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劍臧天
常人抓取的鬼魄都是一段段的不完全體,運氣好的話抓到帶有信息的鬼魄才能獲得鬼技;而陳重的鬼魄卻是完全體,不僅擁有豐富的鬼技,還帶著劍聖強悍的戰鬥意識,威力自然是厲害無比。
陳重看了看手中不滅血石,石中元氣僅剩一絲顏sè淺了很多,需要兩天時間恢復。
血石顏sè變淺,陳重心中的血sè卻愈發濃厚,父親渾身染血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母親臨終時的嘶吼彷彿又回蕩在耳邊,鮮血在腳下流淌,在空中蕩漾,紅了眼眸,紅了整片世界。
陳重將頭埋在膝間,想讓冰冷的身體暖和些,心裡卻一片冰涼。
「為什麼是師父……為什麼是師父……為什麼……是該死的師父!」
喃喃自語聲回蕩在空中,被清冷的晨風帶走,飄向不知何處。
一個聲音響起,彷彿在回答陳重的問題。
「因為,就是你師父!」
接著嘈雜聲一片,腳步聲、獸吼聲、呼喝聲,在兩崖之間、鋼鐵之下回蕩。
陳重抬起頭來,表情已經恢復沉靜,他望著天空那人,手中長劍輕鳴出聲。
空中一人黑袍浮蕩,胸口綉著三朵白雲,眉須皆白,眼睛透著yīn森森的綠sè,使人心中發毛。
陳重雙眉一凜,謹慎地站起身來,雙手握緊長劍擺出戰鬥姿態。此人修為不弱於千人斬,甚至猶有勝之,是個勁敵。
城頭之下,各派弟子組成的千人兵團騎著各類獸寵停在街道上,黑壓壓一直延伸到街道盡頭。
千斬門、鐵湖閣、七sè門三個門派首當其衝,千層雪、千層浪、鐵氏三人、柳生、沈思文均在其中,抬頭望向城頭漸漸飛起的陳重。
陳重衣擺浮動,長劍對準來人心臟,低聲喝道:「你是誰?又知道什麼?」
老者捋著山羊鬍,yīn沉地笑道:「我是你師父的師兄臧天,按道理你該稱我一聲師伯才是!至於我知道什麼,嘿嘿嘿,關於陳家我可是一清二楚啊!」
陳重冷聲問道:「我陳家滿門慘案是你們福雲秘境所為?」
臧天搖搖頭,眼中綠芒愈發濃厚,說道:「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陳家擁有殘圖,交出來就能免去滅門之禍,可你父親卻執迷不悟頑固抵抗,結果招致殺身之禍。所謂懷璧其罪,就是這個道理。罪不在我,而在陳家!」
聽著臧天狗屁不通的說辭,陳重劍眉一皺,說道:「所以,確實是福雲秘境所為了!」
臧天又搖頭,說道:「我境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陳家一事,此事由天師全權負責!天師故意留你一命就是為了得到殘圖,可十四年過去了他還一無所獲,哎,師弟就是心軟,舍不把你交出來!」
陳重心中一緊,生硬地問道:「師父只有蘊氣三重,怎麼可能隻身殺我全家?」
臧天「嘿嘿」一笑,說道:「隱藏修為這種事很簡單,三星龜元丹或是隱匿類功法都能輕易做到這點。不過師弟把你們騙了整整十四年,這點我倒挺佩服他的!」
陳重罵道:「無恥的門派無恥的人!為了小小的殘圖就殺我全家?」
臧天眼中綠芒更甚,說道:「殘圖可不小,其中更是隱藏著驚人的寶藏,莫說是殺你全家,就算屠光整個大青山,我也勢在必得!」
此話一出,全體大嘩,身為大青山的一份子,城下所有人顯然對他的說辭感到不滿,紛紛低聲交談起來。
嗡嗡聲的說話聲惹來臧天不滿,yīn冷地說道:「喧嘩者,死!」
人群立刻安靜下來,連脾氣暴躁鐵滿湖哼哼兩聲也停下嘴巴,生怕成為臧天泄憤的對象。
臧天說道:「看吧,這就是實力!我有實力,所有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陳家沒有實力,卻偏偏抱著殘圖不放,結果就被滅了滿門;你現在根本沒有和我對抗的實力,卻還偏偏拿著劍指著我,所以必須懲罰你!」
「你」字一出口,臧天眼中綠芒大盛,陳重身後的空間突然裂開,一頭巨大的鬼獸伸出頭來,兩眼閃著詭異的綠芒,張開滿是尖牙的大嘴朝陳重一口咬下。
鬼獸的嘴很大,將陳重腳下的半面城牆都包裹起來,陳重來不及撤離,任由鬼獸的大嘴將自己吞沒,身體紋絲不動。
陳重不動,劍自然不動,劍尖當然還指著臧天的頭顱,只要臧天不動,那麼現在攻擊……
鬼技:一劍正心!
鬼獸的上半唇露出一個小洞,這小洞胳膊粗細,和他巨大的腦袋比起來當然很小;鬼獸的腦袋緊接著一顫,一聲痛苦的叫聲傳來,鬼獸的嘴巴開始流血,大塊的血肉混著尖牙從嘴中滑落,掉在城頭砸出不少豁口。
鬼獸眼中綠芒閃滅不定,痛叫著縮回裂縫,露出被獸血染黑的陳重。
陳重情況糟糕,卻被黑血掩蓋著看不出來。兩記鬼技接連發出,使他元氣消耗一空,連飛行都支撐不住,漸漸落向城頭。
而宣揚霸道理論的臧天,腦袋炸開,屍體「嗖」的落下,正巧砸在鐵滿湖的頭上,引來一串亂罵。
鐵滿湖嘴裡吐著罕有髒話,將屍體搬開,看著屍體上熟悉衣服,看看天空,再看看屍體,一聲驚呼從喉嚨深處奮力叫出,像是公雞打鳴的聲音。
全場一片寂靜,原本領著他們來這裡的傢伙,那個囂張的傢伙,那個高高在上的傢伙,那個隨意侮辱他們都不敢反抗的傢伙,突然就被爆了頭落在他們懷裡,一切發生的太快,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使他們難以相信。
鐵氏三人的表情和他們閣主如出一轍,瞪大雙眼看著屍身,一臉的不可思議。
鐵湖閣在這場戰爭中一直以千斬門馬首是瞻,他們三人更是受到千人斬親自指教,實力突飛猛進至蘊氣四重的境界,一年之內連升三級,這等速度足以笑傲大青山了。但和陳沖比起來,他們簡直是滄海之一粟,生不出丁點的比較之心。
柳生和沈思文相視苦笑,同時將摺扇收了起來。他們莫名其妙地被召集來這裡,不知原因不清緣由,像是帶韁的畜生被人牽著走,心中早已不憤卻又不敢表達不滿,因為領頭的是位鬼侍巔峰強者。
他們想過千遍萬遍如何擺脫強者的控制,通通因為實力上的巨大差距而放棄,今天卻有人幫他們解決了這個麻煩,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青山派陳沖,想也想不到的傢伙!
千層浪扛著大砍刀,眼中充滿震驚。一年前陳沖閉關淡出眾人視線,一年後再次出現時卻已成為秒殺鬼侍巔峰強者的人物,這等修鍊速度讓自詡天才的他無言以對。
千層雪滿面寒霜看似渾不在意,但輕顫的眉角說明她的心情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冷靜。
陳沖給她感覺是善變,前一刻還溫柔的贈衣取暖,下一刻就如愁人般拳腳相加,總而言之陳沖給她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以至於來這的途中千層雪還有幾次想到他。
但無論哪種印象都不如眼前這一幕更能撼動人心,一招破除鬼獸襲擊並秒殺臧天?連師父都自認不是臧天的對手!
「陳沖,你已經成長到這一步了啊!」千層雪喃喃自語。
人群此時才爆發出洶湧的歡呼聲,人聲鼎沸,獸吼連連。
他們早就受夠了外來勢力的欺壓,此番頭目被殺,他們首先想到的便是趁機踏平林家、驅除外來勢力、毀了鬼門關!
千人軍團開始整隊,準備回家慶祝突然降臨的幸福。
陳重渾身染著黑血站在城頭,實則半個身子都靠在牆壁上,不是不想走,而是根本無力抬腳。
見千人軍團開始起步退去,陳重暗出一口氣,坐地調息起來。
空蕩蕩丹田清泉一滴不剩,只有一枚黑珠孤零零的漂浮著,像是乾涸的河床急需水流的滋養。
「可惜臧天的屍體他們得了去,否則就能大補一頓了。」陳重嘆息道。
有人躍向城頭,陳重jǐng覺地重新站起,見到來人後腳步微挪,已有逃跑的準備。
千斬門的千層雪,他們門主yù滅我青山派,這個時候她出現在這裡又意yù何為?
千層雪紅帶飄舞,眉目仔細審視著陳重,良久后才問道:「我派門主自從去了你青山派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不知陳兄可知門主下落?」
陳重一愣,觀其表情不似作假,問道:「千人斬來我青山派所為何事你可知道?」
千層雪搖搖頭,說道:「門主沒有告知。」
陳重嘴角一咧,收起黑sè長劍靠在牆頭,說道:「我現在元氣空虛無法說話,若是有些恢復元氣的丹藥助我恢復,倒是可以告訴你!」
千層雪也不墨跡,伸手扔出一瓶。
陳重接過後打開一看全是二星回元丹,一張嘴竟全部吞進肚中,就地一坐進入調息狀態。
千層雪一動不動,耐心地等待著,直到守軍清理了屍體、打掃了血跡,直到街上人流涌動,直到陽光從擋板的縫隙中透過化為一道光線出現在她和陳重之間,直到陳重睜開眼睛。
「不管丹藥等級,都該備些應急啊!」陳重嘆道,以後該隨身攜帶丹藥才是。
千層雪眉毛輕眨,啟唇說道:「門主現在何處?」
陳重站起身來,語氣冰冷地說道:「死了,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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