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蕭程風的懷疑
陰陽界是人魔兩族的交界之處，而陰陽界的地底深處，便是冥界。
冥界是見不到陽光的，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怨氣。
黃泉路上，有一條血黃色的鬼河，名曰忘川，腥氣撲面，惡臭至極。
河畔邊開滿了妖異絕美的曼珠沙華，鮮紅如血，宛如烈火燃燒。
惡魂在水中劇烈地掙扎，悲慘的嘶吼，那些都是遊盪在黃泉路上無法超生的死者，怨氣極重。
火海的上空，正漂浮著一隻惡魂，長相和薛凝極為相似。
她望著眼前的忘川河，得逞地一笑。雙手放出一股濃烈的魔氣，覆蓋在了水面之上。
魔氣如狂蛇一般鑽入了那些惡魂的身體里。
「嗷——！」
無數惡魂受到了感應，張牙舞爪地從嘴裡吐出了怨氣。
女子見此深呼吸一口氣，將那片濃烈的怨氣全部吸進了嘴裡。
吸收完了惡魂之後，女子虛幻的魂體又變得清晰了許多，脖子上的魔紋熊熊燃燒，力量徐徐上漲。
她滿意地深吸一口氣，暢快淋漓地發出了一聲感慨。
「再過不久，我就能化為實體，離開冥界這個鬼地方了！」
「不好意思，你沒那個機會了！」
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女子驚慌地回頭，便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個男人，不，準確來說，是一道元神。
正是林子清。
「你是何人！」女子頓時警惕起來，陰狠地盯著他。
「要你命的人！」
林子清說完，目光陰狠，手心靈氣湧出，化為一把長劍，猛然朝她揮了過去！
地仙！
女子頓時驚慌失措，尖銳地仰天長嘯，雙眼流出了兩行血淚，一股恐怖的鬼氣爆發而出，朝林子清撲了過去。
鬼氣與利刃相撞，兩者相撞，爆開一陣陰風。
陰風消散過後，眼前的女子已經飛出了幾丈遠，想要跳入忘川之中。
「想逃！」
林子清單手結印，嘴裡念起法咒，陰風吹動著他的長發和衣衫，一道金色的鎖鏈從手心裡射了出來，從身後套住了她的脖子，正是縛魂咒。
「唔！」女子難受地呻吟一聲，用力掙紮起來，長發狂亂的舞動，表情猙獰。
狂躁的魔氣從她的身體里溢了出來，她雙眼一紅，身體立即虛化，化成了一道洶湧的黑色鬼氣朝林子清的眉心竄了過來，想要吞噬掉他的元神。
林子清冷笑著甩袖，藍色的風刃撲向了女子的魂體，頓時將她撕碎在空中。
女子的鬼魂被這股仙氣重創，摔倒在地，魂體一閃一閃地浮動，看起來受傷不輕。
「你到底想做什麼？」女子怨怒地望著他。
林子清手心白芒一閃，一尊青銅鑄成的神壺出現在他的手裡，紋路精巧，古樸厚重，帶著一股神力，正是上古神器煉妖壺。
在林子清法力的催動下，煉妖壺徐徐升空，一道金光從中射出，照在了女子的身上。
「啊——！」女子痛苦地大叫一聲，魂體彷彿被神火燒灼，扭曲而疼痛。
就在她即將被神壺收進去的時候，一道幽冥鬼火突然憑空出現，狠狠地撞在了神壺之上。
「什麼？」林子清大驚。
那鬼火瞬間調轉了方向，將面前的餓鬼道捲走了，速度快到林子清竟然都沒有反應過來！
林子清看著掉落在地的神壺怒火中燒，眼神陰沉而可怕。
到底是誰，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搶走了餓鬼道！
「何人擅闖幽冥界！」
遠處傳來一聲暴喝，幾個面容可怖的鬼差急匆匆地趕來。
他們本是追著餓鬼道而來，沒想到卻發現了一股陌生的靈氣。
林子清氣憤地咬牙，最後長袖一甩，消失在了原地。
*
魂體被煉妖壺重創，餓鬼道的魂體已經極為虛弱。
她費勁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冥界，在陰陽界某個漆黑的山洞裡。
面前站著一個穿著黑衣破布的女子，她赤著腳，露在外面的皮膚全是刀砍斧劈過後的傷痕，胸口的位置裂開了一個血洞，剛剛被剜過的心臟詭異地從裡頭長了出來，正砰砰地跳動著。
枯草般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左臉，唯一能看清的右臉，也已沒有了眼睛，正汩汩地滲著血。
這女人彷彿一隻剛從煉獄里走出來的魔，周身散發著一股不同於平常惡鬼的陰寒怨氣，無數恐怖的業障在她的魂體上竄動。
「你是誰？為何要救我？」察覺到對方的強大，餓鬼道不由往後縮了縮，警惕無比。
女子緩緩朝餓鬼道走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餓鬼道這才發現，那女子被頭髮遮住的左臉也燒成了一團，整個人支離破碎，醜陋不堪，身上沒有一塊兒好肉。
而且，她沒有影子。
也就是說她其實是鬼？
「怎麼，你我同出一體，現在卻不認得我了嗎？」醜陋女人輕哼一聲，洞中一道冷風刮過，吹起了她用來遮體的破布。
腰間赫然燃燒著一道魔紋。
「你是！地獄道！」
話音剛落，脖子就被女子狠狠掐住，耳邊傳來一聲陰毒的冷笑聲。
「我救你，只不過是不想讓你變成別人的食物而已。」
醜陋女子猩紅的眼眸泛起殺意，抬起了另一隻手，無情地洞穿了她的魂體。
「啊——！」餓鬼道慘叫一聲，五官扭曲地嚎叫起來。
她的魂體剛被重傷，此刻又被牽制，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六道之中，地獄道所受的痛苦最多，怨氣最重，實力最強，天道次之，然後才是修羅道、餓鬼道、畜生道、人間道。
當年魔神在收服地獄道的時候，也費了不少功夫，才將她制服。
現在憑餓鬼道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與之抗衡。
魔氣順著那隻血手緩緩流入了地獄道的身體里。
餓鬼道痛苦地慘叫著，魂體頓時間碎成了無數遍，消散在了空中。
吸幹了她力量的那一刻，一股強大的魔氣自地獄道的身體里迸發，氣勢直衝雲霄。
支離破碎的身體在慢慢修復，瞎掉的眼睛也重新長了出來，魂體頓時修成了真身！
「呵呵哈哈哈哈！」她看著自己這個新的身體，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一萬年了，我終於從那個罪惡的地獄解脫了，魔神你給我等著，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輸給你！
她興奮地在心裡叫囂著，然後一揮衣袍，從洞穴里竄了出去，往人界的方向去了。
*
方才入夢時出了一身冷汗，蕭程風覺得渾身不舒服，便披衣坐起，去院子里吹吹冷風。
剛推開房門，就感覺到虛空中有一道飄渺的元神往後山飛了過去。
蕭程風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凝神仔細感應了一下。
是掌門人？
蕭程風一時驚疑。
我送薛凝離開蜀山的時候，他不是在後山閉關嗎？元神為何離體了？
蕭程風擔心林子清，生怕他閉關出了什麼事，隨即去了後山。
剛
來到林子清閉關的飛仙洞附近，蕭程風就望見林子清的元神從空中落下，從洞門鑽了進去。
怎麼回事？他既然是閉關渡劫，為何要元神脫殼？
渡劫期間放出元神是修仙者大忌，萬一碰上雷劫，就會有神魂盡碎的風險。
蕭程風正奇怪，卻見洞門口又出現一道妖氣，順著門縫鑽了進去。
蕭程風越發狐疑，為了不讓兩人發現，他暫時不能使用靈氣，便拿出一張變身符念動咒語，原地一轉，化成了一隻飛蟲鑽入了門縫，貼在了角落裡，靜靜地觀察著兩人。
只見林子清的真身正盤腿坐在蒲團上，元神緩緩融合，和真身合成了一體。
那團妖氣也順勢幻化成了人形，那妖仙赤裸著上身，渾身魚鱗，長著魚耳，正是林子清的靈寵，滄海雲鯨。
「主人，這次去冥界還順利嗎？」滄海雲鯨關心地問。
林子清臉色凝重地嘆了口氣，「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把魔道劫走了。」
「主人如此強大，怎麼會失敗？」
「那人速度極快，甚至打掉了我正在施法的煉妖壺。」
林子清心頭怨念，他沒想到他冒著風險去了一趟冥界，結果竟然是替別人做嫁衣。
冥界？魔道？煉妖壺？
他去冥界抓魔道？魔道是什麼東西？
煉妖壺不是傳說中天界的神器嗎？他怎麼會有？
蕭程風不由起疑。
原來他元神脫殼是為了私事。這麼說，他這幾日並沒有在蜀山閉關？
既然要下山辦事，為何不和我們明說，要如此偷偷摸摸地去？
「主人，既然失敗了，這幾日還是安心呆在蜀山，等待雲海仙宮那邊的情況吧，蕭程風已經回山，你若是再出去，他一定會發現的！」
他如此防著我，害怕我發現？到底是為什麼？
蕭程風的情緒不由動蕩起來。
彷彿是感覺到了周圍的空氣有一些異常，林子清突然眯起眼來，「何人！」
他抬手，狠狠一掌朝石門的方向轟了過去，可是牆上已經沒有了小飛蟲的身影。
滄海雲鯨察覺到不妙，立即追了出去，剛竄入夜空，就失去了對方的氣息。
滄海雲鯨頓時咬牙，心中擔憂。
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到底是何人？
蕭程風用了一張遁身符，一瞬間便返回了青玄殿，全程都沒有暴露自己身上的氣息。
想來林子清應該是不會發現才對。
蕭程風表情凝重地坐在桌前，在黑暗中沉默良久。
林子清突然的反常，讓蕭程風一時心緒不寧。
那魔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他不惜冒著元神脫殼的風險也要去冥界？
他總覺得林子清在背著蜀山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看來，得找個機會好好調查一番，蕭程風的眼神頓時犀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