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半夜不要照鏡子】
八月木染這個名字雖然降谷零沒聽過,但是那張臉想也知道是「三月彌生」和「蘇打酒」二選一。他們家總不能還是三胞胎吧?
排除三月彌生也就只剩下真名不知的「蘇打酒」。
這一波身份轉換的操作,連降谷零也有些愣。
急!我在黑色組織的上司突然變成了我在公安的下屬要怎麼辦?!
冷靜,也可能是易容什麼……
……先不提易容成這樣是要做什麼?公安的人員審核可不是走在路上就看一眼的程度。
——也就是不可能是易容。
「我知道了,調你過來的是哪一位?」降谷零先是應了一聲,這種可疑人物還是放在身邊看著比較好。
他又看了一眼電腦顯示屏上的時間日期。
【星期四的早上八點】
這個時間離降谷零和「花見」約定的聯絡時間已經過去一周了。
比起「睡了一覺,失去了一周的記憶」這種事情,降谷零還是更傾向「他在做夢」這個選項。
「我不知道調我過來的是誰……。」八月回答道。
這個回答倒也沒有超出降谷零的預料,如果說對方會在這裡只是「夢境」中的設定的話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是個看上去很兇的大叔,眼睛壞了一邊。」八月接著說道。
降谷零:「……。」
居然有詳細設定嗎?
然後他開始認真思考公安上層中有沒有形容符合的人物。
「那個大叔說只有降谷先生這邊能收留我了。您要是也準備打發走我,我就能做個白拿工資的家裡蹲了。」八月笑了笑,只是這話實在不像是第一天上崗新職位該說的。
「公安可不養閑人。」降谷零開始收拾自己桌子上的文件,隨口回答道。
「……您不知道嗎?」八月突然問道,降谷零總感覺對方的笑容更加微妙了,尤其八月木染還在站在逆光位,更加顯得他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不管你有什麼背景,在我這裡都是一視同仁。」也不是沒有仗著自己有背景空降過來混日子的,但是蘇打酒拿這個「劇本」,降谷零真是覺得哪裡都彆扭。
……等等,換到組織代入一下,如果「後台背景」是高波酒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蘇打酒不是和琴酒齊名的組織勞模?你怎麼好說出「家裡蹲」和「白拿工資」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八月木染擺了擺手倒也沒說再多說什麼。
降谷零在桌面上整平成沓的案件資料,他略微掃了眼,有一些的確是他之前就在跟進的案件,而且一些原本還在調查中的案件都已經收尾水落石出,總結報告不管是字跡還是行文習慣都像是他自己寫出來的一樣。
降谷零都想懷疑一下,是不是自己真的睡了一覺把這一周的記憶都睡沒了。
不然這些要怎麼解釋?
既然是組織的資料庫……能在夢裡看見這些是不是表示組織對公安已經滲透到這種程度了?
連他手上在跟進的案子都清楚?還能偽造報告?
不……如果是這樣他的公安身份應該已經暴露了才是。
降谷零突然意識到一個可能性。
反向……難道進入「資料庫」的人會被反向提取情報?!
就像真實夢境的形成一樣,如果看到什麼取決於自己的大腦的話。
還不清楚組織對大腦的科技開發到了什麼程度,降谷零沉下神色。
不知道他在「夢」里的行為會不會被記錄下來。只看他遇見的那個「hiro」,他還是要牢記住自己「波本」的身份才行。
原本整理好的紙張被降
谷零在慌亂中打散,恰到好處地露出一頁簡歷。
【八月木染22歲】
降谷零:?
「你剛從警校畢業……?」這都不在一條時間線上了,降谷零抽出那張輕飄飄的紙問道。
「啊……大概?」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八月木染愣了一下,隨後才含糊不清地回答。
「沒謊報年齡吧?」降谷零抽了抽嘴角。
「……有區別嗎?」八月兩手一攤。
的確沒區別,不管對方是二十二還是三十三,反正那張臉和三月彌生一樣,畢業之後就沒變過了。
說起來他們這一屆比較親近的幾個朋友中松田的變化倒是最大的那個。
「你沒有親屬……?」降谷零看著親屬那一欄問道。
看來通過這條線找到三月彌生是行不通了,這個夢說不定沒有三月彌生存在。
說起來如果蘇打酒和三月彌生沒有血緣關係……兩個沒關係的人可能長得一模一樣嗎?
降谷零屈指抵上眉間,他感覺腦袋有點疼。
八月木染眨眨眼,「我有家屬啊。您要是想知道詳細的……請找上面批准。」
「機密?」降谷零反問。
「嗯。」八月點點頭,有問必答到降谷零覺得有點可怕。
「您要是頭疼的話,還是再休息一會吧?我去告訴風見前輩您不出這次任務……。」八月木染側頭。
「我什麼時候說不出任務了……」降谷零扶額,他是覺得看到這張臉就頭大。
看來三月彌生背景是不怎麼單純。
「……我是怕前輩您出問題,讓對面拿四殺人頭。畢竟這次的犯人就喜歡小……」八月木染頓了一下,瞅了一眼降谷零略深的膚色立即改口道:「就喜歡您這樣英俊瀟洒的小夥子。」
「這次的犯人測寫結果是什麼……?」降谷零不理會八月剛剛咽回去的話,他感覺要是細究起來就沒完沒了了,或者說……對方在拖延時間。
「測寫結果?沒有哦,什麼都分析不出來。說起來要不是連續發生了三起,估計就按自·殺判斷了。」八月木染拉上窗帘,室內一下子變得昏暗了起來。
降谷零閉了閉眼,適應這突然的黑暗。
「您還睡嗎?」八月木染像是不受黑暗影響一般。
「不了。」降谷零晃晃腦袋,坐起來穿上原本披在身上的外套。
「今天去現場看看。」降谷零說著就往外走。
八月沒有反對,小跑跟上已經一馬當先衝出去的降谷零。
「降谷前輩,這是這次案件的資料。我覺得您多少有點睡糊塗了,還是先看一看。」八月一邊走一邊遞過來一個文件夾。
降谷零接過文件,在內心腹誹「敢當面吐槽上司還真是蘇打酒的作風」,一邊又警惕對方細緻入微的觀察力。
降谷零熟悉的風見裕也等人已經等在樓下。
「降谷先生!」
降谷零點頭示意,隨後坐進車子里,他需要查看手中的資料搞清楚現在情況,所以就放棄了駕駛座。
結果另一邊坐進來的卻是八月木染。
降谷零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尋思了一下「蘇打酒」開車技術怎麼樣。
那傢伙在組織的時候比起自己開車好像更多時候是別人在開。
「你有駕照嗎?」降谷零沒忍住問了一句。
「沒有。」八月木染回答得理直氣壯。
「你怎麼有膽子開的車……?!」降谷零皺起眉頭,又想問對方「駕照都沒考是怎麼從警校畢業的」。
「公安擅長的違法行動嘛……」八月木染拖長了聲音回答道,在降谷零下一句話出口之前已經一腳油門出
去了。
降谷零:「??!」
車都已經開出去了還能怎麼辦?總不能在大馬路上和對方搶方向盤吧?
降谷零強壓複雜的情緒,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資料上。
三起連續的死亡案件之後,這一系列案件被判定為連環殺人案。
死者都是長相出眾的年輕男子,死因都是失血過多,初步現場勘察之後判定是「自·殺」。
密室殺人案嗎?
降谷零想著接著往後翻資料。
後面是一些現場拍攝的照片,昏暗的房間,鏡子前的蠟燭,地面的鮮血。
加上塗抹在鏡面上的猩紅字樣,簡直像是某種奇特的「儀式」。
降谷零辨認著鏡面上扭曲的字樣——「BloodyMary(血腥瑪麗)?」
「最近開始流行的通靈遊戲,跟試膽大會差不多吧。」八月主動開口解釋。
「說是一個人在黑暗中的鏡子前點燃蠟燭,呼喚三聲血腥瑪麗,就能看見自己的未來,或者……召喚來血腥瑪麗。」
「你是想說『鬼殺人』?」降谷零快速瀏覽完資料。
「……背後有人在借這個名頭裝神弄鬼吧。」八月說道,「沒想到降谷前輩你還信這個。」
「我沒信。只是死人見多了,總有些『未解之謎』。」降谷零合上冊子。
「比如?」八月有點好奇地問。
「比如……到地方了。」降谷零回答道。
窗外的風景略過,八月駕駛著車子穩穩停好。
「想聽故事?」降谷零沒錯過八月木染剛剛失望的眼神。
「嗯。」八月點點頭表示肯定。
「那你先做好工作,多做事,少說話。」降谷零把文件資料塞回給八月。
這次的死者居住的是一棟高級單身公寓,現場已經初步勘察過一遍,確定整個房間當時是處於一種封閉的狀態。
「報警人是死者的女友。」風見裕也說明道。
房間外的確有個身材高挑的女性,只是對方看不出有半點悲傷的模樣。
屍體還留在房間里保持著現場完整性,剛擰開房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
「嘖。」原本就跟在降谷零身後的八月卻是往後退了一步,拿衣袖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八月這反應倒是在降谷零的意料之外,他都能想象到蘇打酒冷冰冰打量屍體說「死了就死了」的樣子。
但是現在看著這反應,這個蘇打酒該不會是沒見過「血」吧?
「你害怕?」降谷零問了一句。
風見裕也皺了皺眉頭,大概是覺得新人有點礙手礙腳,「ZERO」組負責的任務本來就不是一些小打小鬧的案件,現在空降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過來,也不知道上面在想什麼。
「不是,我花粉過敏……有花的味道。」八月木染像是拍打灰塵一樣揮了揮手。
風見裕也神色凝重地沖降谷零點點頭,表示現場的確是有花。又露出一絲訝異的表情,這個空降過來的新人可能沒有想象中那麼沒用。
而降谷零則是回頭看了一眼從門口到第一現場的房間浴室到底有多遠。
中途要穿過走廊,大廳,還要打開房間門……該說不愧是那個蘇打酒嗎?
八月時不時咳嗽兩聲,卻還是跟著進來了。
「我建議以後開這種屍體房間盲盒還是戴上防毒面具比較好。」他抱怨著,看向屍體的眼神倒的確是冷冰冰的。
屍體乾癟的不成人形,倒像是博物館里陳列著的木乃伊。周圍散落著一圈玫瑰,也浸泡在血池裡。
「1…2…12……」八月半蹲著無所事事地數地上的花能不能湊齊九十九。
降谷零正在四處打量,看看有沒有其他人遺漏的線索,而風見裕也負責補充說明。
「門窗都是鎖死的,死者的女友打開大門之後發現房間里滲出血水所以報了警。」
「打開門的是?」
「是附近接到報警電話趕過來的巡警。」
風見裕也和降谷零交談的時間,八月正從鑒識科那邊拿來了手套和收集袋,一朵一朵往裡面裝玫瑰。
明明說是花粉過敏,但是他好像對地上的花最感興趣。
「新人,不用都裝進去,拿幾朵取樣就好了,而且鑒識科已經取過樣了。」風見裕也打斷了八月湊齊九十九朵的行為。
八月停下動作,「前輩,麻煩喊我八月。話說我覺得這傢伙是自·殺的誒。」
「理由?」降谷零挑眉。
八月掰開死者的嘴巴,屍體的整個口腔充斥著破碎的玫瑰花瓣,還有帶刺的根莖。
「你看,這是被塞進去的,他自己塞進去的。屍體上沒有其他掙扎痕迹。胃裡面大概也有,他吃了不少。」八月按按屍體的胃部,那裡硬邦邦的,胃裡的東西死者還沒來得及消化就死了。
「什麼情況,人才會這樣吃帶刺的玫瑰花?」八月擺頭反問道。
「餓……餓了?」風見裕也尋思了一下。
「而且死者三天前才露過面,再加上玫瑰花還很新鮮,所以可以排除對方是被關在房間里。」降谷零也皺眉,和前兩起的死因一樣都是「自殺」。
「洗手盆里是死者的斷指。」八月站起來,正好面對著浴室里的大鏡子,「鏡子上的血字是用斷指上的血寫的。」
說著八月又咳嗽了一聲,他皺著眉問道:「前輩,你們真的不覺得這花的味道很怪嗎?」
「只是普通的玫瑰花吧……。」風見裕也又聞了聞味道,實在感覺不到區別。
「既然花粉過敏為什麼剛剛不找鑒識科要口罩?」降谷零看著八月咳嗽個不停。
八月擺手,「您不懂,口罩用處不大,我看見花就不舒服。」
看見就不舒服?
降谷零默默想起蘇打酒向日葵裝飾的禁閉室,又想起對方當時的狀態的確不怎麼對,默默在「蘇打酒花粉過敏」這個情報上打了個勾。
「這個味道……不對。」八月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聞到過這個味道……。
「……前輩,前兩名死者有吸·毒史嗎?」八月突然問道,一聲「前輩」喊了兩個人。
「有。……難道……」風見裕也回答道,露出「你是什麼緝毒犬嗎」的眼神來。
「叫鑒識科收拾屍體吧。」降谷零嘆了口氣,他跟蘇打酒再怎麼過不去,也不能說蘇打酒能力不足。
更何況蘇打酒負責黑吃黑,的確更經常和這種東西打交道。不過這個夢裡,22歲的蘇打酒就有這麼敏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