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條件

娘從大紅木櫃里取出來一瓶白酒，讓李明帶著白酒去看王霞的爹和娘，家裡雖然沒有錢提親，但不能沒有錢就不去人家，得走動走動讓人家知道你在乎這門親事。

告別了娘，李明騎著摩托車帶著王霞去王霞家，王霞擔心她爹會為難李明，對李明說，我爹如果為難你，你一定得忍著，他那個火爆脾氣，見不得沖碰。

要不是因為娘催，李明才不想去見王霞的爹娘，人沒有錢就氣短，現在這個時候去，李明做好了挨批的準備。

轉了三道彎，爬過一條狹長的山溝，然後爬上一座不太陡的山坡，在山坡頂有一處人家被樹木圍著，穿過樹林，一處有點破舊的莊院出現在了李明的眼前。

一隻胖乎乎的大白狗從亂柴堆里跑出來，「汪汪汪」個不停，大白狗看見是王霞，便停止了叫聲，搖著尾巴，表情溫順地望著王霞帶著李明走進了土院子。

「娘！」

「阿姨！」

院子裡面有個女人在掃院，塵土飛揚，女人看見王霞帶著一個小夥子走了進來，故意把院子里的土朝著李明掃了過來，李明來不及躲，衣服上落滿了塵土，女人說：「霞，這是誰家的孩子呀！怎麼滿身髒兮兮的？」

李明臉一紅，想想自己這七年也沒有來，這也不怪人家發脾氣，如果自己心裡有這門親事，也不會這麼長時間不登門拜訪人家。

「娘，他是李明！」王霞滿臉堆笑，對掃院的母親說。

王霞帶著李明走進了窯洞，李明放下裝著白酒的袋子，王霞拿起電壺準備給李明倒水，發現電壺是空的，便提著電壺去灶房燒水，女人也不理王霞，走了進來，望著李明，說：「你這個孩子，今天來是不是退親的？」

李明連忙說：「阿姨，不是，我來看看您和叔。」

女人橫眉豎眼，說：「哼，看看我們，我們好得很！沒有死也沒有病，倒是你，我們這七年多沒有見你了，我們還以為你出國了。」

李明覺得尷尬，低頭不語，王霞從門外走進來，拉了一把女人的衣角，說：「娘，有你這樣待客的嗎？」

女人望了一眼王霞，說：「霞，我讓你去退親，你把他引回來，是不是讓他來拉當年的那三隻山羊。」

李明說：「阿姨，這些年我一直在上學，假期為了弄點錢，也一直在打工，回家次數少天數也少，沒有來看您和叔，是我的錯。」

說話間，一位穿著發舊衣服的大叔放下手中的鋤頭，走了進來，說：「原來是李家莊的明，今年過年，你騎著大白馬，李家莊的人吹吹打打的，那個神氣勁，我還以為是狀元郎回村了，沒有想到，原來是一個服務生，伺候人的。」

春節，好事的二哥把他抱上白馬，族裡人吹吹打打，說族裡有了一個在鄉政府上班的幹部，這是一件大事，祖墳冒煙了，儘管他再三解釋，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支農服務生，和臨時工差不多，可族裡人還是熱情不減，說支農服務生也在鄉政府上班，在鄉政府上班就光榮，就值得慶祝。

「聽說你小子一個月才三千塊錢，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抱磚的小工一天也一百二十塊錢，箍窯的泥瓦匠一天二百四十塊錢，你說你念了那麼多書，就拿那麼一點錢，你神氣什麼？還七年不來我這個家，你以為三隻山羊就能把我家霞拴住？」

「你知道不知道，我女兒現在一個月工資五千多？你一個大男人還不如一個女人！你說你羞不羞？」

王霞並沒有把自己一個月賺八千塊錢的事告訴自己的父母，

她對自己的父母說她一個月只賺五千多，她是想留點錢給李明交學費，也想留點錢自己花。

李明抬起頭，說：「叔，我雖然現在工資低，但我會努力的。」

「努力？你怎麼努力？」

「我會一邊工作一邊考公務員，現在政策好，像我們這些農村孩子，可以考省公務員，我學的是法律法律，我想考省法官，想到大城市闖闖。」

「這麼說，你還算有志氣！」

「叔，現在大學生多，這公務員也不好考，尤其是省考更加難，我想一邊工作，拿點工資，一邊學習，這支農服務生雖然工資低，但夠我花銷，有了這點錢，我就可以一邊工作，一邊準備考試。」

「你考不考，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已經準備好了，給霞找個城裡人，你今天來了也好，羊圈裡面有羊，你看上那個拉那個，如果三個不夠，你就拉四個。」

「叔，我不是來拉羊的，我來看看您和阿姨，然後我就去上班。」

「不是來拉羊的？」

「叔，我真的不是來拉羊的！」

「好吧！不是來拉羊的，那麼你和霞的親事，還算數嗎？」

「叔，這件事我和霞說好了，三年後，我們再說。」

「三年後？你小子是不是要把我家霞往老拖？山裡的姑娘像霞這麼大的，早都有孩子了，你還說等三年後再說，三年後，你是不是當上法官就不想要我家霞了？」

「叔，-我也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

「你有良心嗎？你如果有良心，你就不會七年了不來看我們！你如果有良心，你就不會這麼對我家霞！」

「叔，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而且我還沒有正式工作，這結婚，起碼也得給您給幾個吧？」

「給幾個？你既然如此說，你說你準備給我幾個？」

「叔，這個事得您和阿姨說了算，你們說給幾個就給幾個！」

「彩禮錢十五萬！離娘錢三萬！霞的衣服錢和三金三萬，如果是三年後給錢，那得重新說，這錢越來越不值錢，十年前，一隻大羯羊也就八九百，現在一隻得一千八九，三年後，也不知一塊錢能買個啥！」

「叔，三年後咱們說。」

「可是這件事如果現在不說好，到時候我家霞被你耽擱得年齡大了，也不好嫁人了，這件事還是現在說清楚為好！」

「叔，還是三年後說！」

「不行，就現在說！彩禮錢二十萬！離娘錢五萬！衣服錢三金錢五萬！你如果同意，這門親事就算數！你如果不同意，這門親事今天就散了，你就死了娶霞的心！至於你家的羊，當初給了三隻，我也不虧你，給你四隻！」

三十萬元呀！三年的工資加起來才多少錢，即便考上公務員，一個月工資也就四千左右，這從那裡湊那麼多錢！

「就這麼說定了！這是你娶霞的條件！」

王霞提著電壺走了進來，拉了一把李明，說：「明，跟我做飯走，今天我教你學做蘭州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