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划算

終於有了周末，李明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對著打卡機刷了臉，綁上護膝，戴上頭盔，發動著摩托車，飛一般向家跑去。

春姑娘雖然走了，但大山依然有春姑娘撒下的花骨朵，玉米苗就像一個個剛會走路的孩子，在微風中貼著地面起起伏伏。

自從李明當上了司法調解員后，便聽了太多的故事，讓他的大腦一直處在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狀態中。

經過李明的努力，終於說服了劉東的妻子桃子回到了養牛場，劉東的母親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向桃子低了頭，表示如果她的妹妹和女兒不還錢，她就打工去賺那28萬。

話雖然如此說，但對於一個快奔六十歲的婦女而言，要去打工賺來28萬，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何況劉東的母親從來都在土裡刨食沒有去過城裡打過工。

劉東心疼自己的母親，讓自己的母親回來，說借出去的錢慢慢要，錢沒有了還能賺，母親可只有一個，沒有了母親就永遠沒有了。

劉東的母親聽后，哭得稀里嘩啦的，哭過後，她便向自己的妹妹要錢，妹妹不但不給錢，還訓斥了她一頓。姐，那些錢，我剛用來裝潢了洗腳屋，要錢，你也得等我賺了錢，如果我賺了錢，就還你，你猴急什麼？

劉東的母親本來就是一個沒嘴的葫蘆，聽妹妹如此說，便無語，便張口向自己的女兒要錢。那個她抱養來的女兒，就和她媽一個德行，不但不給錢，還把她養母說了一頓。媽，你這個人怎麼啦？我現在離婚了，正在困難期，你怎麼能夠如此逼我，你如果再逼我，我就去上吊。

嘖嘖嘖，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母女，劉東的母親終於算明白了一次，她哭得稀里嘩啦的，當著自己的妹妹哭，當著自己的女兒哭，可哭換來的不是同情，而是她們的教訓。

姐，你看看你，我現在手中沒有錢，你哭什麼，錢這個東西，就是一張張紙，在你的心目中，紙紙重要還是我這個妹妹重要。

媽，你要錢幹啥，你不缺吃不缺穿，一定想把錢要回去給劉東，劉東憑什麼要那些錢，劉東有妻子有孩子，他有胳膊有腿，憑什麼不自己去賺錢？憑什麼要盯著那些錢？

媽，我現在離婚了，可憐，沒有了家，我連死的心都有，媽，你不要逼我。媽，我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我做生意也虧了，也沒有人要我，媽，你不管我誰來管我？

劉東的母親哭得稀里嘩啦的，哭軟了桃子的心，桃子把婆婆對她的所有不好從心裡挖出來扔到了大山裡，風從山溝溝吹過，所有的都隨風消失了。

桃子對婆婆說，媽，您老人家回來，您都這個歲數了，還出去打什麼工，再說，這工也不是您這個歲數能打的。您回來，把孫子孫女看上，我和劉東好好經營牛場，只要牛場在，我們的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劉東的母親聽了桃子的話，哭著說，桃子，是我不好，我是老糊塗了，不過這是最後一次，我欠她們的我已經歸還完了，此後我再也不欠她們的了，我要好好替你們看好這個家。

桃子說，媽，人在做天在看，只要她們能夠安心，咱們也就安心了，錢這個東西，只要好好賺，就會有，如果不好好賺，也不禁花。

劉東的母親說，桃子，以後我聽你的，這個家，你以後做主。

桃子說，媽，這個家還是讓劉東當家，我也就一個女人，有時候也犯糊塗，劉東比我強，還是讓劉東來當家，我和您就配合他，

只要我們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我們的日子就會好起來。

劉東沒有想到桃子的變化如此大，一把抱住桃子，說，我的好桃子，你太開明了，謝謝你。

桃子說，這件事要說謝，應該謝李調解員，他為了我們的事，前前後後說了七天，把我也說通了。

劉東說，對對對，應該謝謝李李調解員，謝謝……

李明騎著摩托車，回想著劉東的事，劉東的母親和妻子終於回到了家，按理來說，這件事應該算結束了，但李明不想就這樣畫上句話。

劉東的小姨和姐姐做得太過分了，簡直就是吸血蟲，在吸善良人的血，李明想敲打敲打一下這兩個吸血蟲。

就在今天，李明鼓勵劉東向她的小姨要去年前前後後他小姨拿走的6萬元，並向她們要那28萬元。

李明聯繫了環江縣律師事務所，請王律師對兩個女人進行了普法，希望她們能夠停止吸血行為，並且想辦法把拿走的那些錢還回來。

劉東的小姨還算是一個有良心的人，聽了王律師的話，表示她不希望走法律訴訟這樣的程序，她會想辦法把欠的錢分期歸還給劉東。

就在兩個小時前，劉東從他小姨那裡要回來了3萬元，雖然錢不多，但他小姨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表示會分期付款。

劉東的姐姐，油鹽不進，她認為她拿自己母親和弟弟的錢，理直氣壯，不存在歸還的問題。還罵李明愛管閑事，說她會到天三鄉找領導，告李明。

笑話，這女人就被劉東的母親慣壞了，哎，還是不想她了，趕緊回家吧。這個時候母親一定還在放羊，為了給母親一個驚喜，李明沒有打電話告訴母親他要回家。

穿過一道道梁跑過一道道彎，終於看見了自家山崗上的那棵大榆樹。四十年前，方圓百里長滿了榆樹，突然連續三年，天大旱，顆粒無收，人們餓，吃光了野菜開始吃榆樹皮。

人的臉樹的皮，山裡許多榆樹因為失去了皮便先後枯死了，這棵大榆樹是地面上的部分死後從根上重新長出來的，奶奶曾經說過，看見這棵大榆樹就記起了那些吃不飽的日子，你們這些娃娃，不要糟蹋糧食，糟蹋糧食老天爺會懲罰的。

老天爺會不會懲罰，李明不知道，但李明知道，他上小學的時候，書包背的還是黑面饃饃，看見班裡有人吃白面饃饃，香得他流口水，等他上了高中，家裡才不再吃黑面饃饃，家裡的糧倉才有了存糧。

生活一天天在往好的方面走，現在家裡不但有人吃的糧食，而且有羊吃的糧食，而且羊每天吃的糧食比人吃的多。媽媽說，糧食不值錢，羊吃了一斤糧食能賣三斤糧食的錢，這叫划算。

媽媽還說，現在的莊稼漢不能像過去一樣只知道埋頭苦幹，要學會算賬，怎麼賺錢，就怎麼來，怎麼划算就怎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