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丑

他坐在台階上，淚水哭化了臉上的油彩，他不明白為何要這麼對他，更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完成自己的夢想。

他叫許浩，是陽晨班裡的一名學生，他是一個又瘦又矮的男生，小眼睛小耳朵，卻有一個長長的鼻子，如此滑稽的長相讓他難免成為班裡大姐大疏盈的欺凌對象，但每次被欺負他總是笑呵呵地一笑了之，從不記仇，於是乎班裡的其他人也開始時不時地讓他去幹活或者跑腿，但他還是樂此不疲地幫助著同學。

他被欺負的原因其實還有一個，就是他的愛好。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許浩對小丑這個職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效仿著小丑的動作、神態、表情，他經常在家裡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表演，他的表演愈發精進，他手裡的球從三個到五個，他的笑容越來越滑稽，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都可以去上台表演了。

他一直幻想著自己在台上表演，把台下逗笑的場景，他甚至把油彩和假髮偷偷地帶到了學校，在課間的時候，他也有時候戴上假髮，拿出幾個球把它們拋到空中玩耍。

同學們自然是圍著他哈哈大笑，當然，只是單純的嘲笑。

「你看他要當小丑了！」

「別人把小丑當職業，只有他是真的小丑了！」

「你看他還笑嘞！」

許浩不以為然，他認為這是誇獎。

最近正值期末，連續的補課和夏季的悶熱讓學生們人心渙散，沒有精力學習，所以年級組決定利用一天的晚自習來舉行一個年級文藝晚會，每個班都要有學生報名，但卻沒有排練時間，所以需要讓班裡有藝術天分的同學上台表演，一般班裡報名的都是文藝委員，唯有在陽晨班裡不一樣........

當陽晨提及文藝晚會的人選時，班裡那群毛躁的傢伙又開始起鬨了：

「讓許浩去！」

「對！讓他去！」

「文藝晚會要有小丑啊！」

陽晨一看，以為這群傢伙又要開始欺負人了，他一拍桌子，怒道：「不要隨便拿同學開玩笑！我告訴你們多少次了？！」

但是陽晨回頭一看，許浩的眼中充滿了期許，他看樣子十分的興奮，他舉起手：「老師......讓我去吧！我會雜耍！」

陽晨懵了：「你真的要上去當小丑？！班裡還真是卧虎藏龍啊！」

許浩點了點頭：「老師，讓我上去吧！」

陽晨覺得很新奇，便同意了，隨著陽晨的同意，班裡瞬間被歡快的氣氛填滿了。

倒是蔡荀沒有那麼興奮，他和許浩在私下因為總被別人使喚，所以他自然和許浩的關係很好，但是和有著抗爭精神的蔡荀不同，許浩倒是像那個甘願被別人當槍使的傻子。

下課後，蔡荀找到了許浩，勸說道：「我覺得他們只是在嘲笑你，你上去以後，不會有人高看你的！你只能讓他們笑話罷了！」

許浩搖了搖頭：「這很好嘛！小丑就是讓人笑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蔡荀擺擺手，「你以為他們是懷有好意讓你上去的嗎？他們是想看你表演失敗出醜！」

「你想多了！我的功底可是很深厚的！」許浩一臉笑容，看起來就算被整了，他也會開心！

許浩看起來很是珍惜這次表演機會，蔡荀替他感到了擔憂，於是說：「那好吧！放學后，咱們去操場上排練一下，以防萬一吧！」

許浩看到蔡荀支持自己，高興地點頭答應了。

放學后，二人來到操場，把書包一扔，操練了起來，當然，跟去操場的不止他們兩個，還有以疏盈為首的看笑話的人。

許浩看到疏盈來了之後，不停地偷瞄她，他賣力地操演著，希望疏盈為他鼓掌，沒錯，疏盈是許浩所愛慕的人，所以許浩才會默默地為她做牛做馬。

「表演得不錯嘛！你書包里的油彩能讓我看一下嗎？」疏盈問道。

被這麼一問，許浩滿臉通紅，趕緊答應了下來。

疏盈拿起他的彩妝盒，示意他繼續排練，然後悄悄地拿出了一瓶用眼藥水瓶裝著的魔鬼椒辣椒油，把它滴了進去，她和同伴打開了很多盒子，把它們開著放在了地上。也就在這時候，一團物質鑽了進去。

「好了！我看完了！不錯嘛！接著練吧！」疏盈一臉幸災樂禍地把油彩重新放進了他的書包里。

走之前疏盈還看了蔡荀一眼，說道：「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

這句話讓蔡荀脊背發涼，他總感覺有什麼不對。

可憐的許浩並不知道災難的到來，繼續和蔡荀拉練著，期待著演出的那天。

終於，許浩期盼的那天到來了，禮堂里，整個年級的人都坐在台下的時候，他換好了小丑服，戴著假髮，塗好油彩，拿著小球準備上台了。

上台之前，他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眼睛辣的快要睜不開了，這油彩有問題！

但是馬上他就要上場了，他不得不挺著！

終於輪到他了，許浩頂著臉上難以忍受的火辣，伴隨著同班同學帶有嘲諷的掌聲向著觀眾鞠躬。

台下，等著嘲笑他的人已經迫不及待了：

「許浩！你總算來了！」

「我們等著你表演呢！」

「你看這就是我們班的小丑！」

「喂！小丑，你怎麼不笑啊？！」

陽晨聽著自己身後的呼喊，不禁心裡發寒，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做錯了什麼事，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疏盈他們笑得正開心，疏盈瞟到了陽晨，這才收起笑容。

許浩忍著自己臉上的疼痛，強行的笑著，擺出了滑稽的動作.......

就在他要進行最後一個表演，扔起小球的時候，頭上的汗珠總算帶著油彩滑了下來，不偏不倚地流進了他的眼角。

魔鬼椒的辣油伴隨著油彩，把劇烈的疼痛帶給了他的眼睛。

許浩不禁一顫，捂住了眼睛，他的小球有的掉到了地上，有的砸在他的頭上。

他的人生第一次登台表演演砸了，他緊閉著一隻眼，淚水從他的眼睛里流出，他跪在地上顫抖著去找球，把它們全都撿起來后，他抱著這些小球，倉促地鞠了個躬，然後下台了。

台下那些想看他出醜的人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他們笑得前仰後合，這才是他們要的「節目效果」，但除了他們，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陽晨握緊了拳頭，這是年級的晚會，他不便發作，但台下的老師都知道這場表演搞砸了，他們不停地鼓著掌來掩飾尷尬的局面，但是後面的學生似乎很是滿意，依舊津津樂道著剛才許浩失誤的一瞬間，似乎就算是許浩倒在台上不省人事，他們也並不在乎，他們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惡趣味。

陽晨一直忍著，直到有一句話讓他再也忍不住了。

「如果我們告訴許浩他的油彩里有辣椒油，他會不會做出更可笑的表情呢？！」

「夠了！」陽晨站起來指著身後的那些學生。

「他只是想上台表演，展示自己的成果，讓觀眾發笑，他有什麼錯？！你們為什麼這麼對他？你們年紀輕輕怎麼能想出如此讓人發寒的惡毒主意？我們教了這麼長時間，難道就教出你們這群惡毒的傢伙嗎？麻木！陰險！」陽晨把自己能說出的貶義詞全都說了出來。

「如果他僅僅是扮演小丑就讓你們這麼對他，那你們也未免太歹毒了！換做是你，你會想被這麼對待嗎？！」

台下的李銳看陽晨越說越生氣，拉著他的衣角，讓他冷靜。

陽晨深吸了一口氣，指著那幾個搗亂的學生，讓他們晚會結束後去自己的辦公室，然後便出去找許浩。

此時的許浩紅著一隻眼睛，坐在禮堂外面的台階上。他想起之前疏盈打開了他的油彩盒，又回想起剛才台下的笑聲，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我只是想演小丑.....」許浩攥著假髮，狠狠地把它甩到地上。

陽晨終於找到了他，他撿起了假髮，說道：「雖然這是一個事故.......但是你的表演真的很不錯！」

許浩搖了搖頭：「我再也不當小丑了！」

陽晨也坐了下來，遞給他一條濕毛巾：「不要輕易地放棄自己的夢想！哪怕別人不理解！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忍著辣椒油的刺痛上台的時候，覺得你真的很勇敢很堅強！是他們欠你一個道歉，而不是你應該放棄自己的夢想！」

「我只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沒有得罪過他們，他們讓我幹什麼我就幫他們幹什麼，為什麼他們不把我當成朋友呢？」許浩沮喪地說。

「這個世界上有黑也有白，總會有人用一些手段去滿足自己的惡意，來顯示自己比別人強大，來掩蓋自己的弱小！但你要記住，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這般的！你要相信這個世界的人大多數還是善良的！」陽晨說道。

陽晨給許浩戴上假髮，說道：「越是有人懷疑你，你就越要去成功給他們看！小丑的面孔下的你有著一顆勇敢堅強的內心，我是這麼認為的！」

許浩點了點頭，覺得好多了，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叫喊：「spot！這裡居然有spot！是從油彩里鑽出來的！」

陽晨聽了，他讓許浩找地方避難，然後自己就趕去了禮堂。但許浩卻偷偷跟了過去，他覺得這個spot肯定和自己的油彩有關，他繞過逃跑的人群在一個側門進入了化妝間...........

許浩猜的沒錯，那個spot全身五顏六色，就像是一個放大版的小丑的笑臉，它全身上下光禿禿的，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像是彩色的柯南里的小黑人，配上臉上的笑容顯得格外詭異。

陽晨沒有猜到晚會還能有spot毫無徵兆地跑出來，因此他沒有帶腰帶，浩南也是如此，只有李銳帶著驅動器。

陽晨無奈只好和浩南一起疏散學生和老師。

「正好！讓你嘗嘗我的物質瓶！」

李銳說著，拿出了物質瓶。

「mint！」（薄荷）

他把薄荷瓶插入驅動器，綠色的凝膠狀物質噴涌而出。

「henxin！」

李銳拉動握把，凝膠覆蓋到他的身上，三片半透明的綠色葉片取代了他的原本的頭盔，把他的面部以「品」字形圍繞起來。肩甲和胸甲也是由同樣的不同形狀的葉片取代，肘部由兩片可以旋轉的盾狀葉片覆蓋。不同的是腿部，腿部的護甲是棕色，猶如枝幹一樣，由一整塊護甲全部護住。

「coolsacredgrass!mint！」（清涼的神草！薄荷！）

陽晨和浩南看了，很是吃驚，浩南不禁說道：「好小子！背著我們整了個新形態！」

李銳像是重裝弓弩手一樣，佇立在原地，瞄準了spot，那spot怪叫一聲，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空翻過來，踢在李銳的身上，李銳身上的葉片突然伸出，像是保護傘一樣擋住了怪人的襲擊，然後李銳挽住弓弦，往後一拉，竟然出現了三把弩箭！

他收起葉片，沖著spot胸前射出一排弩箭！

「咦~」

spot怪叫著倒地，然後又迅速爬起，四肢扭曲著反向著地，面部朝著天花板，以怪異恐怖的姿勢朝著人群快速地奔去！

李銳見狀不妙，迅速射出箭矢，但都被spot以扭曲的姿勢躲掉了！這spot真的就像是油彩顏料一樣，沒有什麼固定的形體。

它朝著隊尾的疏盈發起了進攻，因為這spot似乎知道，自己吸收的辣椒油都是她放的，可謂的天道有輪迴啊！

李銳沖了過去，肘部的葉片旋轉過來，尖頭朝向手的方向，變成了拳刃！他一拳打去，砍掉了spot的一隻手臂，但spot沒有停止進攻，它扭了扭身子，手臂竟然再次長出！

它絲毫不改原來的目標，徑直地向著疏盈發起攻擊！

陽晨和浩南趕緊擋在她身前，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許浩拿著一瓶卸妝水，跑著打開，朝著spot灑了過去！

這spot可謂是遇到了剋星，渾身冒著氣泡，失去了進攻能力，不停地怪叫著。

李銳見狀，拉動握把，挽起弓弦，一發旋轉著的、不斷變大的箭矢散發著強烈的綠色熒光，聚集著力量，周圍颳起了風，薄荷的清涼伴隨著疾風傳遍了整個禮堂。

「divinearrowsfinish！」（神箭終結！）

箭矢射出，spot無處可躲，敗在了李銳的箭下。

李銳解除了變身，沖著許浩伸出了大拇指：「剛才要是沒有你，這個同學估計就危險了！你不計前嫌，挺身而出，真是好樣的！」

陽晨也誇讚道：「我就說你有一個勇敢堅強的內心！我果然沒看錯！」

許浩臉一紅，笑了起來。

疏盈剛才被嚇壞了，流著淚給他鞠躬道歉：「對不起.....我只是臨時起意...」

「我知道！你在我眼裡不是壞人！」許浩大度地表示和解。

「好了！已經沒事了！」陽晨拍了拍疏盈的肩膀，帶著學生們回去了。

最後，許浩在這群學生遞交了一封封道歉信后達成了和解，疏盈也一改以往的性格，不再拿許浩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