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詛咒之王喜當爹（六）

第二天，阿尼亞起了一個大早，先自覺地噠噠噠繞著白骨山跑了一圈，滿臉鬥志昂揚。

「阿尼亞變強特訓計劃，DAY1！」

宿儺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個黑色小皮筋，「過來，頭髮紮起來，不然待會兒練起來擋事。」

阿尼亞屁顛屁顛跑過去，仰頭期盼臉，「爸爸幫我紮好看的小辮子~」

「唔……」宿儺低頭，和小豆丁細軟溜滑的頭髮鬥爭了足足五分鐘，最後暴躁地一揮大手，「就這樣挺好！」

阿尼亞頭頂一個亂糟糟的衝天小揪揪，卻看不到自己的粗暴髮型，只能歪了歪頭，「好看嗎？」

宿儺比了個大拇指，「必須好看。」

【大爺：閉眼吹】

【可能這就是直男審美吧……】

【噓~別忘了瓜神能聽到彈幕！】

【啊對對對，確實很……有創意的髮型】

【我不管，瓜神什麼髮型都是最可愛！】

【這一大早的，直播間很熱鬧嘛~】

阿尼亞晃了晃腦袋，無語地翻了個小白眼，「喂，以為我很好騙是吧，你們！」

兩面宿儺狐疑地看了看四周，「你在跟誰說話？」

阿尼亞無辜眨眼，「沒有誰呀，爸爸快點開始吧，阿尼亞等不及啦~」

兩面宿儺打了個響指，地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幅小型沙盒，上面有東京的地形縮略圖，還有三種顏色分佈。

「講咒術之前，先說一些基礎但重要的信息。這是我們所在城市，東京的地圖。目前分佈著三種生物，左邊藍色這一塊——」他用手比劃了一下，在上面打了個勾，「是我們詛咒的活動地帶，靠近城市郊外，如果哪天你自己出去，記得在這個範圍活動。」

又用手比劃了右邊紅色的區域，在上面畫了個叉，「這裡是核心城區，也是人類和咒術師的領域，他們很陰險。尤其是咒術師，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所以別隨便跨界行動。」

「等等，」聽得很認真的小豆丁舉起手，插嘴提問，

「陰險的咒術師長什麼樣子？阿尼亞要知道敵人的長相！」

兩面宿儺點點頭，又打了個響指。一張熟悉的白毛大頭照浮現在空氣中，眼罩下的臉露出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惡人大笑，可能是基於宿儺意識的映射，整個形象看起來都非常欠扁。

「就這樣的，看著就非常陰險討厭！」

阿尼亞瞪大眼睛，「(⊙o⊙)…冰淇淋叔叔！他，他是壞蛋嗎？」

「他算什麼壞蛋？」兩面宿儺不屑哼笑，「我們詛咒才是！」

阿尼亞：啊咧？

顫巍巍的小手指向自己，懷疑人生，「壞，壞蛋？」

「人類，地球上所謂的最高智慧生物。」兩面宿儺的目光投向了遠處，彷彿在回憶那一千年他在封閉空間往外看去的景象，「他們貪婪地掠奪自然資源，擠占其他生物的空間。」

「他們自私地互相戰鬥，無盡地追求金錢，懶惰、怨恨、恐懼……正是這些紛雜龐大的負面情緒，讓我們詛咒從中誕生。」

「其實沒有什麼好與壞，只有朋友和敵人。」宿儺露出了最真實的內心，猩紅色的眼睛里浮現出冷漠的諷意，「你之前一直和人類生活，所以覺得傷害人類的就是邪惡之物。實際在那些被人類殘殺掠食的生物眼中，人類遠比詛咒殘暴。」

「什麼是好，什麼是壞？曾經我也站在詛咒的對立面，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宿儺從過往的記憶洪流中回過神，看到聽得目瞪口呆的小豆丁，嘆了口氣，「跟你說這些幹什麼。反正你記住，只有咒靈才是朋友。而咒術師，尤其是穿著深藍色制服的，不管怎麼哄你，都是絕對的敵人！」

阿尼亞皺起小眉頭，「唔……喂我吃東西的姐姐，還有給我吹涼涼的哥哥，他們也是敵人嗎？」

「沒錯！」宿儺冷酷點頭，「現在你太弱，沒有威脅，他們當然不會管你。但將來你要是變得強大了——哼，難說。」

「所以，從一開始就要保持警惕，不要和他們走得太近。」

「好吧，那阿尼亞下次不和他們一起吃冰淇淋了。」阿尼亞有點難過，但依然乖巧地點頭，「那麼，阿尼亞的朋友們都長什麼樣子呢？」

「很好認，昨天在登記處的那些都是，一般都長得不像人類，」宿儺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當然，你除外。」

「他們才是阿尼亞的同伴嗎？」阿尼亞不太開心地嘟了嘟嘴，「都長得好奇怪哦，但是明明爸爸和他們不一樣，長得很帥呀~」

宿儺挑眉，「帥么，這是虎杖那小子的皮而已。」又自戀地擼了一把頭髮，咧嘴，「本大爺哪天釋放真身給你看看，那可是天上地下，獨一份帥！」

【累了，我到底在期待什麼……】

【本來起大早來看瓜神出糗，結果接受了大爺一頓靈魂洗腦】

【感受到大爺對那天被冷落的事耿耿於懷了，開始假借教育扎迴旋鏢】

【那麼問題來了，瓜神會在大壞蛋的洗腦下，成功變成一個小壞蛋嗎？】

【扣1，會。扣2，不會。快點下注，買定離手！】

【2222222，這還用問？】

【222222222，我瓜神是心地善良的乖寶~】

【1……期待一下戴上惡魔角的小萌神，嘿嘿】

阿尼亞：別下注了，我都聽到了，謝謝！

靈魂導師兩面宿儺並不知道彈幕的吐槽，依然繼續囑咐，

「但不是所有咒靈都可以做朋友，像那天巷子里的那些，就是狂化的詛咒。他們控制不住自己進食的慾望，會吞噬周圍一切東西，無論是人類還是咒靈。」

阿尼亞頓時回憶起剛來時那恐怖的場景，瞪大了眼睛，小腦袋努力地往她爹懷裡鑽了鑽，「那些怪物，也和阿尼亞一樣是咒靈？」

宿儺乾脆將她拉過來抱進懷裡，享受著熱乎乎軟糯糯的小奶糰子坐在懷中的感覺，

「嗯，狂化的咒靈沒有理智，也不守規矩。但是你不用怕，因為本大爺是無敵的，任何詛咒在我面前都是垃圾而已。」

阿尼亞頓時露出崇拜星星眼，「我的爸爸最無敵！」

「天上天下，唯吾獨尊。」宿儺得意，「但是我現在行動受限，你也不能一直陪我呆在這個空間里，總有獨自出去的時候。所以記住——你學習咒術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自己！」

阿尼亞的雙眼燃起熊熊火光，握住小拳頭，「沖！阿尼亞要成為最強，能夠保護好自己！」

*

此時，在詛咒之王……哦不，靈魂導師兩面宿儺的引導下，氣氛已經營造得非常到位，好學的熱情瀰漫著整個生得領域。阿尼亞頭頂彷彿有一條金光閃閃的橫幅，上書「奮鬥拼搏，自強不息」八個大字，眼神非常堅定。

兩面宿儺站在領域中央，信心十足地打了個響指，一排道具憑空出現在面前。

「我使用了結界術，現在空間內的咒力將具象化顯示，方便感受強弱。」

首先是一排燃燒的蠟燭，宿儺介紹：「第一道關是學會用咒力吹滅它們。」

「我先做個示範，你要感受內心負面的情緒，然後轉化成能量。」

宿儺深呼吸，準備釋放千分之一的力量，於是努力想了一下最近不爽的小事。然後，五條悟抱著小豆丁的畫面就不經意跳出腦海——

「轟隆隆」……頭頂深紅色的穹頂傳來一陣隱隱的雷聲，

接著，瞬息之間，一道巨大的能量像紅色的閃電一樣當空劈下，將道具台砸成了糜粉！

兩面宿儺反應迅速地將愣住的小豆丁一把扛起來，高高地躍到了空中。

阿尼亞趴在他肩頭，俯視地上新出現的數十米大坑，又一次領教了新爹的恐怖戰力：好，好可怕！

在空中將一切復原后，宿儺大爺將她放到了地上，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大概就類似這樣，你試試看。」

「好的爸爸！」阿尼亞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內心被剛剛的霸氣場景弄得非常激動。

她面對蠟燭扎了個馬步，雙拳握緊端在身側，然後表情嚴肅地閉上了眼睛，嘴中開始念念有詞，「賜我力量，賜我力量，賜我力量……」

這一頓神神叨叨的神婆舉動，花里花哨到把宿儺都唬住了。大爺挑了挑眉，單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嗯……看著挺像回事兒，這小東西領悟能力不錯！

念叨了大概一分鐘之後，阿尼亞忽然睜開了雙眼，一拳向前擊出，並用小奶音發出了一聲氣勢十足的大喊，

「喝！」

在兩雙眼睛期待的目光下，空氣彷彿都停止了流動。阿尼亞盯著蠟燭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到流出了眼淚，也沒看到蠟燭的火苗有任何變化。

兩面宿儺發誓，他在最緊張的戰鬥中都沒用過這麼敏銳的觀感去捕捉，卻實在沒感受到任何的咒力浮動。

他只能無語扶額：……「再微弱也不至於一點能量都沒有，你調動負面情緒了嗎？」

阿尼亞吸了吸鼻子，縮了一下脖子，「什，什麼是負面情緒？」

【大爺：這孩子現在不要還來得及嗎？】

【大爺：我有什麼罪，請讓法律來制裁我，而不是派一個奶娃娃！】

【瓜神，不愧是你！大爺的課上也敢溜號hhh】

【yysy，也不怪瓜神，大爺這一頓二十分鐘的持續輸出，我都給聽困了】

【怎麼辦嘛，瞅瞅瓜神的小眼神，離哭鼻子不遠了】

【雲爹媽們，行動的時候到了！遠程指導走起！】

於是，圍觀了好幾天的吃瓜群眾，終於開始發揮起作用。一人提議之後，彈幕飛速地刷了起來。

【阿尼亞，別灰心，看我！負面情緒就是想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對對對，比如在孤兒院里有小朋友欺負你】

阿尼亞：(⊙＿⊙；)他們只是愚蠢的小孩，阿尼亞不在乎。

【還比如你在實驗室里被逼著學習】

阿尼亞：o(一︿一+)o有點不開心了……

【再比如你剛買了一捧熱乎乎剛出爐的花生，就被別人一巴掌打掉了，還落到了臭烘烘的狗粑粑上！】

阿尼亞：ヽ(「皿′)?誰敢動我的花生！！！——

一股白色的煙霧狀能量，從阿尼亞炸毛的頭頂緩緩飄起來，兩面宿儺的眼睛刷得一下亮了。

【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

【說花生的這位，還得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