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加拿瑪星系,帝國防禦蟲族侵略最重要的守護戰線之一。
這個多年前曾經鬧出駭人聽聞叛國案的特殊星系,在經歷過皇室與軍部的聯合大清洗之後,雖然一度元氣大傷,但這並不影響這個佔據並擁有了超過十三個空間跳躍點的特殊星系的再度繁榮與崛起。
其中,和加拿瑪星系距離較近的特殊礦星【103礦星】,更是因為含有極其特殊的鍺星礦成為了各方勢力關注的焦點。
在大公爵統領加拿瑪星系的時代,鍺星礦一直被太空艦隊所壟斷,但隨著帝國內部清洗引發的動蕩,這顆礦星逐漸成為了某些人中飽私囊的「戰利品」。
從太空中看去,【103礦星】是一顆極其渺小的土黃色星球,整個星球上到處都是斑斕灰黑的礦坑,缺乏乾淨的食物與水源,也沒有適宜人類居住的環境,一切只為了採礦而服務。
鍺星礦作為向機甲提供重要動力能源的特殊礦石,一直是帝國與聯邦嚴密封鎖的特殊戰略物資,但因為多年前的一樁政治慘案,如今的加拿瑪星系早已成為帝國中被忽視的邊緣星系,且近幾年蟲族前線異動頻繁,這顆礦星的存在感越發薄弱,漸漸淡出了某些人的視野。
當然,或許也和礦星之上鍺星礦逐漸減產的產量不無關係。
一顆已經被過度採挖超過五十年的小型礦星,就算還有殘餘產量,也不值得某些人付出巨大的額外代價去繼續持有。
「您看,這就是西部的開採基地。」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指著前方遠處巨大的礦坑和不停作業的工程機甲,對身邊那位被眾多強壯保鏢護在中間的大小姐笑得諂媚,「雖然這幾年產量有所下降,但其實本星球的鍺星礦含量還是不低的,只是後續開採的話需要投入一些新技術而已。」
「只是一些嗎?」大小姐身邊那位西裝筆挺的斯文男人輕哼一聲道,「開採需要用到的新技術你們根本拿不下來專利權,而且據我們所知,集團背後的那位r先生此前正因為「黑奴隸事件」的惡劣影響被帝國司法機關密切關注,不得已之下,才選擇了出售礦星。」
被挑明關鍵內幕,中年男人瞬間背上滿是冷汗,他只是一個被其他人推出來背鍋的中層管理者而已,上下不挨,前後無靠,面對這位財大氣粗的買家的挑剔只有滿臉驚惶與恐懼。
「您、您說的都對……」他囁囁嚅嚅,慌不迭擦額頭汗水,滿臉的氣虛與蒼白無措。
年輕男人撇了撇嘴,「既然你做不了主,就不要在這裡礙事了,找幾個機靈的人過來領路,我們親自陪著大小姐轉一轉。」
得了明確的吩咐之後,中年男人瞬間如釋重負,立刻用通訊器聯絡手下,等人到了之後,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跑進飛行器,離開了眼前這個是非之地。
至於被中年男人叫來的礦星員工,看到眼前這群衣著光鮮的大主顧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大,礦星的情況我們已經全都摸排清楚了。」
「很好。」金姝摘下臉上遮光的墨鏡,對著得力下屬道,「情況如何,星礦的剩餘產量和研究院那邊的估算數據之間有多少差距?」
「根據目前的勘探結果,數據誤差不超過5%,如果用上新技術,開採效率至少能提升40%左右,以現在的規模進行全力開採的話,初步預估還有三十五年左右的有效開採期……」
下屬的彙報清晰準確,金姝一邊聽,一邊將視線投向了遠處有無數小螞蟻般蠕動人影的礦坑。
現在的金姝,和當年離開帝星之時相比,無論是氣質還是外貌都褪去了青澀,顯得成熟穩重許多。
在被帝國嚴密通緝的這些年裡,她從未閑著。
應該感謝她少年時期跟在父親身邊的冒險生涯,那時候,年少輕狂的她天不怕地不怕,
對整個世界都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好奇心,無論是蟲族前線還是荒野礦星與罪惡廢星,都留下了她興緻勃勃的足跡。
那段年少輕狂的經歷不僅鍛煉了她的心智與身手,同時也為自己留下了諸多後路。
在外遊歷冒險的金姝,有許許多多個有跡可循的虛假身份,憑藉著這些身份和當年積累下的財富與人脈,她才能在出逃帝國之後依舊過得愜意滋潤。
這次她來【103礦星】所用的身份,是當年在蟲族前線外出冒險時給自己設定的一個黑色馬甲,某位軍火大佬家裡備受寵愛的小公主,沿著這個身份查下去,甚至能查到許多確切無疑的交易記錄。
尤其是近幾年,這位小公主開始涉足家族產業,接手了父親旗下機甲能量相關的黑色交易,目前正值急於做出成績在家族中證明自己的關鍵階段。
總之,這是一個天真傲慢不知事且極其自以為是的漂亮小公主,簡稱,漂亮蠢貨。
「這次來,礦星我們是肯定要拿下的,」金姝對身邊的心腹道,「但是,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拿下,才是關鍵。」
對心中懷揣著遠大復仇目標的金姝而言,復仇之路上,最缺的是錢。
吸納人才需要錢,養研究團隊需要錢,拓展人脈壯大實力需要錢,養機甲部隊和艦隊更是一個個吞金無底限的黑洞。
復仇這件事於她而言,最艱難的部分在賺錢。
幸好,她並不是個多麼高尚的人,從來不以自己野心家的身份為恥,在摟錢這方面可謂是出類拔萃。
在金姝眼裡,世界上最好賺錢的生意有兩種,一種是黑吃黑,一種就是走私軍火與醫藥。
她的攬財之路,就是仗著出眾實力打劫海盜團星盜團,利用這些蛛網一般在星際航道上求生的亡命徒,搶奪對方積累的財富,至於軍火生意,她手上一直養著幾個特殊實驗室,實驗室里的研究狂人和瘋狂科學家們,是她涉足軍火和醫藥生意的底氣。
這個世界,在普通人目光無法觸及的地方,永遠都是不平靜的。
帝國與聯盟之間年年有規模大小不等的摩擦,尤其邊境星系,歷來是重災區,被蟲族侵襲的地區,對軍火醫藥的需求是年年增長,還有那些打著不同旗號各自為戰的所謂自由軍、反叛集團與宗教集團等,都是很好的交易對象。
如今的帝國,已有分崩離析之兆,這個預兆出現的時間並不短,和聯盟由無數大小不一的政體國家構成的鬆散結構不同,帝國皇室的統治力早就逐年變弱,不同星系之間的距離是如此遙遠,即便依靠科技縮短了距離,但確實存在的物理距離依舊讓帝國之內出現了許多佔山為王各自為戰的割據勢力。
明面上,他們聽從皇室歸屬,但實際上呢,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室的威懾力與統治力早已逐年消減。
當年的大公爵叛國案一度改變了這種現狀,但隨著帝國毒瘤金姝的橫空出世,皇室顏面大為受損,原本和皇室關係進入蜜月期的軍部,二者之間矛盾變得尖銳,帝國時局愈發緊張。
此時的帝國之內,最活躍的不是皇室也不是軍部,而是無數宣揚秉持「新自由思想」的新銳政治家們,他們背後由財團資本支持,漸漸和皇室軍部呈現三足鼎立之勢。
這些新銳政治家們時不時會重翻一些過去被皇室與軍部定性的舊案,其中就有大公爵叛國案,當這股妖風颳起之時,所有人都清楚這些人背後有金姝的影子,但偏偏,他們就是拿這顆帝國毒瘤沒辦法。
於是,許多人不免又想起了當年,帝國心腹之患,不外如是。
作為一個新鮮出爐的軍火商,金姝此行的目的除了收購【103礦星】,還要營救招攬某位長於機甲動力研究的科學家,以便攻克【蜘蛛】那邊機甲升級的問題。
【罪
惡之星】這顆廢星作為她精挑細選的大本營,以現如今【蜘蛛】團的實力,完全做不到控制星際航道,拿不到航道的控制權,她的所有謀划就無法實現。
為此,今日的礦星之旅成行之前,她做了無數準備。
目前,讓那位r先生焦頭爛額的「黑奴隸事件」背後就不乏她的手筆,帝國之內近期掀起的新人權之風,正是她和那幾位如今在政治舞台上極其活躍的新銳政治家們交易內容中的一項。
以帝國內部如今越發尖銳的階級矛盾,只要找好引線,引爆一顆早已生瘡流膿的毒瘤再簡單不過。
「老大,礦星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這邊交給我們就行,您是不是先回酒店休息?」說話的人是一個年輕小夥子,臉上滿是初出茅廬的稚嫩與躍躍欲試,只是,這小子看著稚嫩,卻架不住他是一個深受老大器重的機甲高手。
「礦星的幻境是惡劣了點,」斯文男道,「我也贊成老大提前回去,我沒記錯的話,伯爵府那邊好像給老大發出了邀請,不知道是酒會還是舞會,聽說會有很多目標人物赴約,我覺得,很適合咱們再來一次黑吃黑。」
打劫一些為富不仁的黑暗資本家和劫掠成性的盜匪集團,這種一本萬利的無本生意,誰不喜歡呢?
「是個好主意。」金姝正有此意,來礦星之前她就有著黑吃黑的打算,或早或晚,這筆無本買賣總是要做的。
只是在啟程之前,礦坑那邊突然發出了警報。
「是奴隸***。」在礦星之上踩點許久熟知內情的人道,「這是這段時間以來的第三次了。」
「應該是前陣子採買的一批奴隸里有潛藏的麻煩人物,對方從進入礦星起就一直搞事,源源不斷的大小麻煩鬧得礦坑那邊一直不平靜,本來集團內部是打算武力鎮壓的,可惜正好碰上「黑奴隸事件」爆發,r先生無意頂風作案,所以暫時放鬆了對這邊的欺壓。」
「麻煩人物啊,」金姝輕聲笑道,「我們的團隊,說不定要迎來新人了。」
深知自家老大喜歡收攬麻煩人物的秉性,其餘人等彼此對視一眼,各有默契,原本準備啟程離開礦星的飛行器改了方向,去往***的礦坑處。
廣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金姝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男人。
坐立不安左顧右盼的驚惶群體中,和其他人臉上或恐懼或麻木或憂愁或興奮的表情不同,他安靜沉穩宛如山嶽,是被命運欺壓裹挾的洪流中一座巍峨矗立的頑石。
在昏暗陰影之中,那個人頂著一頭半灰不白的雜亂頭髮,臉上是蜿蜒可怖的燒傷疤痕,右腳半跛,滿身骯髒,看起來狼狽凄慘極了。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在察覺到他們這些人的到來時,依舊有條不紊的控制著那些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的奴隸們反抗守衛的鎮壓,甚至當著金姝的面,從容不迫的用軍刺捅死了一個人群中上躥下跳的小首領。
和對方眼神交匯的那一剎那,金姝意識到,他是故意的。
正是因為知曉今天是她這位大主顧光臨礦星的重要日子,所以他才蓄意策劃了這場動亂。
若是按投名狀來看的話,這確實是一位足以打動漂亮蠢貨小公主的特殊「人才」。
和礦星上這些不中用酒囊飯袋相比,金姝身邊的護衛實力可謂是天壤之別,她一句吩咐下去,動亂很快被平息,不管是奴隸還是守衛全都變成了她眼皮子底下安分守己的鵪鶉。
金姝沖人群中身高格外出挑的男人微微一笑,「我很欣賞閣下身上的聰明和狠辣,怎麼樣,要不要來我身邊?」
半張臉被燒傷毀容的男人,聲帶也已受損,他定定的看著金姝,視線像是化為了鎖鏈,緊緊的纏縛著她,用嘶啞難聽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問道,「去你身邊做什麼?」
漫步走近的金姝,在昏暗荒蕪晦澀的礦星之上,像是天際發光的星辰,看起來傲慢又美麗。
她說,「做我的狗。」
「一條指哪兒打哪兒,不置疑我任何一句話,只需要聽從命令對我忠心的狗。」
「怎麼樣,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