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靜
沈老夫人離開已經是深夜了，公寓終於安靜了下來。
沈鈞延搓了下眉心，看著有些疲態。
林湫看在眼裡，道：「要不然趕緊休息吧。」
他從醒過來就沒有清凈過。
然而說完，她對上男人幽深的眸子，瞬間想到了之前因為情況特殊，她跟他睡在一張床上，有時候睡相太差，還把他當成了抱枕。
現在沈鈞延醒了……
「我睡客廳，不會影響到你的。」她立即解釋。
沈鈞延斂了下眸子，沉默了片刻，躺下閉目休息。
林湫也重新拿出一床被子到客廳。
沒有注意到，關門的剎那，床上的男人忽然睜開眼睛。
次日，林湫的生物鐘六點就醒了，起身時肩膀傳來一陣酸痛。
她看著亂糟糟的客廳，愣了愣。
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沈鈞延醒了……
張嫂則躺在走廊冰冷的地板，睡了一個晚上。
她凍醒后，連滾帶爬地到林湫的面前，道：「少奶奶，早飯您想吃什麼，我這就去做。」
看著張嫂諂媚的嘴臉，林湫蹙了下眉，神色冷淡地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會買。」
因為之前一次起得太早，吵醒了張嫂的孫子，張嫂她們將她好一通罵，所以後來都是上班路上買早飯吃。
張嫂討好道：「您不吃，二少爺也要吃啊。」
林湫的動作頓了下：「煮點小米粥吧。」
她還要去授課，來不及給他做飯了，所以收拾好就走了。
沈鈞延沒看到林湫，皺了下眉。
張嫂眼力見十足，賠笑道：「二少奶奶每天都要去市區教鋼琴課，離得遠，所以一早就走了。」
沈鈞延掀眼皮，視線冰冷地看向她。
張嫂渾身打了個冷顫，腿一軟就跪倒在地，拚命地磕頭求饒：「二少，二少，都是老夫人吩咐我做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吧。」
「她都讓你做了什麼？」沈鈞延的眼神冰冷。
「去年冬天老夫人讓我把窗戶打開，想凍死你，然後是……是少奶奶回來發現的時候，醫生說沒救了，她給您燒熱水，把您捂了回來，三天三夜沒有合眼。」
「還有讓我們把您的葯弄混了，被少奶奶發現了，但後來我就再也沒碰到過您的葯。」
……
張嫂一五一十的把這兩年的事全部抖落了出來。
沈鈞延的臉色越來越沉。
他雖然有意識，但通過張嫂才知道，那個女人居然為他做到了這種地步。
突然響起敲門聲。
張嫂已經嚇破了膽，屁滾尿流地去開門，就看到門外幾個搬家公司的壯漢。
「你們是什麼人？」她警惕地問道。
「讓開。」對方凶神惡煞地將她一把推開，直接闖了進來。
張嫂見勢不妙，立馬躲了起來。
「頭兒。」其中一人大喊一聲。
次卧方向傳來一聲咳嗽。
幾人立刻沖了進去。
「頭兒！你終於醒了！」
為首的胡彪看到床上坐著的沈鈞延，兩米多高虎背熊腰的大漢差點哭出了聲。
這兩年他們和沈老夫人保持著無聲的默契。
沈老夫人不動沈鈞延，他們也就按兵不動。
雙方在暗中僵持了許久。
一個身材清瘦的青年走了出來，打了個響指，道：「行了胡彪，去排查下屋裡有沒有監控，我先給頭兒檢查下身體。」
「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青年笑得像只狐狸，口吻不像胡彪他們尊敬，帶了些揶揄的意味。
沈鈞延沒接話，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葉阡聳聳肩，習以為常。
讓身後的人把工具全都搬了出來，給沈鈞延做了個全身檢查。
葉阡稀奇地道：「咦，你這身體狀況居然還不錯，那老毒婦沒有把你弄死？還給你請護工了？」
「不是。」沈鈞延抿了下唇，語氣平常地道：「我妻子。」
葉阡險些被口水嗆死。
「妻……妻子？」他恍然想起來兩年前沈老爺子給他家頭兒沖喜，娶了個老婆。
「不是，你真打算認這個老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沈鈞延。
沒有比他更了解沈鈞延的了。
因為被沈老夫人算計過，以前想接近他的女人，下場無一不凄慘。
他們都以為他要孤獨終老。
現在昏迷兩年醒過來，轉性了？！
沈鈞延涼颼颼地看了他一眼。
葉阡趕緊閉嘴。
既然頭兒承認了這個女人，他們這些打工人還能說什麼？
言歸正傳，葉阡神情嚴肅起來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靜觀其變。」沈鈞延淡淡地道。
他安插在沈氏內部的人手幾乎被沈擎山剷除了，也摸不清董事會幾個老狐狸的底兒。
所以最好先隱藏實力。
「行。」多年的默契讓葉阡心領神會。
又跟沈鈞延彙報了這兩年其他的情況。
排除完公寓里監控的胡彪，再次回到卧室里，手裡還提著想逃跑的張嫂。
「頭兒，這個老太婆怎麼處理？」
沈鈞延輕抬了下兩根手指。
胡彪立馬意會，又把張嫂提了下去。
「二少！二少我真錯了！二少！」張嫂嚎啕大哭。
一分鐘后，沒了聲音。
……
林湫心裡惦記著沈鈞延，今天提早下班。
上樓的時候注意到今天公寓樓里人有些多。
好像有新搬進來的住戶。
她沒有過多在意，回到家，第一時間去了次卧。
然而眼前的場景讓她一怔。
次卧空空如也，就像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樣。
她的第一反應是沈鈞延被沈老夫人帶走了，但很快又冷靜下來，昨晚老夫人才來過，要是想動手的話，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接著她想起了昨晚沈鈞延借她的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應該是走了……
這種結果，早在她的預料中的。
林湫垂眸，表情沒有分毫變化，兀自地把包放下，準備把今天買的菜拿到廚房。
突然聽見走廊里響起輪椅碾過地板的動靜。
她錯愕地轉過頭。
便看到沈鈞延坐在一張輪椅上，一瞬不瞬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