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葉槐晟病重的消息
剛回到靜合堂的葉泠霧連解渴的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聽正屋那邊傳來大動靜。
葉泠霧未動聲色,見絨秀急匆匆進屋,只問:「絨秀姐姐,外面怎麼回事?」
絨秀小聲道:「姑娘,主母她們收下裴家送來的聘禮了。」
葉泠霧神色黯了下,「那老太太那邊?」
絨秀道:「主母來了,說是有要事和老太太商量,清退了正屋內外的女使,就連喜鵲她們也被撤下了。」
葉泠霧蹙眉。
京城連連下了幾日的雪,冷得人直發顫,本該熱熱鬧鬧的上元佳節,硬是被這寒冷的天氣給撲滅,無聲無息就過去了。
沒過幾日清閑日子,沈湛又奉命前往樺縣賑雪災。而裴家和寧北侯府即將結為姻親的消息,再一輪風暴后,也漸漸平息下來。
絨秀時不時瞧見葉泠霧立在花窗前,往正屋小徑那兒張望,隨後又失落的嘆了口氣。
「姑娘,您在瞧什麼啊?」
「說與不說有何關係?」葉泠霧垂下腦袋,「不說還能輕鬆點,若是說了怕是臨走前還得惹一身麻煩事。」
葉泠霧並不傷心,只是覺得這個消息來的很是時候。
絨秀給她的手掌塗上一層淡香的護手膏,說道:「姑娘,你真的準備回渝州嗎?」
至於江苑……那就老死不相往來,她回了渝州,江苑在京城裡再沒了威脅,便能放過她了。
此刻回渝州,不管是逃避也好,又或者不敢抉擇也罷,總之沈湛和江苑這兩人肯定是不會再來為難她來。
葉泠霧緩緩緩緩垂下腦袋。
入夜。葉泠霧同沈老太太說了此事,沈老太太並未挽留,只讓她一路上注意安全,又讓喜鵲去庫房備下好些衣裳首飾,再讓探春去聯繫碼頭船夫。
「這…這可使不得。」絨秀抬手拒絕。
絨秀泣不成聲,終是壓低了聲音,極為傷感地擠出一句,「還望姑娘日後之路坦坦平平,若是有緣的話,奴婢還是想再服侍姑娘的。」
絨秀聞言,驟然淚眼模糊,道:「姑娘……奴婢……」
冷冷清清。
自從葉泠霧離開后,絨秀一如往常那般去打掃小別院。卻發現屋內一陣清冷空寂,一旁茶室的檀木桌上茶杯空空,銅製花鳥碳爐里一絲熱氣都無。
——葉槐晟病重,撐不了多久。
絨秀神色黯淡,輕輕放下白瓷青魚尾紋的藥瓶子,轉而替葉泠霧倒了一杯茶,遞過去道:「可是姑娘,回渝州這事太著急了,後日出發,那你想好怎麼跟侯爺還有……呃江大學士告別嗎?」
這一日累了,絨秀服侍葉泠霧梳洗后,便放了垂帳,往一盞鎏金銅熏爐里點了驅蚊蟲的熏香錠子,熄了燈火后她輕手輕腳的退出去,葉泠霧挽著鬆鬆的頭髮撲在枕頭裡,偏偏越累越睡不著,越煩惱,精神越亢奮。
不過想是這麼想,葉泠霧心裡其實也害怕這麼不打招呼離開,沈湛他會不會氣得追去渝州教訓她。
「絨秀姐姐盡心伺候我這麼久,我若沒什麼表示,那可太沒人情味了,所以這些你可必須收下。」葉泠霧將錦盒又推回絨秀的懷中。
回到寢屋,夜色漸沉。
葉泠霧垂下眼帘,乖巧應是。
回渝州本該是讓她解脫的事,可現在她的心上彷彿有千斤重的石頭壓著,絲毫喘不過氣。
離開京城,那就代表了她的意思,沈湛和江苑都是聰明人,應該明白。
葉泠霧懨懨的躺在床頭,一整日勞心勞力,正精疲力竭,懶懶的躺著不想動彈。
葉泠霧雙手壓在窗欄上,沾了一手雪:「我瞧著二房的兩位姑娘,好像許久沒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一有這個想法時,葉泠霧頓時覺著哭笑不得。
「快有小半月了吧。」絨秀勉強一笑道,「再有小半月雪化了,天氣也該回暖了。」
絨秀沉默。
絨秀一肚子擔憂,遲疑道:「姑娘,這到底是件大事,你就算不同江大學士道別,那侯爺那邊也得說一聲吧?」
「都和老太太說明此事了,自然是要回的。」葉泠霧談不上高興。
「對了姑娘,渝州來信了。」絨秀將衣袖裡的信拿出來遞到葉泠霧面前,「奴婢瞧著這封信和以往來的信不太一樣。好像不是姑娘外公寄來的。」
可惜下個月沈盼兒大婚,她要缺席了。
沈湛那麼高傲的人,知道她不辭而別後,怎麼可能還會追來。
葉泠霧接過茶碗倩倩喝了一口,良久才抬頭道:「……算了吧。」
「老太太賞我的可多了,這些我原就戴不了。」葉泠霧莞爾道,「我以後怕是沒機會回京了,這些東西算是我給絨秀姐姐以後定親宴上的賀禮。」
葉泠霧接過信封。確實不是宋老寄來的,僅僅看信封紙,以及封信的火漆就知道是渝州葉家的手筆。
葉泠霧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錦盒,遞到絨秀面前,說道:「這一年多謝絨秀姐姐照顧,這裡面是泠霧的一點心意,還請絨秀姐姐笑納。」
葉泠霧卻執意將錦盒塞到她手中,說道:「不是多貴重的物件,不過是幾件我入京時老太太賞賜的釵飾。」
寧北侯府的當家主母早就容不下她,若非沈老太太在前擋著,只怕葉泠霧早在余蘇城時就該直接送回渝州了。
「既然是老太太賞賜的,那奴婢就更不能要了。」絨秀將錦盒推向葉泠霧。
水路走了近十日,才到渝州。
渝州的天,涳涳濛蒙,像剛下過一場雨一般,底下又是白茫茫一片。這裡由於河運發達,百姓也較多。街道寬敞整齊,各類鋪面林立,商業極度繁榮。
葉泠霧下了船后臉色蒼白,她難受的咬了咬下唇,只一抬眼,便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滿臉不耐煩的少女,她身後還站著好些女使僕婦。
葉泠霧一眼就認出那是柳玉萍的女兒,好像是叫……葉錦曉?
一年不見,她的變化很大,沒有以前那般圓潤,一襲暗銀刺繡的蓮青華裙,清麗斯雅,雖不是個大美人,但也嬌俏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