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團長
走出辦公大樓,照慣例,林秋葵全隊入住非異能者區。
相比異能區的繁華、富麗、設施到位,後者形同一個國際大都會旁最不起眼的落後小村莊。
整個區域有且僅有幾個公共廁所、公共浴室,和幾根定時定量供水的水管,幫助人們解決日常生活中的所有需求。
儘管衛生秩序方面比小丑城來得良好,然而很顯然,這裡的普通住民們對異能者抱有更大敵意。哪怕聽說可以免費領取食物,甚至在半信半疑地排成縱隊、親手領到一小袋米面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依然不願意改變態度。
簡直像一堆抱團刺蝟,一個眼神一句話扎人得要命。
所幸林秋葵的最終目的並非是讓普通人發自內心地接受異能者,完全消除異能者和非異能者間的芥蒂。——沒有那麼偉大。她要做的,僅僅是不斷鞏固『不死軍團是一支會為普通人戰鬥的軍隊』這一印象,讓它深入人心,確保有一天能派上用場就行。
所以沒必要著急。
在下次倒計時降臨前,應該還有不少時間。
借著分發食物的舉動,許多寒潮前便混入華港的軍團b組成員得到消息,偽裝成領取者,送來一條條珍貴的情報。
譬如『萬口怪』這個名頭來源於該異種可任意撕裂身體中的任何一個部位,生長出不亞於鯊魚般的排排鋸齒。它具有土系異能,比起低級異種,更多地同變異植物們建立起共生關係,因而它們的長期盤踞地——貝曼市逐漸被層層綠植包圍,成了遠近有名的綠色禁地。
夜行鬼常在夜晚出沒,逢者必死,相關資料空白。
童佳和袁南似乎已經被大眾默認為最佳搭檔。
前年九月,袁南及其生母意外相逢於華港基地。童佳自認為不擅長管理基地,同意以每月兩百顆晶石的報酬雇傭陳曼芬擔任規劃部部長一職,後者在短短半年內升為代理基地長。但今年五月革命后,兩人就如何對待非異能者一事產生分歧,多次爭論,關係算不上好。
去年十一月初,童佳曾想帶隊討伐萬口怪,不知為何受到陳的阻攔,不了了之。
另外,飛鷹傭兵團在寒潮結束后的第一時間抵達華港,全團共十六人,分為主力作戰團十六人和外圍團二十人,隊長楊竹園具『子彈控制』——已延伸為一切失重狀態下物體控制、副隊長娜奇波露露具『武器化』——將身體任意部分改造為知曉原理的現代化乃至理論可行的未來武器等異能。兩人皆為b級異能者,恃才傲物,行事風格較豪放、跳脫,外部風評褒貶不一。
目前居住異能區187棟四層居民樓,經常不分晝夜地前往第八大道黑騎士酒吧消費。
全員年輕、狂傲,熱衷於美色與酒,疑似享樂主義。
……
五分鐘后,寧微押著演講者回到住地。
他姓朱,38歲,未婚未育,沒什麼文化但對外星人話題非常感興趣,曾經瘋狂痴迷同類電影、新聞、民間故事,在相關論壇上積極發言,從而結識了不少有學識的『大佬』。
倒計時后,朱成功和其中之一位大佬對上暗號,受邀加入進化派,並在『異種竟然願意同人類交流,我們該如何利用這個機會,如何重新看待人和異種的關係』重大紛爭中,毫不猶豫地轉向極端進化,即灰帽派。用組織給予的搬遷憑證遊走於各個基地間,發表演說,持續性遊說人們加入派系,或與他們的勁敵當街打擂台,致力於打倒愚昧的異化派。
當然,進化派本身不收取任何費用。
灰帽承諾保障所有成員有城可居,且不定時發放各種福利物資。
至於那些經協會蓋章同意的憑證和物資究竟是怎麼來的……
朱堅稱自己只是一個底層成員,接觸不到那種級別的信息。
為了保護高層成員,組織內部施行嚴格的管理制度,就像正規大公司。他有固定的上級——交接人。頂多和一些大佬有點交情——可以確定他們都有真才實學,不是這個名校的研究生、碩博士,就是那種吃透了所有論文、或有科研人脈資源的實用性外行人。
除此之外,他連誰第一個提出概念都不清楚,怎麼可能知道組織具體運轉機制呢?
朱一面說一面打哆嗦,態度誠懇至極,看著不像撒謊。
「上頭規定我每個月最少招十個人,我也是沒辦法才想出這一招啊!打著你們的旗號增加那個什麼說服力?對,信服力。真沒人指示我!那一套一套話也是組織教的,我就是背下來,給它美化一下……美化你們懂吧?我保證下回不這麼干,刀架脖子都不幹了成嗎?你們就放過我吧吧!我也沒異能,混口飯吃不容易,別殺我行不行?給你們磕頭行不行??」
說完號啕大哭起來,一副貪生怕死的表現,跟剛剛台上說大道理的活像兩個人。
冒名的事可大可小,不過,必要的懲戒絕不能少。
林秋葵戳了戳祁越,祁越一臉『不能殺就不想動』的懶散樣兒,扭頭喊唐九淵。
正裹著被子發獃、呼吸中的唐妮妮任勞任怨,隨叫隨到。
於是兩秒鐘后,朱喜提無限蹦迪套餐一份,被吊在兩百米高度的空氣中反覆自由落體。
殺豬般的叫聲凌遲雙耳,葉麗娜問林秋葵,是否懷疑進化派目的不純,背後有人指使。
甚至有異種參與其中。
「異種對我們的文化了解有限,又不擅長人情世故,很難把人心把握到這個程度。」夏冬深保持平穩的語調,笑著說:「怕只怕藏在幕後的組織者和異種有來往,處於某種目的為異種做事。想從內部瓦解人類的意志,這才提出這樣一種烏i托i邦式共存理論。那就有些棘手了。」
葉依娜:……好像若無其事說出了特別細思極恐的猜測?
唐妮妮:聽不懂。
祁越:懶得聽。
包嘉樂鉛筆撓頭做作業中。
林秋葵看法與夏冬深相同。固然灰帽派表面上看僅僅是一個學術論派,截至目前沒有任何出格行為,可亂世之中要把一個組織發展到這麼龐大的規模,必須耗費不少力氣。
而人類多是趨於利益的動物,說組建者別無所圖,估計連八歲小孩都不信。
「只能關注一段時間再下結論了。」葉麗娜托著側臉總結。
灰帽派的事先放到一邊,葉依娜更關心另一件事:「秋葵姐,我們什麼時候去貝曼?」
「現在幾點?」
「兩點零六分。」
「那就湊個整。」林秋葵唇齒一碰,報出時間:「點。」
——2024年1月27日下午兩點五十分,貝曼東對岸。
由於通往貝曼市的樺江蝴蝶嶺大橋——即貝曼之門已塌,隔兩千米,武裝隊員們在江岸一帶部署好相關武器。
整整兩排坦克炮及支殺傷力巨大的重型導彈,泛著金屬特有的冷光。
兩點五十五分。
「準備好了么?」林秋葵詢問寧微,隨即補充一句:「不用緊張。」
「緊……張?」
寧微動作一頓,重複詞語,面上流露出幾分不解。
「你一直來回檢查那些設備。」
「抱歉,隊長。」她反射性致歉,垂下目光,凝視手中的操作說明冊:「從前我在部隊的職位並不高,從未真正操作過這種規模的武器。另外,即使接到相關任務,部隊內規定由各分隊隊長規劃部署具體行動,我們要做的僅是服從命令,按時完成分配內容。」
然而這一次,寧微剛想介紹自己空間內所有適合用於轟炸城市的大規模殺傷武器,得到的回答卻是沒必要。
「我對軍事武器沒什麼興趣,沒關注過,就算你費時費力地講解了也不一定聽得懂。所以這次行動交給你負責,隨便用什麼武器什麼辦法,只要能把貝曼城百分之九十以上護城植物都炸掉就行。」
她如今的直屬上級——林秋葵是這樣說的。
她卻沒有把握完美完成任務。
「假如您所謂緊張指的是心跳失衡、無法集中注意力等生理現象……」
寧微頓了頓道:「非常抱歉,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我正在克服,確保不影響任務。」
她連續兩次為此致歉,恍如一台發現自己出現bug后感到慌亂不安的機器。
好消息是好歹有了情緒。
壞消息,他們還不清楚該如何處理作為活人再正常不過的情緒波動。
「沒事,這算好的開始,你會習慣的。」
不是克服,而是習慣。
兩點五十八分。
「現在準備好了?」
「好了,隊長。」
點整,砰的一聲!第一輛坦克發出第一次炮擊!
榴彈高速旋轉擦出火花,越過長江,按照設定好的坐標飛向城市中心!
不料這時,城市中倏然伸出兩根卷鬚,將其反拋回來!
「我日,這什麼鬼東西,開掛了吧?!」
「它過來了。」
「妮妮!」
被叫到名字的唐妮妮暫停玩草,腦袋一偏。
好似受到無形力,榴彈猛地轉彎。
卷鬚不甘示弱,竟將一棟大廈連根拔起,甩向人群!
唐妮妮扔回去。
卷鬚再扔過來。
高樓、泥土、海水、要炸不炸的榴彈,隨著雙方拍皮球似的你來我往,被卷進紛爭的物體越來越多。
寧微決定加大火力。
她手握望遠鏡,一聲令下,第二發、第發炮擊接連發射!
這回卷鬚應對不及,只得生生接下其中幾枚,瞬間被炸成碎片。
更多炮彈落入貝曼,引起一波又一波小範圍轟炸。
頃刻間,江流翻滾沸騰,一頭頭奇形怪狀的異種躍出水面,尖嘯連連;城市地帶則在眨眼間瘋長出一片布滿眼球、斑點的暗綠色植物,直上雲霄。
「報告,預測到危機!」
「城市中心出現一股接近b級的能量波動!」
具有人型gps之稱的隊友及時發出警報,包嘉樂將預測圖像化,同步到大家的腦海中。
那是一朵巨大的、沒有根莖和葉子的花。
被密密麻麻眾多變異蒼蠅縈繞著,花苞邊緣排列倒鉤,從中探出一根肥厚黏膩的舌頭,一邊四處掃撥花粉,一邊貪婪汲取著陽光。而後舌頭不斷變長,變厚,越來越像一條巨蟒在瘋狂生長!與此同時,那些被掃落進土壤的花粉正以令人驚駭的速度飛快生根發芽。
「像傳授花粉,不過更誇張。」
「得阻止它。」有人道。
否則整個貝曼市遍地開花,長出幾千幾萬根怪舌頭,肯定比現在難對付的多。
彷彿猜到狡詐人類的算盤,巨花收攏花瓣,下一秒,周邊竟破土而出一株株鐵皮喬木!
橢圓形葉,分泌乳白色汁液,果實呈紫紅色。
「我知道這個,《植物大百科》裡面有!」
作為精神系異能者,包嘉樂記性極好,秒秒種辨認出本體:「它叫毒箭木,還有一個名字叫見血封喉,樹皮特別特別厚,很有毒!不過它們必須從土地里吸收營養。有一種鳥會住到樹冠上,拉很多大便,便便里也有毒,大樹找不到營養就枯萎了。」
感謝包嘉樂小朋友聲情並茂的講解。
可惜變異植物們長得過分茂密,在遠距離前提下,根本沒法突破重圍,直接往地里投毒。
寧微語帶遲疑:「我的空間內儲有核彈頭,重兩噸,使用后將產生部分核輻射。」
截至目前,樺國境內只發生過一到兩次小範圍核泄漏,結合他國情況可知,核輻射的確可以對異種產生一定威脅,不過更容易給人類及周邊環境造成難以衡量的長遠傷害。因此動用這種武器必須極度謹慎,要求操作者富有經驗,能精準估算影響範圍且正確使用分量。
「寧微,做得到吧?」
林秋葵頭也不回地問。
「理論上可以,但——」
「你要多久?」
「……十到十五分鐘。」
「行。」
更換彈頭、計算範圍、重新設置投放點等一系列操作要費不少功夫。在這段時間裡,植物繼續瘋長,遮天蔽日,漫無邊際。全靠葉依娜和唐妮妮合力——當然這倆人依然站得很遠——才壓制住蠢蠢欲動的枝蔓,沒讓它們的觸腕搭上江岸。
點二十分,核彈頭組裝設定完畢。
第一枚導彈撞上植物的剎那,火光與硝煙壯烈爆發,蘑菇雲衝天升起!
高樓傾塌,地面震顫,過於猛烈的衝擊波和輻射令植物們迅速失去活力!
連那些流連於江面上的異種們都感受到死亡的氣息,紛紛躥入水中。況且變異植物終究是植物,大火熊熊燃起,它們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唯一能做的事便是趁自己徹底枯萎、腐爛化為灰燼前,猛力拋出一捧捧花粉、一顆顆果實作為最後的反擊。
誰知江上憑空出現一個黑色漩渦,將一切雜碎吸收殆盡。
漩渦的主人——祁越從不放過任何炫耀機會,立刻就問:「看到沒?我做的。」
林秋葵點點頭,超沒有感情地回了一句:「不愧是你。」
受到氣急敗壞的咬人攻擊+1
緊接著小狗習慣性拉踩:「唐九淵廢物。」
誰在……叫他?
唐妮妮抬頭四顧。
林秋葵嗯嗯對對,反手掏出一包薯片。
哇哦,還是蕃茄味的。
眼疾手快塞一片到祁越嘴裡。
祁越把這理解為不想聽他說話的意思,於是眾目睽睽下,小狗力道翻倍的報復性攻擊+2+3+4+5……
「媽的,這你們都能秀得起來??」
可惡的臭情侶!江然都不記得自己第多少次這樣感嘆!
另一邊,這次效果不錯,要是下次能把整座城一鍋端就好了。
正當她們抱著這樣的期望時,第二枚彈脫離載體,撞上屏障。
一道劇烈的白光刺破眼膜,人們下意識閉上眼睛。過幾秒鐘再睜眼,只見遠處剛剛還一陣冒煙、被轟得四分五裂的廢城,這會兒悄無聲息覆蓋上一層土殼。那殼又厚又硬,顆粒密度極高,活像一個天然堡壘把近分之二市區都籠罩到身下,居然成功防住了導彈??
好吧。
對林秋葵來說,今天下午最好的結果無非是一次性解決萬口怪,能省許多事。
眼下願望落空,問題也不大。
跑輻射區作戰什麼的,翻一翻系統商城,只要捨得花晶石准能解決。
「行了,就這樣吧,收好東西回去還能睡個午覺。」
她說完這句,身後接二連冒出驚嘆。
「這就完了?不把萬口怪一起打了?」
「我算看明白了,槍廢歸槍廢,現代化武器是真管用。」
「廢話,不然你以為那些基地為嘛拼了命想搞槍械庫?把政府都扳倒了。」
「說來說去還不是怪杜衡那逼太狗,不然坦克大炮隨便用,咱們找個根據地把其他地方都轟了多省心。」
一群聽到消息趕來湊熱鬧的異能者而已,大家沒放在心上。
直到人群中乍然蹦出一句:「你們看!那是什麼?!」
說話的人多半是視覺系異能者,話音剛落,一堆聲音接:「哪呢哪呢?什麼東西?我怎麼沒看到?」
可想而知,間隔兩千米,林秋葵身上掛著個祁越,堪比睜眼瞎中瞎,什麼都看不著。
俗話說得好,廉價勞動力能用就用,不用浪費。
林秋葵一秒呼喚:「老統,說下情況。」
盡職盡責的系統一秒回應:「異種。」
「具體點。」
「按照人類慣用社會關係,他曾有機會成為你的家人、長輩、父親,當前屬於b級異種。」
林秋葵:?
「你現任男友的生父,袁成銘。」
「……」
也就是說,祁越的爸爸。
原來他就是那個第四次倒計時期間被寄生的倒霉蛋,最終成了萬口怪。
難怪陳曼芬千方百計阻攔童佳,調走袁南,不惜花費巨額晶石,另請他人處理這隻異種。
說到底,不過是不希望兒子手刃勝負生父。
可能她對冷心冷情的丈夫留有情分,可能只是為了保護兒子。
不管怎樣眼下更重要的是,祁越該怎麼辦?
他看到了沒,認出來沒,能接受這件事么?
他們即將要殺一隻繼承了他爸一部分記憶和情感的高階異種。
林秋葵偏頭望向他。
同一時間,華港基地第八大道黑騎士酒吧內,氛圍一片歡騰。
k歌,蹦迪,陪酒男伴和小姐,一切末世前的消費項目這裡應有盡有!
只要你付得起晶石,能在這種地段開酒吧的老闆,自會滿足你所有願望!
燈光繽紛閃爍,酒水傾灑一地。
包廂一側的紫紅色沙發上,娜奇波露露滿身酒氣,衣領敞開,如同酒吧里最常見的男客同時坐擁數位美女一般,她正以女人、以一個法律意義上未成年人的身份,左擁一個男伴,右抱一個男伴,一條腿大咧咧翹到茶几上,還有第個男伴陪笑著幫忙錘腿。
「你們也太丑了一點叭!走開走開,離我遠一點。」
隨手扔出幾顆晶石,男伴們感恩戴德,連忙後退。
目睹這個場景,她不禁哼笑一聲:「所以說像這種時候我最喜歡新世界的概念啦!」
什麼男人女人成年人未成年人,舊的倫理被打亂,現在她是異能者。
異能者就是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咯。
包括好色。
很奇怪嗎?
隨便,嘻嘻,反正她就是好色。
最喜歡被長得好看的人包圍了!
「喂,那個什麼經理,再換幾個漂亮的來唄。」
她邊說邊往嘴裡丟瓜子,被隊友們跑調的歌聲逼得捂耳朵。
「副隊!副隊!!」
混亂之中有一個人神色慌張,傾身過來:「副隊!我剛才上廁所,聽說那個隊已經把貝曼炸了!我們什麼時候去引夜行鬼啊?」
切,居然還叫副隊,好白痴,肯定是新來的。
娜奇波露露假裝聽不清楚:「你說蝦米?什麼炸了?」
「貝曼!貝曼市被炸了!」
「炸蝦米?」
「貝曼!異種的地盤!」
「哦,剛才你嗦什麼鬼?」
「夜行鬼!!」
「不是說好了他們清理植物!我們引另外一隻異種過去嗎?!」
恰好一首歌結束,燈光大亮,襯得這一句格外響亮。
大家搶話筒的搶話筒,拎酒瓶的拎酒瓶,聽到這一句全體一愣,旋即轟一聲大笑。
「笑、笑什麼?我說錯了嗎?」
新人一臉不知所措。
娜奇波露露翻個白眼,握住一邊馬尾,就往左邊的人臉上抽:「楊竹園!你哪兒招的人啊,這麼傻逼,一點都不符合我們隊的氣質!丟臉死了!居然以為我們真的要和那群人合作,問我們什麼時候去引夜行鬼!你垃圾桶撿的二貨吧!」
新人聞言加倍惶惑:「我們……不跟他們合作?可是他們都——」
「楊竹園!」娜奇波露露雙手抱頭,幾近尖叫:「知不知道白痴是會傳染的!你收的雜魚你自己看著辦!!」
「……別吵了大小姐,耳朵都要被你叫聾了好不好?」
楊竹園像剛睡了一覺,垂著頭,醉意朦朧,睡眼惺忪。
親愛的副隊長卻一把搶過話筒,不依不饒:「說,我們要不要和那隊人合作?!」
「當然——不啊。」
「我們引不引夜行鬼?」
「誰愛去誰自己去。」
「好,最後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要答應合作!我們要幹什麼?!」
「這是兩個問題,你喝醉了吧露?」
「閉嘴!豬仔!限你秒速速回答!」
「……」
話筒都快撞上牙齒了啊祖宗。
喝醉酒的未成年果然會比正常更幼稚中二彪悍粗暴一點,可以理解。
楊竹園接過話筒,揉了揉眼:「除了新人,別告訴我還有其他人以為我們會合作。」
團員們異口同聲:「絕對沒有!」
「那你們覺得我為什麼說那些話?」
團員們七嘴八舌:「閑著沒事騙他們玩兒唄,反正不犯法。」
「試一試他們的水平,看有什麼好用的武器,改天越貨殺人!」
「是殺人越貨啦,靚仔!」
「好像有聽說那個林秋葵和紀堯青認識,是為了打探紀堯青那狗賊坐標吧?」
「錯錯錯錯錯,哪有那麼簡單?你們都不懂豬仔,他這人最腹黑了,肯定是打算利用那群人替我們開路!」
「恭喜這位智慧嘉賓!猜對了!」
楊竹園抬起右手,對方十分上道地伸出左手。
雙方擊掌——耶!
「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四點起床,先殺萬口怪,再殺夜行鬼。」
「用最快的速度狠狠賺上一筆,然後我們就撤,懂了?」
他攤開雙手,表示已經講解得很清楚。
大家嘻嘻哈哈笑著回答:「懂了,懂你!」
咣,話筒落地,引發無比刺耳的電流聲。
下首歌播放在即,楊竹園拎著一瓶酒跳上茶几,大拇指輕輕一揚,撬開瓶開。
噗,噗噗噗噗——一團團人為晃起的泡沫湧出。
老團員們紛紛上手,你扛腿我抬肩。
「一!二!!拋!」
楊竹園被高高拋起,有一瞬間,離虛幻的彩光近若咫尺。
但很快,他落下去,用手捂住眼睛,緊接著再被拋起。
起,落。
起,落。
話說起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呢?
兩年前,他是一個熱心的大學生,一覺醒能力立刻報名參加救援隊。
兩年後卻成為一個雇傭團團長,今朝有酒今朝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要問他的人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想,那應該都是紀堯青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