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別看他死前是個任你捏扁搓圓的菜雞,可死後,竟突然有了反抗你的力量。
就,很晦氣!
產屋敷無慘居高臨下。
陰鬱冰寒的梅紅色眼睛徑直壓下來,眼底彷彿要滲出血。
只用單手就輕易禁錮住你雙手,空餘的手掌重新毫不客氣扼住你纖細脖頸,手指一點點收緊,指腹越發清楚地感受到你的頸動脈,正因為心跳波動一起劇烈鼓動。
他很清楚。
指下這份鮮活的生機,只要自己再用點力,就能輕而易舉地掠奪。
但不知為何,事到臨頭手指卻只維持在一個虛張聲勢的力氣上。
不得已,他只好將現下的憤懣和怒意,悉數化作肢體暴力,統統加諸你身上。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行,你就很行?」
喉嚨處再次傳來近乎窒息的劇痛。
你悶哼出聲。
頭被掐地向上揚起,噙滿生理淚水的眼睛被迫直視產屋敷無慘。
這種屈辱的場面,讓你憤怒暴躁到了極點!
內心只噴涌著一個念頭:
今個兒他不掛路燈,你就把自己掛路燈弔死!
你當即狠狠啐了他一口。
「heui!」
產屋敷無慘毫無防備。
他根本不知道世上竟然還存在這種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的攻擊方式,以至於竟露出一絲恐慌和茫然。
一時呆若木雞。
「我當然很行!」
你強忍窒息的痛苦,從他指尖掙出喘息的空隙,張嘴就是極其挑戰他神經的尖刻言論,「不僅非常行!還是只會早哭秒哭的你,永遠都擁有不了的那種行!」
下一息——
脖頸被巨力死死扼住!
對此,你絲毫不慌。
生死關頭,也不藏著掖著,當即咬緊后槽牙,直接祭出自己壓箱底的法寶!
——提膝擊胯。
這招的效果,就像你預料得那般出類拔萃。
哪怕產屋敷無慘變成了鬼,擁有極快的恢復力和不俗的身體素質,都瞬間疼得蜷縮成團,背脊弓得活像只蝦米。
你趁機又是一腳。
毫不留情把他從自己身上踹開!
反手摸向身後的枕頭,掏出那柄曾送走他的守刀,高高舉起,毫不留情刺向陷入僵直狀態的他!
一回生二回熟。
趁他病,要他命。
管他是什麼牌子的牛鬼蛇神,在工人爺爺跟前,都是該被破除的紙老虎!
給爺死!
這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彷彿已經在你心中排練過千百遍!
「啊!!」
「啊啊啊啊———」
兀得!
腦海驟然炸開一連串刺耳的、撕心裂肺的、高亢如雲的尖叫。
你被震得渾身一哆嗦。
手裡的刀子差點沒握住。
——是嬌嬌。
它竟不摸魚了。
正在以非常人性化的樣子,出現你眼前。
雙手捧著臉,擺出經典的吶喊臉,張著嘴聲嘶力竭地嚎:「你在幹什麼啊?」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我好好一個無慘,我那麼大的一個無慘,怎麼突然變成鬼了?……羽衣,羽衣!你到底都對他幹了什麼啊?!」
「不管我怎麼算,現在都還不到他變鬼時間,你究竟都對他幹了什麼啊!!」
它哭得跟死了爹似的。
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怎麼突然變成了鬼?
這不是很簡單嘛。
他死了。
卻又不甘心。
就好變成鬼來尋仇了唄。
至於為什麼提前變成鬼,當然是你幫忙了啊。
這麼明顯的事情,有必要明知故問嗎?
你覺得嬌嬌是在小題大做。
如果是擔心你死在尋仇厲鬼的手上,完不成任務,以至於連累它一起死,那根本更沒必要。
產屋敷無慘再囂張,也只是封建迷信而已。
能觸碰到封建迷信,跟亮血條的BOSS有什麼區別?到頭來還不是得乖乖爆裝備?
你不懂。
也問出來了。
嬌嬌卻哭得更大聲:「他不僅是鬼,還是鬼王啊!!普通人根本殺不死他!一旦他變鬼,一切就全完了!……」
突然,它哭聲一滯。
連滾帶爬抱住你的腿,縈繞周身的光高頻狂閃,急切想從你嘴裡得到一個心安:「剛剛你說什麼?!是你殺了他?……哈,哈哈哈,肯定是我聽錯了,對吧?」
「吶吶吶,羽衣,一定是我聽錯了吧?」
你:「就是我。」
嬌嬌頓時短電了。
周身的光滋啦滋啦亂閃。
最後,不亮了。
它彷彿放棄掙扎。
從你腿上掉下來,砸在鋪著柔軟疊席的地面上,放任自己隨著慣性滾動。
「完了……全完了,徹底沒救了。」
「等死吧。」
你:「有必要這麼害怕嗎?他現在只是鬼而已。」
嬌嬌:「只、只是鬼?」
你:「對啊。我上次跟夕顏一起睡的時候,就遇見了個跟他一樣屬性的封建迷信,她誤會源氏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對她移情別戀,就想尋仇掐死我。看起來凶得很,可到頭來,還不是被我摁在地上爆錘……」
嬌嬌飛快翻了翻系統記錄,直接崩潰:「不一樣!根本不一樣!!六條妃子是生魂出竅作祟,跟無慘變成的鬼,完全不是同一種的東西啊!」
「他是真的會吃人!」
「是會把你啃得骨頭都不剩的那種!比吸血鬼還吸血鬼,比喪屍還喪屍!!」
你覺得它在誇大其詞:「可事實卻是,如果不是你出來妨礙我,我現在已經成功砍掉他的頭。就算他是吸血鬼喪屍,沒了腦袋,也就只能乖乖被法師僧人超度鎮壓吧?」
你掃了眼四周。
時間正在以非常慢的速度流逝。
嬌嬌終於發揮出了量子力學應有的牌面。
只可惜,副作用挺大的。
你意識是清醒的,可以正常跟嬌嬌對話,眼珠也可以轉動,身體卻是動不了的。
很顯然。
嬌嬌並不是一點用沒有,只是有點沒用。
你理直氣壯的話,不知道觸碰到嬌嬌那根筋,直接讓它在地上打滾哭。
「嗚哇哇哇哇……」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因為擔心你重蹈之前玩家的覆轍,就擅自抹掉了你所有關於劇情的記憶。」
「嗚嗚嗚嗚,可我真的沒辦法啊!」
「你之前的很多玩家,都因為知曉世界線大致走向,便自詡高人一等,分明已經入局,卻還是習慣用第三視角思考問題,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贏得無慘的心是分分鐘就能搞定的事。這種輕視怠慢的態度,最終導致任務失敗。」
「你是我金貴的獨苗苗,我就想幫你規避這種風險……嗚,我是真的、真的以為你不記得,就能避免重蹈他們的覆轍!」
嬌嬌哭得凄凄慘慘。
「可、可誰知你竟然更勝一籌!」
「你竟然直接把最容易改造的產屋敷無慘給殺了!」
「你怎麼敢啊?」
「你怎麼敢啊?!」
你被它吵得頭疼。
暫時不想追究它搞你記憶的事兒,只想趕緊送不知好歹的產屋敷無慘回姥姥家:「這有什麼敢不敢的?他敢殺我,我就敢自衛。好了,別念叨了,你吵得我頭暈,快放開我,我今個兒必須刀了他。」
嬌嬌好像要被你氣昏過去。
它滿地亂滾地哭:「刀誰啊?!你還要刀誰啊?!」
你:「無慘啊,難不成刀你?」
嬌嬌:「你做什麼白日夢啊!產屋敷無慘會死,但鬼王無慘不會啊!你見過誰家的反派,世界線還沒開始就被路人甲嘎掉的?!」
「更不要說你這種連姓名都沒有,甚至在世界線劇情中都沒有你,只是在番外公式書里,跟其餘死於非命的妻子一塊兒被提了一嘴的路人甲了!」
「羽衣,你就是個普通人!」
「普普通通,最沒用的那種!」
「你怎麼會覺得自己能擊殺反派BOSS呢?」
「我明明都已經告訴過你那麼多次了,只要讓他愛上你,你就能順利完成任務!」
「可你偏不聽!」
「這下可好了,你要害死我了!!」
「嗚,我一點也不想死,我還只是個剛出生不久孩子啊……」
「羽衣,嗚,羽衣,枉我這麼信任你,枉我這麼相信你,你是真的要害死我了……在世界線收束之前,沒人能殺了無慘,每一個試圖讓無慘死一死的人,無慘都讓她們死得很慘,更不要說你還真的殺過他。你已經不可能活下去了……」
「你怎麼敢,怎麼敢啊!!」
……
……
「不行!」
嬌嬌正傷心地捶地慟哭。
倏的,它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一個鯉魚打挺,就靈活地從地上爬起來。
「我的《霸道總裁追愛九十九天》正看到追妻火葬場的精彩之處呢,要是現在就死了,我絕對死不瞑目!你先撐著,絕對要撐到我看完了!」
說罷。
也不給你挽留的機會,它一個猛子鑽入榻上的泥金檜扇中,無情拋下你一個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