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相信我
白小雨一邊哭,一邊耍著小脾氣,她見天下沒有再接著罵她,像是被她的哭聲震住了,她哭著,抹著眼淚,發現床前桌上靠牆立著的兩副黑白遺相,一把抓了起來,便要朝門外丟,「這都是什麼東西啊!放在我房間里幹嘛,半夜嚇死人了!」
「你幹什麼?」白志遠吃了一驚,他雖然平時非常溺愛自己的這個女兒,但他心裡卻清楚,如果白小雨把周月和楊欽的遺相扔出去,結果會發生怎樣驚天動地的大事,他撲上去,想要搶過那兩副遺相,可已經來不及了。
「哐啷!」兩副相框撞擊在一起,在客廳的地板上又重重地撞擊了一下,緊接著刺破耳膜的是玻璃碎片跌落一地的聲音,再然後是小飛緊張地從廚房裡衝出來,並同時發出的一聲尖叫。
「媽!哥哥!」小飛不要命地撲了上去,也不管滿地的碎玻璃是不是會扎破她的手掌,她把兩副遺相搶在懷裡,緊緊地摟著,放聲大哭,她跪在地上,玻璃碎片扎滿了她的小腿,她的手上還有被碎玻璃割傷后流出的血跡。
在客廳里收拾衣物的邦妮也愣住了,她來中國之前白志遠就特意和她說起過這個家的情況,她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小雨不懂事,她可不能坐視不理。
邦妮急忙站了起來,她不知道藥水和紗布在哪裡,只好先上前把小飛扶了起來,輕輕拔掉她腿上扎著的玻璃碎片,用毛巾擦拭她腿上的血污,一邊安慰著,「別哭,別哭,哭起來你媽和哥哥也會傷心了。」
她指的是小飛懷裡抱著的兩副遺相,她想安慰小飛,可小飛卻哭得更加厲害,眼淚不停地涌了出來,邦妮輕輕地將小飛摟在自己懷裡,溫柔地輕拍著小飛的背,「乖,想哭就在阿姨懷裡哭吧!」
「小雨,快去向小飛道歉!」白志遠明白事情已經發生,也只能儘力去挽救,他輕輕地推了白小雨一把。
不推倒好,他這麼一推,倒把白小雨惹毛了,白小雨從床邊跳了起來,不高興地道:「我才不去呢!我不喜歡和整天就會哭哭啼啼的人道歉,我幹嘛要道歉,她要是覺得我做錯了,就來打我好了,我才不怕她!」
白小雨虛張聲勢地嚷嚷著,她原本對小飛並沒有什麼壞印象,只是覺得小飛太弱了,相比較之下反倒顯得自己十分強勢,邦妮對小飛的好感和關心刺激了白小雨,她覺得屬於自己的東西很快就會被小飛搶走,她感到不安,她想藉機生事,她就是受不了有人在她的眼前博同情,搶走了她所有的風頭。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白小雨的左臉頰上,白小雨粉嫩細滑的左臉蛋上立即浮起了五根鮮紅的手指印。
天下怒不可遏地站在白小雨面前,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去和一個沒長大的小女孩生氣,白小雨的確把他惹火了,她可以對他蠻不是理,但卻不能欺負小飛!雖然周月、小飛和楊欽三人之間完全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是互相之間不可分割的最親的人,今天晚上白小雨對小飛造成的傷害恐怕一輩子也彌補不了。
他氣憤白小雨的無理取鬧,更氣憤白小雨的霸氣野蠻,天下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可就是無法容忍白小雨的這種無禮行為,他打了白小雨一巴掌,而且不感到任何後悔,周月和楊欽,現在同樣也是他最敬重的人。
白小雨愣了一會,臉頰上被打后的疼痛感才慢慢浮了上來,她終於清醒過來,自己被天下打了,一跤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嚎啕不止,「我也會哭!我哭給你們看!你們就讓我哭死好了!」
「小雨,別鬧了!」白志遠壓低聲音喊了一嗓子,對於女兒今天的表現,他也很不滿意,但白小雨是自己唯一的女兒,他又心疼又感到無耐,把白小雨從地板上拉了起來,「快去,跟小飛道歉!」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白小雨抹著眼淚,她怨恨地瞪了白志遠一眼,邦妮在客廳安慰小飛,也沒有進來哄她,她越發感到不安和害怕,狠狠地推著白志遠,「出去!這是我的房間,你們都給我出去!」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白小雨從裡面反鎖了房門,她停止了哭泣,也不肯出來,更加不讓別人進去,一直到晚飯時間,她都沒有從房間里邁出一步。
「我們先吃飯吧!」白志遠咳了一聲在茶几邊坐了下來。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白小雨從小就有獨處癖,不喜歡和別人同一間房子休息,即使是她的親生母親也不能碰觸到她的身體,否則她就會像個刺蝟一樣豎起全身的硬刺,當然,這隻對她非常非常信任的人例外,比如邦妮。
晚飯是邦妮和小飛一起做的,邦妮的媽媽是個地道的中國人,邦妮從小也學了不少拿手的中國菜肴的做法,她幫小飛把飯菜擺在茶几上,向白志遠和天下微笑著,「你們坐著,我來裝飯。」
晚飯桌上,小飛的心情依舊十分低落,白志遠也覺得十分尷尬,他代白小雨向小飛道了歉,小飛的心情還是沒能好起來,低下頭,撥弄著碗里的飯菜。
不到一個月前,也就是在這個茶几旁邊,周月、楊欽還有天下一起圍坐著,吃著小飛親手做的飯菜,老舊的電視機閃著耀眼的雪花,四個人話雖然不多,但小飛感到很幸福,現在坐在茶几邊上的依然是四個人,但卻沒有了周月,也沒有了楊欽,小飛的眼淚再一次滾落進面前的碗里。
天下放下筷子,默默地伸出右手,像楊欽那樣輕輕地揉了揉小飛的頭髮,把她攬進了懷裡,輕聲地安慰道:「別傷心了,天下哥哥答應過你,以後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相信我……」
飯桌上安靜下來,這是一頓無趣的晚飯,白志遠原本想在飯桌上把臨行前要處理的事情交待一下,讓小雨和小飛建立起友好的姐妹關係,可惜啊!他的美好願望都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今天晚上,白小雨令他太難看了。
晚飯過後,白志遠去敲白小雨的房門,想和她好好談談,結果裡面只傳出白小雨刻意放大了的呼嚕聲,驚天動地的響,天下幫小飛在廚房裡收拾殘局,清洗碗筷。
邦妮已經收拾好了另一間卧室,她笑眯眯地走到廚房裡,「小飛,晚上能陪我一起睡嗎?我到了陌生的地方,總是一個人會睡不著,我還想聽你講一些中國的故事,我剛來這兒,什麼都不懂,可以講給我聽嗎?」
「嗯!」小飛點了點頭,她看見邦妮時的眼光開心了不少,對邦妮的印象明顯不錯。
邦妮走過來,輕輕拉起了小飛的手,邦妮太高了,而小飛又十分瘦小,當她把小飛攬在懷裡的時候就像是撫摸著自己的女兒一樣,可惜她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沒有生過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因此對小飛也特別有好感,「小飛,陪我下去走走吧,我想出去買點生活用品,可以嗎?」
「嗯,天下哥哥,我陪邦妮阿姨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小飛放下手裡的掃把。
「注意安全,有事打我電話!」天下叮囑了一句,自從上次被抓進號子里蹲了一個星期,回來之後他立即就給小飛買了部手機,信息不流通的rì子實在太讓人擔驚受怕了,而且有了手機之後,即使自己走到更遠的地方,哪怕是離開了這座城市,小飛也一樣可以聽到他的聲音,不會孤單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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