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竟還有臉來
嬌嬌:「可你還是工人爺爺啊。」
你冷冷淡淡:「哦,之前是我騙你的。我從來都不是工人爺爺,我只是工人爺爺的不孝子孫——被資本主義腐蝕的諂媚打工人。」
連加班都不敢拒絕,只敢在背後咒罵老闆的打工人,算個屁的工人爺爺。
真正的工人爺爺聽了,都得罵一聲晦氣,警告你別來沾邊。
「怎麼就不是了呢?」
嬌嬌急了,「羽衣,你不能自暴自棄,你得支棱起來啊!」
「瞧,你都有他的孩子了。這可是之前從沒有人做到的事!你要相信,只要你支棱起來,得到他的愛絕對是信手拈來!」
……更撐了。
你揉著開始犯噁心的胃。
抬手制止它繼續畫大餅的行為:「別白費力氣了。我是絕對不可能因為你灌兩碗雞湯、畫兩個大餅,就叭叭去完成超出工作範圍的任務。快死心吧!」
嬌嬌怎麼肯輕易放過你?
它抱著你哀嚎:「你再考慮考慮啊。希望就在眼前,不要半途而廢啊!」
「嗚嗚,無慘真的不是什麼魔鬼,他只是一個一千年心智都長不大的孩子而已。」
「羽衣羽衣,你可是女人哇。」
「女人天生就應該成為男人背後的女人,只要你溫馴、恭謹、有情趣,別說只是感化無慘了,就算是比無慘更難搞的男人,你也能搞得定……」
你再也聽不下去。
當即垮起張批臉,毫不留情下了最後通牒:「你再嘰歪一句,我馬上就讓這個孩子原地投胎!」
嬌嬌立刻息聲。
它一臉不敢置信,卻見你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委屈地直抽抽:「幹嘛啦幹嘛啦,我也是好心,你怎麼可以這麼凶我?我又不會害你!」
你不慣著它:「不服氣你就自己上,不然,就乖乖閉上嘴。」
懟走一點用都沒有的嬌嬌,你重新回到宇治平靜卻溫馨的生活中。
十二月。
天愈發冷了。
山莊飄起曠日持久的雪,庭院都被茫茫積雪覆蓋。
你沒有讓她們徒勞清掃,而是讓他們都留在生著地爐的房間里取暖,免得被風雪凍傷。
下雪是沒有聲音的。
眾人窩成一團,也輕易不出聲。
這種靜謐安靜的環境下,你常常忍不住走神。
你會想起傾盡身心愛著源氏夕顏,以及正在一步步變成你記憶中鬼王的鬼舞辻無慘,輕鬆愉悅的心情就此蒙上一層陰翳。
可正如嬌嬌所說,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你無能為力。
你無法阻止夕顏愛慕源氏,也無法阻止鬼舞辻無慘轉化。
你只是個普普通通打工人。
能拯救自己就已經是很了不得事了。
妄圖干涉別人的人生,根本是自討苦吃
念及此,你深深嘆了口氣。
勉強從低落的情緒中回過神,可一抬眼,你就瞧見了一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
——鬼舞辻無慘。
你下意識環顧四周。
暮色昏暝。
不知何時,女房們已經悄無聲息退下,偌大的寢殿里,只有你跟他兩個人。
意識到這點后,你心臟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夕顏死了。」
不等你找個話題,他就直接爆出一記驚雷。
你錯愕瞪大眼。
大腦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置於四角的雪洞燭台結出燈花,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響。
暖橘色的燭光無風自動,明明滅滅的光在襖障子上投下影影棟棟的影,直晃得人心神發慌。
「這麼傷心嗎?」
鬼舞辻無慘捏著你下巴,指下稍微用力,就迫使你仰起頭。
梅紅色的鬼眸眯起,審視著你來不及掩飾的怔然和傷懷,蒼白的唇角揚起譏誚的弧度。
他手下力氣逐漸失去準頭,捏得你骨頭疼,「……我倒不知,你竟是如此重情重義的女人。」
「哪怕是與我切緣,你沒有絲毫留戀的意思,頭也不回地離開上京。」
「可現在,你在做什麼?」
「不過是個只跟你相處了幾天的女人罷了,也值得你露出這般傷心悲苦的模樣?呵,我不得不懷疑……」
「還敢提?!」
一把打開他沒輕沒重的手。
你彷彿氣狠了,倏然站起身,「你竟然還敢提?!」
鬼舞辻無慘下意識伸手扶你,似乎怕你動作太大閃了腰。
你後退一步。
不給他觸碰的機會。
只胡亂抹了把臉,便紅著眼眶,怒不可遏地瞪回去:「你是高高在上的公卿貴族,可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從五位上的通貴之女!」
「從一開始,我們就門不當戶不對!」
「那麼多人都瞧不起我,說我是撿了大便宜,才會僥倖成為你的妻子,不然,就連做你的情人都不配!」
「他們說這些話我都可以不在意!」
「無論他們如何嘲笑,我都是你的妻子!我一點也不介意別人的眼光,因為我是那麼喜歡你、那麼全心全意地依賴你!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相信你遲早也會如我愛你一樣愛我!」
「可是——」
「可是!!」
「你對我做了什麼?!」
「在你準備殺了我之後,你又對我做了什麼?!」
「你不要我了!」
說到傷心處,你頹然閉上眼。
淚水像是掉了線的珠子,順著側臉簌簌而落。
聲嘶力竭的吼聲也彷彿失去質問的力氣,只剩下無盡委屈和茫然。
「你好不容易恢復健康,卻不再在為我停駐腳步。不僅整日在外尋花問柳,傷害我,還要跟我切緣……」
「我能怎麼辦?」
「無慘,你說,我能怎麼辦?」
你居高臨下。
倔強地哽著脖子不願服輸,噙著淚的眼睛死死看入他眼底。
半晌,蒼白失色的唇角扯著出一道自嘲的弧度,「……卑微地祈求你不要拋棄我嗎?」
鬼舞辻無慘盤腿坐在榻上。
微微仰著頭,梅紅色的豎瞳似笑非笑注視著你。
「你求我,說不定我會改變心意。」
他想這樣說。
可不待他回答,你就決絕否決了這種可能。
「做夢!」
「做你爹的夢!」
「我只恨當初自己為什麼會心軟,沒有直接砍下你的頭!」
迎著他陡然沉下來的目光,你毫無懼色笑出聲,快意地補充未盡的下半句,「這樣的話,你就會永遠停駐在愛我時候,根本不會拋棄我!而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恨你,我只會永遠愛你!」
言罷,你背過身,不再看他。
「你問我為什麼會迫不及待的離開上京……呵,那不是很明顯嗎?」
「當然是因為我不想再看見你的臉!」
「只要想起你,我就恨不得跟你同歸於盡!」
「你踐踏我的真心。」
「你讓我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最可恨的是,你還無情地讓我們的孩子,淪落到如今這種尷尬境地!」
「如果不是產屋敷本家已經答應我會接這孩子去撫養,會給予他應有的身份和地位,我根本不會留在這裡!」
「我早就帶著孩子出家去……」
「不會。」
你正慷慨激昂陳詞,卻聽鬼舞辻無慘突然插嘴,篤定的聲音里滿是促狹,「你才不會出家。」
你勃然大怒。
掏出隨時攜帶的泥金檜扇,狠狠砸向他腦袋:「我就會!」
鬼舞辻無慘輕易躲開。
他掃了眼咚的一聲滑出老遠的扇子,一邊感慨你還是一如既往心狠手黑,一邊冷靜指出事實:「你根本不信佛。」
你:「我信不信佛,跟我出不出家有什麼關係?!」
鬼舞辻無慘:「你貪吃啊。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便一點也不介意殺生。也就只有在我庇護下,你才能光明正大吃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旦出了家,那些清規戒律,你受不了的。」
最後,他還一臉得意沖你笑,「羽衣,你根本過不了苦行僧的日子。」
那勝券在握的模樣,看著就讓人火大。
可你不是一般人。
你非但不火大,反而還不著痕迹鬆了口氣。
你很清楚。
在這次試探和交鋒中,你看似輸了,實則又穩了。
只不過呢。
該演的還是要演的。
你捂著氣得突突直跳的額頭,氣沖沖朝外走。
沒走出兩步,就被他從後面拉住。
又打了一陣沒營養的嘴上官司,你才勉強跟他和好如初。
夜深了。
你靠在鬼舞辻無慘的懷裡,正準備醞釀睡意,就聽他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要不要我幫你殺了她?」
「……嗯?」
「六條妃子。」
你感覺自己的頭髮正被他捏著指尖揉搓把玩,「那女人跟你很像,驕矜成性。只不過,與一不如意就想打殺自己丈夫的你不同,她在自己的男人愛上別的女人後,根本不捨得遷怒自己的愛人,只把怨氣發泄在了其他女人身上。」
「雖然是個無趣的女人,但也有值得你學習的地方。」
你心下冷笑。
當即不困了。
這***玩意兒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時時刻刻不忘記PUA你。
反正已經安全,你也不稀罕伺候,直白懟他:「殺了她有什麼用?夕顏還是活不過來了。倒不如把你殺了,給我和孩子助助興。」
「真是冷酷無情的女人。」
鬼舞辻無慘毫不意外你說出這種話。
他不僅不生氣,反而還低低笑出聲,從身後緊緊抱住你,牙齒噬咬你耳垂,貼在你耳邊,低沉啞聲的聲音戲謔響起:「想助助興,這還不簡單嗎?……完全不需要殺人,我也可以讓你得到極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