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乎意料地,荒瀧一斗召喚的小牛居然派上了用場,找到了一個被幻象遮住的通道。
羅剎修行幻術,解開這樣的幻象對他而言很容易。但他並未申張,靜靜地旁觀夜蘭將面前的問題解決。
派蒙歪著腦袋,一隻小手揮舞著,對著荒瀧一斗指指點點,「原來放牛的還是能派上一點用場的嘛。」
「哼。」荒瀧一斗不屑地偏過頭,仰著脖子看著派蒙,「我可不會像飛行矮堇瓜這麼沒用。」
「喂!放牛的!你說誰沒用!」派蒙憤憤不平地跺腳。
「別吵了派蒙。」金髮的旅行者兩指頭夾住派蒙的小披風,「正事要緊。」
「……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在旅行者核善的目光下,派蒙只好息事寧人,小聲地嘀嘀咕咕。
眾人稍作休息,煙緋把夜蘭拉到一旁說悄悄話,旅行者派蒙和荒瀧派二人圍篝火而坐,談天說地。
羅剎趁著這段時間將附近的路走過一遍,記在腦海中,以備不時之需。
過了一刻鐘,大家集合進入新的秘境。這個秘境的解謎比上一個稍微複雜一些。進去后是一個更加廣闊無垠的空間,這裡好似沒有方位這一概念,上下左右不分,古老的符文印刻在懸浮於空間中的厚重石板上,等待著空間的客人將其激活。
真是奇妙的地方啊。羅剎心中喟嘆,決定等回到自己的時空后,找機會去層岩巨淵好好探尋一番。
眾人借著機關穿梭在石板間,等擊敗秘境中所有的怪物,讓機關歸於正軌后,已經走過來一個時辰。
須臾等待后,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墨綠色的裂縫,其中傳來了令羅剎感到熟悉的波動,與奧塞爾領地內的空間碎片如出一轍。
「這是什麼。」煙緋疑惑道。
話音剛落,裂縫中顯現出一個熟悉的人影。
「魈!」
「降魔大聖。」
認識魈的煙緋,旅行者與派蒙異口同聲道。
派蒙飛撲到人影身邊,卻撲了個空。於是她飛到綠色人影身前,試探地伸出手,「怎麼回事,這是幻影嗎?根本碰不到啊!」
「魈,你還好嗎?」旅行者關心地問。
「……你怎麼會在這裡?!」幻影一動不動,卻傳來了魈清冷,卻彷彿忍隱著什麼的聲音。
「什麼?」魈的話讓旅行者摸不著頭腦,「我們不是之前還見過嗎?我當然在這裡。說來也巧,我們剛剛討論你失蹤的事,現在就又見面了。」
「巧?」魈意識到了什麼,「這個秘境不對勁!你們先出去!我馬上來找你們。還有。羅剎你——!」
墨綠色的裂縫消失了。
「羅剎?」夜蘭抱胸凝視著金髮綠眸的青年,「降魔大聖認得你?」
「魈認識羅剎?」派蒙拇指食指輕輕托著下巴,思考少頃,她篤定地說:「羅剎你說實話吧,你就是雲笈懸壺真君對不對!」
「好像只剩下這一種可能。」煙緋雙手手背抵在腰間,「之前我就想到,雲笈懸壺真君的真名就是羅剎。」
作為話題中心,羅剎表現得有些事不關己,他更關注的是剛剛魈的情緒。
震驚與恨意。
然而那種情緒僅僅用這兩個詞語來表達好似又太過單調了,驚訝和痛恨是真實的,可金鵬想拚命隱藏,卻不經意間泄露的不舍與懷念也是真實的。
未來發生了什麼?羅剎心底的謎團越來越大。
旅行者目光轉向一路舉止低調,默不作聲的金髮青年,不解道:「你既然是雲笈懸壺真君,為什麼不願意承認自己身份。」
「哎呀。那個就先不管啦。」派蒙像是卸下了幾十公斤的負擔,雀躍地說,「我們有兩個仙人幫忙,肯定能出去的!話說,煙緋你既然知道雲笈懸壺真君的名字,為什麼不早說啊!」
「畢竟是消失了數百年的仙人,我也不能妄下定論。而且,時刻保持警惕是好事嘛。」煙緋笑眯眯地說。
羅剎聽言,問煙緋:「你知道我?」
「我是半仙嘛。所有的仙人我都多多少少知道一點。畢竟對於律師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廣聞博學。」
「什麼情況。」荒瀧一斗抓抓腦袋,「仙人也會騙人嗎!」
「不知道。大概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久岐忍說。
在場所有人都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雲笈懸壺真君,也就是這個時間段的自己。羅剎想了想,認下未來自己的身份反正也沒壞處,但目視著備受鼓舞的臨時同伴,羅剎不得不開口打破他們的期待。
「大概要讓你們失望了,我能幫上的忙可能並不多。我雖然和魈同為夜叉一族,但戰鬥能力大不如他。」
「唔。」夜蘭虛遮著嘴沉思,「這麼一說,和雲笈懸壺真君的傳說確實都只與行醫救人相關。你是醫者。」
羅剎回答:「算是。」
「沒關係。」旅行者安慰道,「仙人肯定非同一般。這裡危險重重,隨時有可能受傷,有醫者在身邊就不用擔心了。」
「嗯。有道理。」夜蘭頷首表示同意,「不過,我們現在該怎麼出去。」
在一望無垠的空間中看不見任何出口,唯一有可能通向別處的道路是在他們幾步之外的方形深洞。
「看來看出就只有這個了。」荒瀧一斗抬抬腿伸展了一下身軀,一往無前地向下跳去。
「哎!」久岐忍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荒瀧一斗消失在洞口。
說實話,有這麼一個不靠譜的老大,羅剎幾乎有些憐愛這個穩重的忍者少女了。
「哎呦!」底下遠遠傳來痛呼聲。
「還有力氣叫,看來沒事。」夜蘭冷酷地說。
一躍而下,羅剎的身體在幾息間落入冰涼的池水中,清水撲面,澆濕了他的衣物和長發。
等所有人上岸,都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夜蘭運用水元素力吸走大家身上衣物的積水,而後火光亮起,煙緋用火元素幫所有人把衣物上的殘留的水份蒸干。
「還好有夜蘭和煙緋,真可靠。」旅行者將弄亂的金髮長辮重新紮起來,感嘆道。
「這裡我們應該沒來過。」久岐忍一遍摘掉衣服上的水草,一邊說。
「是的。」夜蘭說。
羅剎指著前面的正方形石塊,「這裡又有一個機關。」
他用力按在石塊上,刻有方正花紋的石壁咔嗒一聲降下,隱藏在其身後的,是一片枯草遍地的荒蕪平原。
煙緋:「……這是什麼?」
涼風習習。
一個金髮的年幼背影拿著劍站在草叢中間,驀然回首,面無表情的稚幼面孔上鮮血滑落,在他的腳下,一擊斃命的屍體像破掉的水袋,血液汩汩浸濕了泥土,將枯草叢染成一片凄艷的紅色。
夜蘭觀察后說:「看起來像小時候的雲笈懸壺真君。」
金髮的旅行者看著房間內下手無情的金髮孩童,「……我記得羅剎說過他是醫者吧。」
璃月的醫者都這麼兇殘嗎?!
羅剎如死水一般,平靜地看著眼前一幕,「我出生於魔神戰爭期間,那個年代,你不殺別人,別人也會殺你。身不由己罷了。」
他語氣平緩,仿若曾經坎坷於他而言如過往雲煙。可派懞直覺羅剎內里並不如表象那樣平靜,正躊躇著要不要安慰他,房間內的景象又開始變了。
一個足足有一人寬的蹄子露出,如怪物一般的高大巨獸蹋在地面上,激起滔天的塵浪。
「坎瑞亞魔獸?!」夜蘭細眉緊蹙,神情肅然地問羅剎,「你經歷過五百年前坎瑞亞戰爭?!」
羅剎看著屋中幻象,如置冰窟,血液徹底涼下來了。
站在那群魔獸中央的,是浮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