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三月彌生先是把「我不應該早就停職察看了」的吐槽咽回肚子里。

隨後整理了一下腦子裡的情報,總得來講就是他大概是做了什麼能夠毀掉他整個職業生涯的事,但是又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

這一思索,三月彌生就難免想到日記本上那些跟犯罪計劃書差不多的復仇宣言。

總不能是那位警察先生沒收住手自己單槍匹馬把仇人做掉了吧?

那他把現在的三月彌生整出來是為了什麼?

讓自己變成精神病好逃脫法律責任?

三月彌生「嘶」了一聲,心想這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三月彌生覺得前任人格本來就有點精神病。

三月彌生思考完畢,抬頭打算找人要個病歷報告單看看自己有沒有精神病史,誰料抬頭就看見兩張空白的臉湊過來。

雖然沒有五官,但是三月彌生辨認出了「看」這個動作。

沒錯,班長也是看不見臉,但是好歹沒有像護士小姐那樣變成畸形怪物,三月彌生分析這可能和他人物的親疏關係有聯繫。

也就是——安全感。

但是冷不丁地對上兩張空白臉,三月彌生覺得自己就算是沒病也要被嚇出病來。

「怎麼?還有哪裡不舒服?」

「就算是諸伏在這裡想必也是要說你的。」

三月彌生覺得自己像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傢伙一樣被反覆□□。

不過他也從這兩位友人的口中逐漸補全其他兩個人的性格和形象。

但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這兩個名字提到了很多次,唯獨萩原研二隻字不提。

儘管多少有些意識到這位就是五個好朋友里被其他人板上釘釘死亡的人,三月彌生還是開口問道:「萩原呢?」

像是希望得到反駁。

一下子室內安靜了下來,三月彌生盯著兩張空白的臉發獃,他在等一個回答。

「那個笨蛋……,你不是看見了嗎?」松田陣平的語氣有些懷念卻出人意料的平靜。

平靜?

三月彌生抬眼,看向松田陣平的方向。

【你氣到快要爆炸的同期,你最好不要再提他死去的幼馴染】

一行標識還打了大大的紅色箭頭指向松田陣平,生怕三月彌生忽略這條重要消息。

這是什麼?

五官表情文字化嗎?

還有我覺得萩原還可以搶救一下的,不要隨隨便便就給別人標註死亡。

三月彌生看見他眼中扭曲的物品貼上自己的標籤。

【蘋果】

他看看這個說明,又看看籃子里跳動的「心臟」。

三月彌生的嘴角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抽搐。

看來自己的病還挺嚴重的。

長期下去他可能會分不清現實虛幻。

他完全不想哪一天被別人嚇了一跳后條件反射一刀子過去……等等該不會警察先生就是這樣犯罪的吧?

如果對方當時的精神狀態看見的就是三月彌生所看見的東西。

為什麼?

因為摯友的死亡開始逃避現實?

那倒也不像。

那本日記的字裡行間沒有半點「我不想的活」的意思,反而一字一句都寫滿了要別人死。

逃避?那明明是管你什麼炸彈魔統統給老子下地獄的氣勢。

三月彌生猶豫了一下,沒有接松田陣平之前的話。

因為身為幼馴染的他們關係必定比三月彌生來得親密,真正經不起刺激的人其實是松田陣平。

三月彌生拿過一顆蘋果。

「班長,松田。這是一顆蘋果嗎?」他這樣問道

三月彌生看不見兩人的表情,他只看見黑色捲髮的警察先生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椅子拖拽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摩擦聲。

「什麼意思?」

「我看不見。」三月彌生回答。

【請注意一下你同期的心臟承受能力。】

血紅的大字幾乎要懟到三月彌生臉上來。

他覺得這種東西可能是那位前任人格的友情提醒,避免三月彌生上來就把雷踩炸,演變成慘遭同期毆打的悲劇。

「眼睛出問題了嗎?!」

「還能看到多少?!」

兩個人都沒覺得三月彌生瞎了,畢竟他剛剛拿蘋果的時候很穩當,眼睛聚焦也是跟著人走的,但是這不妨礙他們手麻腳亂地準備呼叫醫生緊急治療。

「看不見松田……」三月彌生停頓了一下。

看向松田陣平頭上的標識。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鬼話?」——松田陣平】

好傢夥,看來他還是個表情分析大師,至少原來是。或者是松田陣平的表情已經明顯到一般人都看得出來了。

「……的臉。」三月彌生接上下半句話,至少他相信他的同期不是位會毆打病人的警察。

這份信任使得三月彌生開始反覆橫跳。

松田陣平表示硬了,拳頭硬了。

他甚至想要發個帖子緊急求助一下——「論朋友自.殺未遂之後腦子壞掉了怎麼辦?」

「還有救嗎?」

三月彌生說著往後一靠,整個人滑進被子里。

「以及,班長和娜塔莉小姐也看不見臉。」

三月彌生能怎麼辦?他自己也很……

哦,他不絕望,他甚至樂在其中,像是在玩什麼大型全息解密遊戲。

能夠判斷物體說明他的眼睛沒有生理功能上的缺陷,而紅字提示則證明他的大腦能夠主動收集信息並轉化成文字。

某種意義上,他不急,就當是天生自帶濾鏡,不過是有點容易掉SAN值。

「你有什麼能看見的?」松田陣平問道。

三月彌生覺得聽見了對方咬牙切齒磨牙的聲音。

松田……你在做什麼啊松田?!別這麼用力磨牙!假牙會壞的!

三月彌生開始發散思維。

隱約看見兩個帥哥在漫天櫻花花瓣中互毆的場景。

其中一個被打掉了假牙……

三月彌生突然沉默了,感覺有點畫風突變。

大概對在場其他人的信任度太高,太過安心,導致他嘴上沒把門,心裡想著什麼,嘴一張就出去了。

「看到你和zero在櫻花樹下浪漫互毆。」

房間里一下子更安靜了,連班長都不多說了什麼,示意松田陣平:孩子管不了了,你隨意。

「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松田陣平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三月彌生看見對方頭上頂著行【表情複雜】。

表情是有多複雜啊?三月彌生有些好奇,但是他再怎麼看也只能看見一片空白。

「所以你的記憶出問題了,導致無法識別視網膜信息?」

「我不知道。」三月彌生有問必答道。

他試圖找一個恰當的形容。

要說他不記得,他叫出那些名字就像是喊過成千上百次一樣熟練,沒有半點生澀和不自在。

在腦子裡輸入關鍵詞就能找到許多相關信息,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就像是息屏的手機那樣,戳一下亮一下,想要完全解鎖還是需要密碼。

「我應該認識你們,但是我不記得了。」三月彌生不打算欺騙朋友們什麼,所以他實話實說了。

「我是三月彌生,有五個好朋友,我們是同一屆從警校畢業的。」

「是這樣。」松田陣平點頭,覺得沒什麼大問題。

「我在這裡……是因為要讓那些混蛋都下地獄。」三月彌生的下一句話風格突變,就像是偽裝成好人的逃犯突然撕開面具大殺特殺。

偏偏三月彌生語氣平緩毫無波瀾,彷彿說出來的只是今天天氣很好這樣的家常話,而不是什麼可以反手把自己送進監獄的犯罪宣言。

「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隨便處理嫌疑人。」伊達航的表情嚴肅起來。

而原本已經鬆了一口氣準備喝口水的松田陣平抖了手。

「所以你就殺了那個人?」他是真的不想再回憶那幅場景。

當時三月彌生滿身是血,屍體就倒在他腳邊。

其實如果三月彌生沒有見到他們就跑,也許還不會被懷疑的這麼深,但是他當時不僅跑,還拖著屍體一起跑。

看起來就像是準備找個地方繼續鞭屍一樣。

松田陣平一口氣沒喘上來,這場面不比他當時看著萩原研二所在的大樓爆炸好太多。

但是根據後續調查,那名疑似被三月彌生殺死的「受害人」不僅擺脫了炸彈犯的罪名還被按上了無辜群眾的名頭。

聞訊而來的記者們就像是見了血的鬣狗緊緊咬住這點不放。

好人做一件壞事就要身敗名裂。

沒人在乎三月彌生從前做了什麼,所有人彷彿只看到那一個黑點。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松田陣平這些不相信三月彌生殺人的同事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就像是有誰故意在針對三月彌生一樣。

要說是因為三月彌生有多麼正義,多麼恪盡職守,所以相信他不會殺人,那倒也不是。

如果是萩原研二爆炸案之前的三月彌生,這些形容詞放在他身上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現在的三月彌生……

他們相信那個人不是他殺的理由,反而是……

如果是現在的三月彌生,那麼他一定會做得乾乾淨淨不留下一點痕迹,知法犯法的人最可怕,因為他們最清楚怎麼樣才能鑽空子。

就算三月彌生真的在哪個角落裡把罪犯折磨死,想必也不會有誰發現,反而還要倒過來安慰三月彌生「下一次一定能夠抓住」。

作者有話要說:SAN:Sanity,意為「理智」,概念出自「克蘇魯的呼喚」,SAN歸零指陷入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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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的紅黑陣營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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