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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看見崔老爺子醒了,崔家人喜上眉梢,「轟」地一下圍上去。
「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爸,您剛才可把我們都嚇壞了。」
崔老先生坐直身子,被他們一人一句給吵得頭疼,他擺了擺手,「沒事。」
剛緩過勁來,他聲音有些虛弱無力。
有他這句話,崔明這才徹底放心了,看來安辭給的葯確實沒問題。
他低聲道,「爸,這次多虧了小少主的葯。」
這次,崔婉梅也不敢再說什麼,畢竟老爺子醒了就足以證明安辭給的葯沒問題。
崔老先生雖然剛才昏迷了,但他的意識卻是清醒的,他們和安辭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他看向對面正在專心吃蛋糕的「少年」,渾濁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帶著探究。
他不說話,安辭比他更沉得住氣,在他的注視下把整塊蛋糕給吃完了。仟仟尛哾
眼看著她放下叉子,擦完嘴,崔老先生終於不再裝沉默了,「安老弟一向寶貝他的小外孫,怎麼放心讓你一個到處走,也沒派個人跟著?」
「派了。」安辭毫無畏懼地對上他的視線,眼尾微彎,一笑起來更顯得人畜無害了,「我出來上洗手間,讓他在大廳幫我盯著草莓蛋糕什麼時候上。」
崔老先生臉上大寫的無語,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年輕男子去開門,是剛才守在門口的保鏢回來了。
「霖少,博特醫生到了。」
崔東霖是崔明最小的兒子,卻是崔家年輕一代里最有經商頭腦的,深得崔老先生的喜愛。
看到博特醫生來了,崔東霖連忙將人請進來,讓他給崔老先生診脈。
然而診完脈后,博特醫生的面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似驚訝又似疑惑。
他轉頭看向崔明,詢問道,「你們可有給崔老先生服過什麼藥物?」
一聽這話,崔婉梅像是逮著了什麼一樣,連忙拿起桌上的小瓷瓶都遞給博特醫生,「有,我爸吃了兩粒這個藥丸。」
博特醫生把小瓷瓶接了過來,崔婉梅又迫不及待地問,「是不是葯有問題?」
崔明皺眉,覺得她這話有點冒犯,餘光朝安辭的方向掃了過去,不料她突然看了過來,和他的視線撞上。
「少年」朝他一笑,乾淨的笑容讓崔明臉上一臊,就像是人家好心伸出援手,他們家卻恩將仇報一樣。
博特醫生倒出一粒藥丸仔細嗅了嗅,神色愈發複雜,下一秒他眼尖地看到瓷瓶身上的「月」字,頓時瞭然。
「原來是月先生的葯,難怪。」
一句「難怪」帶著滿滿的敬佩之意,崔明幾人面面相覷,就聽到博特醫生接著說,「這次還好有這瓶藥丸,不然崔老先生就危險了。」
其實他還是說得委婉些了,要是真等他趕到,崔老先生估計已經涼了。
崔明一聽這話,頓時對安辭的感激又多了幾分。
「這瓶葯要收好,關鍵時刻能救命。」博特醫生把藥丸小心翼翼地放回瓷瓶里,要知道月先生的葯每次都能拍出天價,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崔老先生沒什麼大礙了,不過這兩天可不能喝酒,要多注意休息。」
崔明點頭,收好小瓷瓶,讓保鏢送博特醫生出去。
「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外公該著急了。」安辭站起身,隨意地攏了攏外套。
「正好,我們一起過去。」崔老先生接過話。
安辭沒拒絕,跟著他們一起離開房間,路上,崔老先生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上,但安辭並不在意。
看就看唄,又不會少塊肉。
「我可以叫你小辭嗎?」剛醒來,崔老先生身體還很虛弱,只能慢慢走著。
安辭跟著放慢腳步,眉眼散漫,「當然可以。」
「小辭,我記得你外公好像沒帶你參加過宴會,第一次來這種場合不緊張嗎?」崔老先生一副嘮家常的語氣。
「您怎麼也和我外公問我一樣的話?」安辭面露疑惑,「參加宴會不就是來吃吃喝喝的嗎?」
被她一副「你們真的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崔老先生不由失笑。
看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走在後面的崔家人聽到這話,崔明莫名覺得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是意料之中,畢竟他剛見證了她對草莓蛋糕的喜愛。
崔婉梅看著安辭的後腦勺,眸間閃過一抹嘲諷的冷笑。
看來安家這位小少主也不怎麼樣,居然會覺得參加宴會就是為了來吃吃喝喝,真是天真又可笑。
安辭看著崔老先生,表情懵懵的,「不是嗎?」
「算是吧。」崔老先生笑了聲。
「小辭。」
突然有人喊了她一聲,安辭轉眸望去,明亮的燈光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小跑過來,黑色的燕尾服下擺在空氣中劃出漂亮的弧度。
艾瑞克在安辭面前停下腳步,「你跑哪去了,害我到處找不到人……」
注意到安辭旁邊的人,他聲音突然頓了下,「崔老先生?」
崔老先生頷首,面上掛著和善的笑,「你是?」
「他是我表哥。」安辭直接幫忙回答了,接著看向艾瑞克,「你怎麼跑出來了?」
艾瑞克心底驚訝她怎麼會和崔家人在一塊,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他趕緊找了個借口,「外公找你,你快跟我回去。」
「既然安老弟在找你,你趕緊回去吧。」崔老先生道。
安辭點了下頭,「那我們先送走一步了。」剛說完就被艾瑞克拉著匆匆離開。
安辭一走,崔婉梅陰陽怪氣更厲害了,「真不知道安鎮雄怎麼選的,讓這樣的人當少主,聽說這孩子還是個敗家子,長大了估計也就是個紈絝子弟。」
「不過也是,安鎮雄沒兒子,也就兩個外孫,一個要繼承伯爵的位置,另一個就算是爛泥扶不上牆,也只能將就了……」
崔老先生腳步一頓,回頭看她,臉色沉了下來,「住嘴。」
「小妹,越說越不像話。」崔明怕老爺子動怒氣壞身子,連忙教訓道,「這次多虧了人家孩子給的藥丸,你不知感謝就算了,還說這種話,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懂點事?」
這些話要是傳到安鎮雄耳朵里,以他的脾氣,怕是得當場和他們家翻臉。
她懂不懂什麼叫禍從口出。
崔老先生冷哼一聲,「你要是想給我的壽宴添堵,你現在就回去。」
沒想過自家老父親會對她說這種重話,崔婉婷不禁委屈,心底更加記恨起安辭了。
……
另一邊。
回到宴會廳,安辭和艾瑞克為了躲開應酬,在休息區找了個角落坐下。
「你怎麼和崔家人走到一塊去了?」屁股還沒坐熱,艾瑞克就迫不及待地問。
「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助人為樂去了。」安辭拿了杯果汁,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艾瑞克白了她一眼,和她竊竊私語,「就你,還助人為樂?」
「帥哥的事你少管。」安辭往後一靠,翹起二郎腿,清亮的桃花眼漫不經心地看著桌上的各種甜點。
她壓低了聲音,「表哥,讓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艾瑞克沒好氣地懟道,「你不是讓我少管嗎?」
安辭踢了下他的腳,嘖了聲,「趕緊說。」
艾瑞克輕哼,肩膀還是朝她那邊傾斜,小聲道,「賴恩家的獨苗正在那邊向崔家小公主獻殷勤,不過人家小公主好像不太愛搭理他。」
話音未落,一道溫柔的女聲傳了過來。
「原來你們倆躲到這裡來了,害我找了一圈。」
按辭抬頭看到來人,眼裡的笑意染上溫度,「大姨。」
然後她站起身迎上去。
安黛親昵地拉住她的手,和安嵐有幾分相似的眉眼看著安辭,神色溫柔,「我們家崽崽越長越好看了。」
「大姨也是,越來越漂亮了。」安辭嘴甜地道。
安黛輕笑,打量了她一眼,心疼地道,「怎麼瘦了這麼多,下巴都尖了。」
「沒有吧。」安辭摸了摸下巴,誇誇小能手繼續上線,「大姨,你最近的皮膚狀態好好啊。」
「還不是多虧了你送的面膜。」安黛拉著她坐下,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親兒子的存在。
「那你用完了就和我說,我再給你寄。」安辭道。
「我們家崽崽簡直太貼心了。」安黛抱住她,忍不住母愛泛濫。
被擠到一旁,艾瑞克看著互相吹捧的倆人,嘴角一抽。
到底誰才是她親兒子?
他看著安辭熟練地和他母親撒嬌的模樣,還有那層出不窮夸人的話,聽得他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他就不理解了,一個男生是怎麼能撒嬌撒得那麼自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