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王霞

嫂嫂和虎子走了后，娘說你嫂嫂多心眼，我還是自己一個人過，少得和她淘氣。

娘說話的時候，表情很落寞，李明也不同意娘跟著嫂子過，便安慰娘，等他買下了樓房，娘就把家裡的豬呀羊呀雞呀全部賣了去，然後跟著他去過城裡人的生活。

娘布滿皺紋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望著李明說，明，娘就等著那一天，為了那一天早日到來，你還是和霞把婚事早早辦了。

王霞，是李明的同學，一個村兩個庄頭的，兩個人從小學一起讀書讀到了初中畢業。王霞怕狗，山裡的狗多，上小學的時候，李明和王霞結伴而行，兩個人一起去學校，一起回家，坐在一個教室上課。

五年級那年，多病的李明爹對王霞的爹說，霞她爹，我這個身體，也不知能活到那一天，常言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家霞和我家明兩個娃娃自小一起長大，生肖八字也和，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和她娘沒有意見，我們就給他們訂個娃娃親，這樣的話，我死了也瞑目了。

王霞爹說，都這個年代了，不是我們那個年代了，娃娃親這事就不要提了，不過你放心，等霞不上學了，我問問她，如果她有那個意思，我給你說。

娃娃親的事，被王霞爹記住了，王霞初中畢業后，她爹因為王霞是女兒，便不讓王霞上學了，說女娃娃有個初中文化滿夠用了，早早找個人嫁了去，要點彩禮錢好好供家裡的王鑫鑫上學。

王霞爹找到李明的爹，提起定親的事，李明爹立馬答應了，要帶著李明去定親。李明想著上高中的事，當然不想這麼早定親，一口拒絕了。

第三天，在李明家的小樹林，王霞找到了放羊的李明，哭著說，明，你救救我吧！我爹說了，如果李家的明不要你，我就把你嫁給劉老漢的三兒子劉江華。明，你知道的，那個劉江華，在學校上學的時候追我就被我拒絕過，我討厭死了他，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李明一手拿著羊鞭，一手拿著書，愣了半響，不知說什麼，他雖然和王霞好，但他們兩個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好，是哥哥對妹妹那樣的好，是清純如小溪水那樣的友誼，這和結婚是兩碼事，再說，他一心想著上學，怎麼能談婚姻大事呢？

王霞說，明，你就答應了我爹，然後我去打工，你繼續上學，等我們都大了，那個時候，你不要我了，我也不會怪你，更不會記恨你。

李明望著王霞，覺得她美麗如霞，不是他不想要她，只是他們還沒有到那個談婚論嫁的年齡。這麼早訂婚，有點唐突。

王霞說，明，我爹說了，如果我訂婚了，就放我回去打工，如果我不訂婚，就讓我呆在家裡陪我娘種地。這農活，我根本就干不下來，累的要死，我想出去打工，明，你就幫幫我，幫我度過難關，這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就這樣，李明跟著自己的爹，拉著三隻山羊去了王霞的家，王霞爹收了李明拉來的三隻山羊，然後殺了一隻公雞款待李明父子。

飯後，王霞爹讓李明和王霞跪在灶台前的空地上，在灶台上放了一碗米，在米碗裡面插了三根香，然後對著灶台的泥牆說，從今天起，我家霞就和李家明定親了，灶神娘娘作證，如果日後誰敢反悔，天打五雷轟，屁股生瘡胸口碎大石！

李明也沒有把那事當回事，就當幫助王霞。這些年，李明上學，王霞在城裡打工，兩個人經常通信，等到了大學，兩個人都有了手機，經常打電話視頻聊天，

就像哥哥對妹妹一樣，李明從來就沒有往婚姻那方面想。

娘望著沉默不語的李明，說，明，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今天我得給你說清楚。

娘，什麼事這麼神秘？李明望著娘，娘一臉的嚴肅樣子。

明，你好好給我聽著，不要打斷我的話，等我說完，你再決定要不要娶王霞為妻子。

娘要說的神秘事竟然和王霞有關係，李明打起精神，仔細聽。

明，你爹看病的時候，欠了一屁股的債，債沒有還一分，你爹便走了，把這個到處都是窟窿的家留給了我。

你哥哥和嫂嫂和咱分了家后，便不再管咱家裡的事，當然他們是不會給咱家一分錢不會給咱家收一把豆子喂一會羊的，我一個人的日子不好過，天天有上門要賬的，地里活多不賺錢還累的要命。我一邊要幹活還要應付要賬的，一邊要想方設法給你湊學費。生活快把娘逼瘋了，就在我心裡盤算著要不要讓你繼續上學時，王霞找到了我。

王霞對我說，娘，自從我和明訂婚那天起，我便把您當成了我的娘。娘，您不要愁，李明上學的錢以後我出，不過這件事您不能告訴他。

為什麼？娘不明白眼前這個姑娘，她要幫我的兒子為啥又讓我不告訴我的兒子。王霞笑著說，娘，明是一個好面子的人，他如果知道是我供他上學，他一定會退學。

可是姑娘，你這樣做，對你不公平！

娘，我只是想幫幫李明，我在城裡打工，能賺錢了，我有這個能力幫助他，再說，我們都定親了，我是他的妻子，自然應該幫助自己的丈夫，對不對，娘？

是這個理，可是……姑娘，你還是應該讓明知道這件事為好。

娘，我求求您，您暫時不要告訴明，不要讓他上學有壓力。

姑娘，你說的對，可我總不能瞞著明吧？

娘，等李明不想要我了，您再告訴他，那個時候，您幫助我把那些錢要回來，就算我借給他的。

姑娘，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如果我家那小子敢壞了良心，我一定替你教訓他，讓他回心轉意。

娘，結婚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俗話說得好，強捏的瓜不甜，也許那一天，他成了知識分子，成了城裡人，成了幹部，就記不起我了，娘，我不怨他，我只希望他過得好。

明，王霞這些年一直在幫你，一直在照看這個家，家裡的羊也是她給錢買的，家裡種地的肥料也是她給錢買的，娘這些年一直瞞著你。

王霞是一個好孩子，村裡的人爭著當貧困戶，王霞勸我不要當貧困戶，村裡的人爭著要低保，王霞勸我不要低保，王霞說，她能賺來錢，她有能力撐起這個家。

明，她雖然沒有嫁過來，可她的心從你們定親那天起便嫁了過來，你可不能辜負了她。

……

我的娘呀！這……王霞呀王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