聽他的，怕了吧？」郭雲近乎瘋狂地笑了。
「哼。我這就替師門清掃不敬之徒。」「慢著~」一隻喜鵲停在了廢墟高處的鋼筋上。「我們又見面了。」「老大！」郭雲滿眼放光興奮地喊著。
「我都已經打破你這麼多回了，你的魂魄居然還沒有散，真是夠頑強啊，估計你師弟也沒想到變成鬼的你會這麼強。」那人手插口袋，抖著腿端詳眼前這個與現實世界格格不入的道士。
璞陽仕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冷笑著，「呵。」他攥緊拳頭，上一刻還嬉皮笑臉的郭雲，下一刻腦袋被瞬間捏爆，暗紅粘稠的組織漿液噴了一地，燃起烈火。
「哎你！嘖……唉！」夾克男看著眼前被捏碎的郭雲感到可惜，扳動左手手指開始計算著什麼，「也好也好，我接下來就不怎麼干涉你了，未來走向沒多大影響。我管他什麼聖上什麼的，你們玩就是了。」他掏出一張龐昕的照片，「你們阻止不了事情的發生，不過嘛。」
「喝！」琉璃七彩的光匯成手掌形狀轟向璞陽仕，「肯定不能讓你毫髮無損地離開。」
道士化墨散開，墨水散布似游龍迴轉盤旋，他劍指眼前此人。「雷祖顯靈！」
「還顯靈呢？別惦記著你那破道法了。」那人雙手無名指和拇指成圈重疊，兩臂交叉舉起，「明鏡！」說罷他身後顯出三對晶瑩絢彩的巨型翅膀，沖向他的數條墨龍頃刻間支離破碎，「喀。」一個響指，道士腳底炸開一條白色的火焰柱，燒得他道袍開始虛化脫落。
「老頭，知道你為什麼永遠會輸嗎，因為你頑固不化。」他笑著插兜走向前，「香火漸熄，生靈凋亡而神明無人願助，外神接管是必然之事。」
「神州大地的廣大神明已經開始褪色了，正如你一樣，不是嗎。」璞陽仕一言不發，拂袖一揮，天上烏雲開始匯聚。「還想來這招？給我散！」
「啪！」那人雙手合十，身後羽翼揮動，雷雲尚未鳴響就被吹散，周邊房屋也成排地塌下。「我看你還能維持存在多久。」他戲謔地笑著，拾起滿手的石子捏碎，朝天空一扔，細砂石礫拖著七彩塵煙螺旋飛向璞陽仕。
道士向後騰空飛起，雙手轉圈呈太極狀，身體的閃爍越來越劇烈，正面迎擊衝來的飛石，那人趁著煙塵密布閃回到道士身後揮出一拳，「破罡！」
又一聲炸響，整個廢墟瞬間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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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聽到一聲炸響，海榮從劇痛中醒來。「我還活著？」他忍痛爬起身，「壞了，得去救……呃！」他剛站起又從三樓上重重地跌下，地上滿是飛針，「起！」他的袖裡飄出半張破符勉強在落地前把鋪在地上的針給壓彎了。
「唔！」海榮悶哼一聲摔在地上滾了兩圈，用陰陽眼看著周圍昏迷的眾人和姜豐，「還有呼吸……先撥打急救。」掏出手機，發現屏幕不亮，已經壞了。「艹……」
「那就，先去總局……那裡。」他調整呼吸，氣聚足底，「走！」
「咚！」海榮直接撞在了牆上，「啊……媽的。」他頭暈眼花地扶住牆面，「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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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終於趕跑了，喂，你們可以過來了。」「收到。」
「全都死了啊……」穿著夾克的人輕踢了邢河祿一腳，「咳！」「哦？居然還有活著的？」河祿短暫清醒了片刻又昏死過去，那人看著河祿腰旁邊碎掉的令牌若有所思，「昂~原來如此，還活著那就把你送醫院去好了。」
「咚！」「什麼聲音？」海榮滿頭是血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廢墟，他看著郭雲那隻剩腦袋的紅眼娃娃，還有爆漿的屍體。
「你……你是？誰……」海榮看著眼前穿著行政夾克的人，他的陰陽眼不安地躁動顫抖。那人掏出了證件，「我是鴻穌省靈異事件調查總部部長，唐青。」海榮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省級……總部？」「放心，犯人已經被解決，我們聽到了一聲巨響，我趕來現場的時候，發現只有他還活著了，別亂動，你也傷的很嚴重！」「什麼……」海榮跪倒下來，崩潰地看著眼前倒下的成片屍體，和昏死過去的河祿。「路後面，很多人……都還活著，救救他們……」「好，你放心！救護車已經來了，同志，同志！你還聽得到嗎！……」
「部長，我們來了。」一輛特種車停在廢墟旁，後面跟隨著五六輛救護車。「部長，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滅口？」「蠢貨，時間線的運行軌跡不能被破壞！我要他們活著，接下來的事才會發生。」「是……」
「璞陽仕這個死老頭搞錯了重點，他估計以為破壞獻祭儀式是最重要的吧。」唐青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長舒一口氣，「傳頌詛咒之日就在明天，沒想到傳播追獵詛咒的居然只是個普通人啊。」
他看著龐昕的照片，「就看你的咯，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