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正文第84章
夜半凌晨,夜深人靜。
監控的回放錄像里出現了一個人影,他穿著一身黑衣,進入警視廳就像是回家一樣輕而易舉。
在進入關押犯人的禁閉室之前,那人回頭看向監控器的方向,有夜拍功能的監控攝像頭盡職盡責地記錄下來者的面貌。
只要是認識三月彌生的人都只能說那個人和三月彌生一模一樣。
那雙眼睛在黑暗中隱約散發著和監控攝像頭同樣色澤的光芒。
拍到入侵者的錄像到這裡就突兀地中斷了。
雪花屏里夾雜著刺耳的音效,信號中斷產生的雜音摧殘著旁人的耳朵。
一直面不改色的八月這時候擰起了眉頭。
這種幾乎沒有破綻的……要說這是易容的話。
至少八月不認為這是三月彌生,說是他自己那更是不可能。
根據已知情報里的易容大師,除開他們這邊的二月和四月,還有黑羽家的魔術師,以及師從黑羽盜一的貝爾摩德和工藤有希子。
難道是不在情報裡面的其他易容師?
上面列舉的幾個人都沒有幹這種事的理由……貝爾摩德被BOSS下令倒是有可能,但是BOSS完全可以直接找在組織里的「三月彌生」,而不是讓誰去易容來多此一舉。
失去可以播放畫面的記錄,只有黑白色的波點在彈跳著,嘈雜的聲音傳遞到八月耳朵里,固定的頻率中彷彿摻雜著誰的低語,讓他的精神有點恍惚。
「三月警官?……三月警官……」江戶川柯南叫著他,聲音卻像是被擠壓一樣變得詭異起來。
他看見房間映上猩紅的色彩,像是夕陽的光鍍滿房間,又像是用血紅的油漆塗抹過一遍。
被剝去皮膚,鮮血淋漓的屍體懸挂在他前面的天花板上。
鼻尖彷彿能夠聞到鮮血的味道了。
目暮警官、江戶川柯南,還有原本稀稀疏疏站著的幾位同事都不在這裡了。
或者說在現在他的認知里,那些人也成為了「怪物」的一員。
血一滴一滴地落下來,砸在八月的鞋面上。
他脖子凍住了一般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懸空在他面前的那雙腳在一寸一寸地下移。
這是幻覺。只是幻覺。
弄得這麼誇張,怎麼可能分不出來。
但明知如此,八月還是梗住了呼吸。
視覺、聽覺、觸覺,所有的感官此刻都被這種幻覺裹挾了。
不能輕舉妄動,他眼前的怪物說不定就是某位同事的腦袋,一旦他被刺激到出現攻擊行為,對方的腦袋多半保不住,那就也不用再查什麼,直接就坐實了三月彌生「殺人警官」的名頭了。
八月想要深呼吸,但是蜷縮在一起的神經和肌肉組織並不聽他使喚。
明明早上才吃過葯,這麼快就沒效果了嗎?!
只有和對方處於同樣的處境中才能真正理解對方。
哪怕是自認為「一個人」的他們也一樣。
沾血的鞋尖在一寸寸下移,八月想著他等下會看見一張什麼樣的臉,各種各樣恐怖的畫面出現在他腦海里。
要逃走,要逃走,不能被抓到!
但是他一步都動不了。
廢物!不就屍體嗎?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在怕這種東西!
他指責自己但是卻無濟於事。
八月看著那雙沾血的鞋尖快要觸及地板。
他垂下頭,只要稍微抬一抬眼皮就能看見了,看見那個怪物的真實模樣。
「殺了它殺了它殺了它!」
他越是恐懼,殺意就越是尖銳。
只要把鬼吃掉就能夠從根源解決恐懼了。
「吃了它吃了它吃了它!」
既然沒辦法逃走就只能面對恐懼了。
「三月警官!」有人拽著他的手把他從那個世界里拽了出來。
就在他覺得那個滿是怪物的世界說不定才是真實世界,另一邊只是美夢的時候。
畢竟……夢比現實更真實。
那些輕飄飄地,無處著落的感情全部被強制轉變成了恐懼,失常的大腦連所謂感情都是失調的。
「柯南……君?」
剛剛那個……原來是柯南君嗎?
話說以柯南君的身高,就算他真的動手也打不到吧?
八月後知后覺地感覺到手心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動了動眼珠,才發現鮮血從纏在手上的繃帶里一直流出來。
「怎麼突然流血了?你剛剛怎麼了嗎?三月警官?」江戶川柯南急匆匆地問。
剛剛三月彌生的視線落在他頭頂上的位置,但是眼神卻沒有聚焦。
事情發生在目暮警官調整那個監控錄像的進度條的時候。
三月彌生看起來像是在發獃,直到對方手心裡淌下鮮血,柯南才能卻確認對方正處於一種很不妙的狀態。
「啊……?」八月還有點愣,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幻覺並沒有完全消失了,只是變得不真實起來了。
像是隔著一層染霧的玻璃。
太突然了,這份「恐懼」來得太突兀了。
就算是恐懼鬼怪,但是他們終究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人的適應力是強大的。
對於幻覺更多的應該是「不適感」,而不是這種身體彷彿要不自覺顫抖起來的恐懼。
理智和本能都在叫囂著。
就像是人看見鏡子中的自己做出和自身截然不同的動作,那一刻的毛骨悚然。
要麼逃走,要麼除掉對方。
在這份恐懼面前連手心此刻的疼痛都顯得微不足道。
他彷彿連骨頭都要顫抖起來,內心卻對這份情緒感到疑惑。
你在怕什麼?
怕這種東西嗎?
好沒用好沒用好沒用……
「三月警官!」江戶川柯南又叫了一聲,喚回八月的神智。
柯南拽著他淌血的那隻手,以免八月現在不受控制的行為對自己造成二次傷害。
「要先止血……然後要包紮。」小孩子碎碎念著。
「謝謝……柯南君。我沒事。」八月試圖抽出自己的手,他想起來為什麼手會流血了。
身上習慣了帶點東西,不放點小玩意沒有安全感,三月彌生平時的衣服又不像是蘇打酒的有特殊夾層。
所以他往繃帶里裹了點小刀片,如果八月是清醒的,自然不會被傷到。
只是……只是他剛剛是準備幹掉那個……幻覺,手用力的方向錯了。
不是普通的幻覺。
八月想要嘆氣了。
三月如果一直處於這種狀態,應該是已經很習慣幻覺了,不至於被嚇到連動都動不了,應激反應也有點過頭了。
在八月大腦遲鈍著思考的時候,江戶川柯南已經未經允許就把他手上的繃帶拆下來了。
雖然知道對方是出於好心。
八月捲縮了一下手指,零散的刀片以刁鑽的角度刺入皮肉里,光是看著就覺得很疼。
他有點擔心這種血肉模糊的場景嚇到小孩子,而且這要他怎麼解釋?
解釋為什麼繃帶里會有刀片?!
「三月……警官?」在電腦面前調試視頻的同事看過來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啊……哈哈哈,大概是早上走得急沒注意到把刀片裹進去了。」八月笑得很生硬,解釋的也很生硬。
那位小小的名偵探仰頭看著他的眼神里寫著「騙子」二字。
於是八月的笑容落了下去,隨手沒事人一樣拔出手心裡的刀片,又把染血的繃帶重新包回去。
有時候恐懼也是件好事,恐懼感會讓身體分泌腎上腺素,減輕疼痛又或者刺激身體機能。
其實八月也不是很在意別人相不相信這個說辭,儘管他也看見其他人投來不贊成的目光。
目暮警官甚至停下了調整視頻的進度條,示意他先去認真處理一下傷口。
八月拒絕了,他覺得看完那個視頻更重要,他的幻覺是看……或者說聽到這個視屏無信號時候的聲音時才被激發出來的。
圖像可以是某種催眠信號,也可以傳遞信息,聲音自然也可以,而看其他人都沒有反應的樣子。
這是一種只有他出現反應的特定信號。
一模一樣的臉,特定頻率的信號。
八月覺得自己的胃都要緊張的疼起來了。
當年已知的克隆體應該都報廢了才是,還有沒回收的在外面嗎?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麼最主要的信息應該就在對方要他看的那份「幻覺」里。
完全不想看啊。
八月看著面前的雪花屏終於變成正常的圖像,其他警官勸不了他,只有繼續原定的計劃,播放視頻錄像。
那個和三月彌生長的一樣的人又出現在視頻里,已經是要離開的樣子了,他身後的牢門打開著,裡面黑漆漆地一片。
而那個人手上的鮮血往下流淌著,就像是剛剛的八月一樣。
「再見。」對方做著這個口型,隨後視頻陷入一片黑暗。
到這裡才算是徹底地播放完了。
日暮警官解釋道:「犯人今天早上被發現死在牢里,死因是自·殺。兇器是一把菜刀,但是從菜刀上提取到了三月警官的指紋,再加上這份錄像視頻。這個案子可能不會以自·殺收尾了。」
你們要真以自·殺收尾了,我才要對日本警方失望。
八月撇了撇嘴。
誰都對那個和三月彌生一模一樣的人沒有頭緒,於是案子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三月彌生」因為嫌疑雖然還沒有被逮捕,但是現在也只能待在警視廳。
不妙,他的葯只帶了兩天的量出來。而且剛剛被刺激到了,估計要加大藥量才能恢復正常,也就夠大概一天的。
而且八月向目暮警官詢問能否見一見松下木子的時候,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對方說,松下木子會由她的親生父母領回去。
八月挑了挑眉,能成為他們家人的人,哪裡還有能夠回去的地方?
人是如月帶回來的……所以?
他不會真干拐帶小孩的事情吧?
要先聯繫其他人。
三月彌生既然在警視廳工作,他偷偷在警視廳里安裝了能夠連接「井」的發信器也不奇怪。
好在,「狼來了」的故事講了太多次,其他同事對三月彌生並沒有什麼防備。
八月不費吹灰之力就連接上了「井」的信號。
在他彙報完大致情況,猜測那個和三月彌生長得一樣的人可能是之前剩下的克隆體,而且看對方用這種迂迴的方式留信息,對方的行為可能是被「命令」的,也就是……這個留下的信號可能是「求救信號」。
但是在他彙報完之後卻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
「這不是挺好的?祝你牢底坐穿嘍。」對面傳來的是女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