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重合
「要是能從這裡上去就好了。」
雪步的視線落在了自己頭頂的天花板上,漆黑中,能隱隱看到之前下來的地方有著割接般的線,看樣子那裡就是暗門了。
回憶起之前路人遊客提醒的注意事項,現在的自己應該是順著這道機關門來到了位於河川下方地下一層的區域。
自己忽然從佐久早聖臣的面前消失了,現在對方肯定很著急,總之得先想辦法回到樓上去才行。
翻身坐在了彈力網上,儘管它仍在不穩定的搖晃,雪步卻輕易的掌控了平衡,在雙眼開始適應這個房間的明暗度后,他便已經能夠看清這個昏暗房間中的陳設了。
銀髮少年的目光掃過四周開始觀察的同時確認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處境,這是一個大概20平米左右被灰白色的絲線所鋪滿的房間,沾了暗紅色血液的線團存在於各個角落,看樣子是一個以蜘蛛為主題的房間。
儘管房間的面積不大,但是高度卻至少有四米。雪步目前所在的位置在這個房間的兩米處,在他的身下有一張類似形狀不太規則的蹦床般的彈力網,順著縫隙往下看的話,能看到縫隙中無緩衝的直接摔下去。
想要從彈力網上下去並不難,可就算到達了地面,想要從這個房間里出去也是個問題——這裡除了天花板上的暗門外,再也沒有其他長得像門或者能打開的地方了。
想要往上的話——這張柔軟且具有彈力的網無法成為他的落腳點,周邊也沒有看上去能夠升降的裝置……
雪步的目光掃過光禿禿的牆面,似乎正在確認這個想法的可行性,只不過很快他就因為認清了自己的實力而放棄了。
唔,就算自己的運動神經再出色也難以做到徒手在牆面上爬行吧,更何況,也不知道能不能從
可是現在不僅被獨自困在了密室里不說,還得去嘗試他所不擅長的解謎。
銀髮少年垂下眼睛嘆了口氣,明明已經極力想要規避這些走速通路線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這麼想著,銀髮少年將自己的身體塞入蛛網的縫隙中,靈巧又柔軟的從陷阱中掙脫了出來。
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他感到安心,現在就剩從這個房間中脫出了。
他在房間中走了一圈,果然還是和高處觀察的沒什麼區別,沒有找到門之類的地方,倒是蛛網和線團到處都是,好幾個堪比成年男人身高的線團上全都是血跡,不難看出這個房間的蜘蛛妖怪是怎麼對自己抓住的獵物的。
和蜘蛛相關的妖怪嗎……雪步對怪談不感興趣,但現在也能夠猜出來個大概,因為歌劇《百鬼夜行》中所出現的蜘蛛妖怪只有兩位。
其一,在深山這化作美女引誘路過的男人,再帶回巢穴中吃掉的絡新婦。
其二,同樣是深山中的妖怪,擅長散布疾病,設置陷阱的土蜘蛛。
雖然根據目前的情況還分辨不出來盤踞在這個房間之中的妖異到底是哪個,但要說到《百鬼夜行》的劇情大概走向,雪步卻是知道的。
說到源氏斬妖之劍,除了斬殺了羅生門之鬼茨木童子的鬼切之外,那就是斬殺了土蜘蛛和酒吞童子的童子切了。
正當他思考的時候,有什麼細微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咔嚓、咔嚓……
這是彷彿有什麼極薄的殼正在緩緩裂開的聲音,令人牙酸的略顯黏稠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啪!」
正當雪步覺得不妙的時候,房間內部的燈光倏地被打開,暗紅的光芒集中在了角落的某個巨大的線團上。
那枚線團從中裂開分成了
兩半,露出了裡面人類的骨架以及蜂擁而出的小蜘蛛,一時間銀髮少年覺得這個場面有些毛骨悚然。
當然,指的是惡趣味程度。
蛛群很快便隱入房間的各個角落消失不見,但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卻仍然縈繞在雪步的耳邊。
沙、沙沙——
複數的足弓和細小的絨毛接觸地面的聲音,有什麼正向他爬過來,聲音的方位是——上方?!
雪步很快便反應過來,立刻退後幾步,一團黑影刷的一聲從空中吊了下來,出現在了他剛剛站著的位置。
黑影搖晃著抖動起來,八條節肢緩緩動作,在暗光中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個做得有模有樣的巨型蜘蛛道具,大概有一個成年人的大小,八條腿張牙舞爪的,感覺隨時會向著雪步再次發起攻擊。
明明之前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傢伙的存在,估計是之前借著音效從什麼地方爬出來的,追逐戰的開始代表著出口的開啟,這麼說,剛剛它爬出來的地方肯定就是出口的方位了。
這麼想著,他轉過身去,果不其然看到了牆壁上某個裂開的線團后微弱的光線,看樣子只要從那個地方鑽出去就能夠離開這裡。
但銀髮少年的動作十分突兀的停住了,就像是錄像帶被按了暫停。
看向身後出口的同時,道具蜘蛛也在向他接近著。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這個時候肯定早就朝著出口狂奔而去了,但雪步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站在原地,出口的光芒倒映在了他的雙眼之中,那雙深藍色的雙眼卻依舊深邃。
逃脫路線還有最佳攻略路線同時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
…
佐久早聖臣正在全力奔跑著。
他穿過朱雀大街盡頭的橋後來到了這個平安京的貴族區域,和之前在入口處看到的蕭條場景不同,這裡景燈火輝煌,建築皆顯華貴,是真真正正的還原出了那個時期的場景。
這樣下了心思的場景不管是誰看到都會感到吃驚,但佐久早沒有。
他的目標很明確,要去到源氏的宅邸,去到雪步的身邊。
現在的場景,莫名的和那天晚上的重合了。
當時的他出於自責,想要將下落不明的雪步找回來,但是如今呢?
這只是一個遊戲,以對方的機靈程度,說不定早就已經逃脫找到出口和其他人匯合了。
但就算如此,佐久早的腦海中卻總會浮現出那個時候銀髮少年顫抖著的模樣,以及自己當時那無法控制的洶湧感情。
可笑嗎,自己現在的樣子應該很可笑吧?
這副狼狽又熱烈的,全力追逐著什麼的模樣。
他是知道的,以熟知他的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的話,這是對於佐久早聖臣而言最不可能出現的姿態。
不如說,就連他自己也感到意外。
因為在與廖雪步重逢之後,他已經做過太多太多超出【佐久早聖臣】範圍內的事了,他逐漸變得不像自己。
從國中開始,硬要說的話,應該是從某場比賽結束之後,佐久早的潔癖就開始日漸嚴重起來。
最開始他也只是會下意識遠離不愛乾淨的男生而已,但自從那一場比賽結束過後,他開始不能控制自己去在意身邊的人的衛生狀況。
男生們是否經常剪指甲,女生們的頭髮是不是乾淨清爽,身上的氣味,衣服的整潔程度,洗手的方式,用餐前後的清潔等等……
那些原本細小瑣碎,在他人眼中不值一提的事,卻在佐久早的眼中卻被放大到
了極致。
這份超人的觀察力,讓他能夠輕易意識到他人藏在內里的污穢。
打扮的漂亮的女同學實際上是不良少女,熱愛學習的班長實際上在針對其他同學,表面上對他親切友好的前輩,卻在背後一直議論著他。
他明知自己不是什麼討喜的人,也不在意他人對自己的評價,只是當難聽的聲音聚集起來時,他的消極心理就會作祟,變得開始懷疑自己,情不自禁的找理由難以停止抱怨。
以至於總是不經意間傷害了身邊的人。
第一次見到廖雪步的時候要追溯到他的國中一年級,怒所中學和立海大附屬中學的那場比賽。
當時的雪步站在他對面的賽場上,在其他人都表面虛偽的互相鼓勵實則相互怪罪的時候,只有他獃獃的站在那裡,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他看上去和對面的隊伍格格不入,以至於佐久早的視線卻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了。
只用一眼佐久早就能分辨出,那個人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純凈,透明以及有著一份早已遊離於塵世之外的疏離,宛如玻璃之花,將周邊的晦暗照映的無所遁形。
於是佐久早不能自已的對那個時候的雪步產生了名為憧憬的感情,他站在看台上隱藏在人群中,看完了立海大的每一場比賽,直到他再也沒有出現在球場上。
明明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明明他的眼中從來就沒有自己,明明是自己的身體狀態都管理不好的笨蛋,明明是個就算被欺負了也不知道反抗的傢伙……
卻讓他這麼的難以保持平時的自己。
真不甘心啊,如果沒有他,那些假面,那些玻璃一樣的外殼都不會在他的面前破碎,他自然也不會那樣深刻的受到影響了。
既然對他有這麼多的埋怨,為什麼佐久早聖臣無法放棄喜歡廖雪步呢?
他順著通往地下的樓梯,一路飛奔著,這一次沒有神明的指引,他卻感覺自己的直覺敏銳得像是在賽場上。
廖雪步一定是在等我的。
於是,模樣狼狽的英雄撥開絲線,再次出現在了被囚禁的公主面前。
他無法控制的這份心意也一如他的掃除,他的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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