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的存在對我而言很重要
懷裡抱著的人體溫明顯有些低,出門的時候還把他裹得暖乎乎的。
聽到若松竹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室透本能地感到一些不安來,卻還是耐心地接住他的問題,仔細地順著他的話往下講。
「別擔心,等回到家給你去把葯找回來好不好?」
失去記憶的若松竹一罕見地在他每講完之後就答應一聲,臉埋在安室透領結處,光明正大地把身體所有的重量都掛在安室透身上,頗有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
安室透面對突如其來的貓貓蹭蹭有些意外地受寵若驚,但這裡並不是適合說話的好場所,他一邊在面上耐心地試圖哄住若松竹一,一邊半抱著他往車裡走。
即使身上多掛了一個人安室透也依舊很輕鬆地打開車門,單手捂住若松竹一的額頭,極其自然地把他放進副駕駛座上扣上安全帶。
在這一過程之中若松竹一都像是一個安靜的人偶一樣任由安室透把他放在手上不說話,但在他抽開手的那刻很清晰地能夠感覺得到若松竹一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他的衣服不鬆手。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若松竹一就好像是是反應了過來一樣把抓在領結上的手放開。
安室透沒有點明這個舉動,只是把抽回來的手輕輕地按在若松竹一的頭上安撫性質地摸了一把,沒花多長時間就坐回到駕駛座上,駕駛著車離開這邊。
等性能優越的白色跑車行駛過了幽暗寂靜的小徑,平穩地駕駛在車流量明顯的大道上時,安室透才開始小心地詢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松竹一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言不發,往常坐車的時候若松竹一有幾個自己都沒發現的小習慣。
如果開車的人是普通的黑衣組織下屬,那他一定會好好地挺直背目視前方,只有在需要自己說話的場合才會偶爾應幾聲。
但如果開車的是他認識的人,比如蘇格蘭波本萊依之類的,偶爾他就會稍微把脊背挺得沒有那麼直,經常把目光投向窗外好奇地觀察遠處飛馳而過的景色,這時候開車的人一般都會注意到若松竹一充滿好奇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把車速放慢一些,能夠讓他更清楚地看到窗邊的景色。
可是今天沒有,往常偶爾偷懶幾下把背稍微彎一點也是在若松竹一以為身邊的人沒有發現的時候,但這次卻很顯眼地垂頭喪氣靠在後背的坐椅上,側著臉,連往常最喜愛的風景都沒有心情去看,手還緊緊地抓著胸前的安全帶不鬆手。
頭低得很沉,從駕駛座的角度根本看不清面部的表情。
但僅僅是從姿勢上表露出來的情緒上都能猜到他此刻的樣子。
安室透很想知道在他不清楚的時候,若松竹一到底遇見了什麼事情。
而副駕駛座上的人也從剛見面時的失魂落魄緩解了一些,鎮定了不少。
「好啦,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安室透語氣裡帶了點失落,「是沒有聽到我說話,還是說連蘇茲酒都有些秘密不想告訴我了嗎?」
若松竹一這才抬起了頭,明明委屈的神色還沒有下去,但還是很認真地反駁了安室透的話:「沒有沒聽到你說話。」
安室透點頭,神色裡帶了點恍然大悟:「那就是聽到我的問題了啊,後面的問題可以回答我嗎?」
「不要。」若松竹一非常乾脆地拒絕了他,不帶一點猶豫,「不能和你說。」
……是不能說,而不是不想說嗎?
安室透面上有些遺憾:「太可惜了。」
若松竹一現在才稍微平復了一點心情,見安室透真的沒有再追問下去,心裡反而帶了點忐忑和說不明白的失落。
「你就不想知道我剛剛為什麼這麼難過嗎?」
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要把這句話問
出來。
「蘇茲酒願意告訴我嗎?」
若松竹一問出口后立馬後悔,此刻當然是冷酷無情地答覆到:「不願意。」
「這樣嗎……」安室透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詢問下去。
沒過多久,安室透就把跑車停到了露天停車場里,俯過身去把若松竹一的安全帶也解開來。
若松竹一跟著安室透下了車走到了他們目前所住的安全屋裡。
很明顯不識路的蘇茲酒十分乾脆地跟在安室透身後。
安室透走到哪裡,若松竹一就跟到哪裡,彷彿身上突然被綁住的不可拆卸的尾巴掛件。
等到安室透取下藥箱,才無奈地讓若松竹一坐到邊上的小板凳上。
「我說你,蘇茲酒。」安室透蹲下來從藥箱里取出需要的棉簽和碘伏,「膝蓋痛就少走點路。」
已經把褲腳挽到了大腿處,膝蓋上磕出來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和周邊白皙的膚色對比十分顯眼。
要是放到以前,絕對已經蹭著幾個人喊疼了。
竟然到現在都不說一句。
安室透小心地幫他上藥處理。
若松竹一把手撐在兩邊,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波本?」
「可以,隨時歡迎。」安室透已經把一隻棉簽沾了碘伏往傷口處慢慢貼近。
「我是沒用的……人嗎?」
好像什麼都做不到,連教導自己的老師都這麼覺得,已經不需要再給自己機會了之類的。
仔細想想,這段時間雖然結識了威士忌組,自己也一直在給他們添麻煩。
安室透正在處理傷口的動作頓住。
「為什麼要這麼問?」
若松竹一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一個勁地堅持讓他告訴自己。
安室透先幫他處理好了傷口,拉若松竹一起來。
「當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明明內心已經想好了答案才是。」安室透很耐心地重新教導他。
「這是什麼新型的大道理嗎?」若松竹一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但是沒有鬆開安室透拉住自己的手。
拉著若松竹一的人很爽朗地笑了幾聲,是以波本模式相處時候很難見到的一面,也不太像是安室透,更像是……
若松竹一說不上來後面的名字,記憶里沒有這個人,但身體卻告訴他應該很熟悉。
「儘管現在我告訴你幾百遍,你不是沒用的人,想必蘇茲酒你也一定不會聽進去。」
降谷零把身後跟著的若松竹一拉至身前,對著正前方的鏡子,將兩隻手按在肩膀上拍了拍。
——已經長這麼高了啊。
「哪有這樣安慰人的方式啊。」
「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要你自己去找,不過請相信你。」
降谷零臉上不再有那些已經成為習慣的偽裝表情,以從未有過的鄭重口吻,看著鏡子里的若松竹一。
「雖然是很沒用的話,但我還是要告訴你,若松。」
也是第一次不再用蘇茲酒之類的代稱,認真地喊出了若松竹一的名字。
「不論是以前的你也好,還是現在的你也好,你在我心裡都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
兩人都沒有轉頭,或者正對著面對面地看著對方,而是借著前方巨大的等身鏡。
若松竹一驚訝地看著降谷零。
接下來還有一段話,降谷零對上若松竹一漂亮的金眸,璀璨的陽光裡面盛滿了不知所措和茫然,按著他的肩膀讓若松竹一聽完他想說的話。
「——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很重要。」
然後他鬆開被直球撞暈的貓貓。
反正膝蓋受了
傷跑不遠。
接下來會是什麼反應呢?
落荒而逃?驚訝、迷茫、不知所措?……還是直接拒絕呢?
降谷零一低頭就能看清楚下巴附近金色的發旋,隨著過近的呼吸在空中輕輕地飄過來飄過去。
他沒有去對上鏡子里的臉,也許就連波本也會害怕這一個答案。
因為太過驚訝愣住了嗎?
總之在降谷零的設想里從來沒有會接受的選項。
在降谷零最大限度能夠忍耐的底線時間內,若松竹一才像是回神一樣。
若松竹一伸出手,抓住降谷零的右手,跟降谷零先前按住若松竹一肩膀不讓他跑一個性質。
接著才慢慢轉身,頭靠在身後的鏡子上,仰頭看著降谷零的眼睛,眼神里也沒有降谷零猜測的別的情緒,只有認真。
原來眼睛是紫灰色的,真好看。
若松竹一突然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腦子裡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兩人等了一會,若松竹一才繼續說。
「明明還沒有想起來你的名字。」
「不過呢,謝謝你,我會記住它的。」
若松竹一在降谷零的眼神里,像初生的幼兒學走路一樣嘗試勾起一個不含任何成分的笑容。
對於降谷零來說並不太平靜的一天,或者說,是非常不平靜的一天。
可惜沒過多久若松竹一還是告訴了他,首領讓他回警察廳的事情。
在聽到這個通知的時候,很多理智上的猜測和想法以及情感上的各種難以說明的情緒都只能化作嘆氣。
畢竟這是通知,不是詢問意見。
降谷零將這個消息傳到警察廳那邊之後,就開始幫若松竹一收拾東西。
雖然每拿起一件若松竹一都要補充一句沒有必要之後再重新買就行。
但是降谷零拒絕這種浪費的可恥做法,才不是因為自己也樂在其中。
沒關的房門處響了兩下象徵性的敲門聲,示意自己的到來。
「原來算無遺策胸有成竹的波本也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惴惴不安嗎?」
諸伏景光靠在門框邊上,眉梢眼角處都帶了點笑意,硬要說,更像是調侃一點。
「也只有這種時候,還能想起來zero沒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諸伏景光仰頭感慨道,「……真是懷念啊。」
「喂——」降谷零走過去,抬手抵住諸伏景光的胸口,「hiro怎麼你也——」
諸伏景光順勢把手放下,和降谷零的拳頭輕微地碰了一下:「沒有,我很開心哦。」
若松竹一見到許久未見的蘇格蘭也很高興,即使膝蓋不舒服也想跑過去。
「蘇茲你別動。」諸伏景光制止了若松竹一的做法,走到若松竹一面前,蹲下和他平視,「現在可以了,你想和我說什麼嗎?」
若松竹一搖頭:「可以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嗎?」
雖然按如今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來說,這個請求著實有些突兀,甚至在別人看來算不上禮貌之舉。
可是今天的若松竹一難得恃寵而驕了一點。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是很想抱一下蘇格蘭,所以——」
若松竹一看著他:「可以嗎可以嗎?」
諸伏景光直接拉過他,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的話。
等抱住之後頭頂上才傳來很溫柔的答覆。
「這個嘛——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