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等到腦袋被拽的生疼的時候,白須瓷才有些後悔。

胡蘿蔔還是減點量吧……

本體都快成個球了。

「可以。」腦袋上方傳來了淡淡的回答聲。

白須瓷頓時激動的仰起來了兔腦袋,後腿蹬了一下。

「謝謝尊上!」

煊俐覺得大抵自己是來了個寂寞,本來想偷偷溜號的,但是轉念一想。

這種笨兔子,到底是怎麼在尊上手裡活這麼久的?

嗯,觀摩一下。

於是默默低頭,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你和人類很熟悉。」眼眸微垂,盯著手中懸挂的小妖。

這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原本蹬腿的動作一頓,白須瓷頓時覺得有些危險。

雖然在這篇文里並沒有提及妖界和大魔頭很多的內容,但是直覺告訴他,妖怪們應當是不喜歡人類的。

畢竟這是一種食物。

然後修真人士又專門獵殺妖怪。

被食物給殺了……

好像是有些丟人。

「我——」耳朵被揪的疼死了,不自覺地動了動腦袋。

梵越注意到了。

於是,十分體貼的換了個手去提兔子。

「……」

「你覺得人類如何?」

白須瓷本來還想胡謅的,結果對方一下子問了個具體的問題,腦子就開始自動運轉了。

「挺好的啊。」

大殿一片寂靜……

煊俐現在真想找塊瓜來啃上一啃,好仔仔細細的觀看一下這小妖的作死之旅。

先是膽大包天的調換了「想肉」,再是鬼鬼祟祟的趴在屏風上偷看。

嘖嘖,無人教養的小妖。

梵越似乎是覺得很有趣,於是饒有興趣的說:

「本座從未見過如此站在人類這邊的妖怪,你……」

「倒是第一個。」

白須瓷哽住了,他這樣說,是因為他上輩子是個人啊。

「尊上,你聽我解釋。」

兔腿蹬了一下,讓自己轉到了魔頭的正面處,打算掙扎著叭叭一番。

「後山那戶樵夫,你倒是相與的不錯。」不緊不慢的評價。

白須瓷心裡一咯噔,心說這怎麼對方也知道,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妖怪走動的。

他一直當作秘密基地的!

*

梵越當時感興趣的很,因為麟山物種並不算特別多。

且奇形怪狀,略丑,他不甚喜愛。

偶爾見到一隻兔子,成日里跑到山頂石頭上坐著。

一坐就是一天。

他查探了下,居然連化形都化不成。

不過那紅色的眼睛,倒是靈氣的很……

閑來無事,便觀察了幾日。

等到變動突生,山下有人類在行搶劫之事,梵越明顯的察覺到這隻兔子情緒波動了下。

終於獵食了么?

好整以暇的等待著,似乎打算看看這不成器的小東西會咬人么?

然後金色的瞳孔就猛地一縮。

看到了化形后的白須瓷。

……

*

白須瓷真是覺得頭都大了,到底該怎麼解釋啊?

是不是無論如何都要狗帶。

悲憤的扭動了一下兔身,然後轉到了煊俐的那個方向。

紅眼注視技能發動!

喂,不是說把我弄走的嘛,不能言而無信啊!

煊俐本來就是準備看熱鬧的,突然這麼一回頭整的他有點不好意思了。

這、這誰也沒想到尊上會突然下來啊?

幫不了,幫不了。

白須瓷還沒看多久,就感覺自己的耳朵上的手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自己有被迫慢悠悠的晃回去了。

「煊俐。」

「尊上,屬下在。」立馬恢復正經,老實行禮。

「走吧。」

白須瓷:「……」

煊俐:「……」

梵越不覺得自己說話有什麼問題,只是垂眸看著手裡的這隻兔子,覺得興趣並沒有消減。

突然又不想殺了。

留一會吧……

大殿很快又重新恢復了兩隻妖的狀態。

白須瓷覺得自己就像個小蛐蛐,專門供大人玩樂用的。

開心的時候還好,等到主人不開心樂,一隻手指頭都能捏死他。

現在……

眼睛悄悄的抬了一下,正好對上。

額,有些尷尬。

白須瓷自顧自的一蹬腿,把自己轉了個圈,留下沉默的背影,好不那麼丟人。

但是耳朵上的那隻手似乎是故意反著來的,輕輕一使力,白須瓷直接逆時針轉了起來。

所以,還沒成功轉回去。

就又轉回來了。

「你似乎不怕?」

梵越覺得這小妖有意思極了,明明從未出過這麟山,但是身上卻處處都顯露處人類的習性。

化形化的好,連帶著人類的表情都學的入木三分。

當真是有天分。

不過也確實詭異。

「怕。」十分誠實。

白須瓷不覺得自己掉包肉的行為有什麼錯,因為就算把他整隻兔子烤了,他也不會殺人的。

一是不會,二是不可能。

他雖然外表是個妖怪,但是骨子裡還是個人類。

總不能把自己給撕裂開吧。

想要在妖怪堆里不引人注目,只能努力的接受妖怪的看法;想要不忘了自己人的本分,只能力所能及的去幫助人。

總之……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很emo的。

抑鬱到整天坐在山頭上,一坐就是一天。

「尊上,我們都是妖怪,你就不能不殺嘛?」很是委屈,但又嘗試著以理服人的語氣。

白須瓷覺得挺難受的,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是個兔子的事實,並安排好了自己的後半生。

怎麼又要殺掉?

這修真界,太不友好了,他整天吃的都是胡蘿蔔啊!

天天吃素,還沒個好報。

啊呸!

下輩子再也不來這破地方了。

「為什——」

「本來妖怪就少的很,麟山連個棕毛野兔都沒有,我那一窩就剩我一個,十三個啊!」悲憤又痛苦的聲線。

「全被蛇叼走了!!」

語調突然上揚。

「我只能跟一隻蠍子做朋友……」

語調漸漸低落。

「現在還要殺掉,那我們麟山就沒有兔子了!」

語調再次上揚。

梵越嘴角漸漸勾起,把兔子提的更近了些。

淚眼模糊的。

「所以?」

「所以——」白須瓷想用手擦擦自己臉上費勁巴拉擠出來的淚,但是低頭一看,兔腿,遂放棄,「所以尊上你不能殺我,我還沒找到對象,到時候我說不定還能給麟山增添妖、妖丁。」

梵越視線漸漸往下,眼眸中有探究之色。

白須瓷用盡全力蹬了下腿,讓自己轉了過去,很是羞憤的說:「尊上,我是公的!」

「哦,你不能生。」

輕飄飄的一句話。

白須瓷頓時炸毛,什麼意思,怎麼還性別歧視呢!

「那反正殺了就沒有了。」

「到時候就看不到兔子了……」小聲嘟囔道。

梵越正閑來無事聽著呢,突然看到這兔子耳朵根讓自己給扯紅了,還有些滑手。

於是就鬆開了手。

白須瓷頓時眼睛瞪的溜圓,以為自己終於逃出魔爪了。

轉而提著兔子後頸了。

耳朵頓時耷拉下來了。

「你妖力為何如此薄弱,三年來,不曾修鍊?」淡聲問道。

白須瓷一聽這話的意思,就知道這是在數落,也火氣上來了。

說的輕鬆,他一個人忽然穿到這破地方,又誰告訴他怎麼修鍊啊?

原文里只有個「他耗費數月有餘,終於突破神域境……」

什麼鬼啊,怎麼突破的,用什麼突破的?

他怎麼知道!

「我不會。」有些負氣的回答。

他唯一學會化形的那次,還是碰巧被林大娘一家給激發出來的。

當時只想著救人,差點忘了本體是只兔子,跳到半空中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變成人了。

不過當時一頭白髮紅眼的,估計有點像鬼。

也因為這個原因,那綁匪一下子的就嚇得屁滾尿流,跑掉了。

當時白須瓷回頭一看,林大娘一戶人家全部縮在馬車裡,都沒往這裡看。

他有些手足無措,想著頭髮太白了,得黑色的。

得像人……

然後神奇的事發生了,他居然真的能夠順應心意改變自己的發色和瞳色。

後來也就順理成章的和那戶人家認識了。

……

不過後來白須瓷就發現了,他不能化形太久。

是有時效的,不然就會「砰」的一聲變成兔子。還有,也不能有大的情緒波動,不然也會「砰」的一聲變回兔子。

總之,雞肋的很。

一般情況,白須瓷在兔子窩的話,是懶得化形的。

只有出門才會草草化個形。

至於曲叄老是說他變人變的很厲害,白須瓷也很百思不得其解。

他曾經蹲在水坑裡仔細看過自己,托腮疑惑。

這不就是他本來的樣貌嘛?唯一不同就是發色和瞳孔。

有什麼奇怪的么?

「不會?」當真有些驚訝。

白須瓷覺得后脖子好疼,心裡實在想抱怨。

這魔頭是和他一見如故嗎?非得來找他聊天?

殺,又不殺。

放,又不放。

怎麼妖怪的腦迴路這麼難猜啊!

「真不會。」白須瓷耷拉著兔腦袋回答道。

他覺得魔頭作為這座山的老大,估計是不大能容忍廢物小妖的存在吧。

特別是跑到他跟前舞的這隻。

白須瓷抖了下自己的兔腿,有點想念自己的兔子窩。

石床上還有棉被子呢!

「尊上……」

剛想說點什麼,白須瓷突然感覺腦子一陣刺痛,對方在探他的靈識。

一層一層的剝開……

白須瓷可以明晰的感受到對方在看他的記憶,甚至十分慢條斯理的翻看。

明晃晃的入侵的感覺。

畫面不斷交疊,是他整天在山上的時光,然後是他和林大娘一家的說笑,再然後是他在被子里縮成一團睡覺的場面。

白須瓷的意識一直在抗拒,但是根本就阻擋不住,記憶嘩啦啦的倒了出來。

幾乎在麟山的點點滴滴都被看了個精光。

這魔頭要做什麼?!

一股恐慌之感湧上心頭,再往前探,那可是他上輩子的事了。

不可以,不可以。

白須瓷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微薄的白光閃了一下,直接從梵越手上掙脫開來了,然後——

啪唧一下掉在了地板上。

非常驚恐的喘著氣……

白須瓷低頭一看,發現了自己的手指在撐著地板,怔怔然的看到了自己的白髮。

用手捻了一下,發現確實沒有在做夢。

怎麼回事,又、又可以化形了?

抬眼直直的望了過去,看向了那始作俑者,動物本能般的歪了歪腦袋。

「茯苓,帶他下去。」說完這句話,身著玄色衣衫的人就走了。

白須瓷攤在地板上,依舊是不理解。

為什麼。

為什麼送他妖力……

不、不是殺他的?

*

白須瓷在被喚作「茯苓」的女妖領走的時候,腦子依然轉不過圈來。

只是愣愣的往前走。

「原來你的名字為白須瓷,倒是個好名字。」身上縈繞著香氣的女妖回頭望了一眼,目光略有讚賞之意。

皮膚白皙至極,好似人間上好的暖瓷。

瑩潤又好摸。

怪不得尊上喜歡。

白須瓷被看的毛毛的,略略有些不舒坦。

這名字有什麼問題嗎?這是他本來的名字,反正妖怪也沒什麼具體的姓氏,他就直接用之前的了。

「姐姐,我……我們這是出去的路嗎?」有些疑惑的語氣。

這都走了好久了,按道理不應該是送他出去嗎?

怎麼彎彎繞繞的,不太像他來的時候的路啊!

問完這句話之後,前面的女妖居然直接掩面笑了起來,有些調侃的說:

「怎麼能回得去呢?你這小妖,奇怪的很,得尊上青睞不好嘛?」

白須瓷頓時五雷轟頂,嘴巴微微張開,不理解的感覺達到了頂峰。

為什麼??

不是啊,為什麼??

他、他不就是一個兔子精嘛,招誰惹誰了啊!

有必要嘛!

想殺就殺,攢著幹嘛!

「喏,你暫且住在這裡吧,日後就我一同服侍尊上。」女妖依舊是滿臉笑意。

白須瓷聽著這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並覺得,不是很能笑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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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你的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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