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敲竹杠的王婆子
江語弦對古代銀錢購買力沒什麼概念，她根據原主的記憶不停換算著。
十兩銀子就是一萬枚銅錢，也就是可以買兩萬三四千斤大米了。
我呸，這王婆子真是藝高人膽大，這麼會訛錢。
「去寧府，我倒要問問你是不是一月真有五百文錢？還是說，你們瞞著府里私吞錢財。」
王婆子神色不自在，強裝鎮定道：「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敢污衊老婆子？老婆子我倒了八輩子血霉，怎麼就介紹你這麼個好吃懶做的進府打雜，還連累我丟了上好的活計。」
她做出嚎啕大哭狀，從門前石墩子上移到了地上，拍打著大腿，好似蒙受天大的委屈。
周圍村民指指點點，塘下村不大，一點風吹草動立馬能從村頭傳到村尾。
眼看越來越多的吃瓜群眾，江語弦無語地牽起嘴角。
只能用魔法打敗魔法了。
她也賴在地上，蹬著腿，十分委屈道：「明明是你自己偷吃寧大奶奶的人蔘燕窩，被陳管家抓個正著，怎麼被趕出府就怨上我了？還訛上我家了？十兩銀子，你怎麼不去搶？膳房幫工一月哪裡能有五百文工錢？你這是欺負我家老實不懂縣裡的行情。」
「啊──我的命好苦呀，才死裡逃生就被這老妖婆訛上了，家裡最後一點買葯的錢都沒有了啊，……」
「老妖婆，在寧府膳房裡當粗使長工，根本就不是什麼膳房管事，天天撈油水，連大奶奶的補品都要偷吃，明明是你害得我也被一同趕出府，如今還倒打一耙。」
江錢氏面色大變，原本以為王婆子受春花連累才被趕出府，丟了活計。
他們理虧，但凡王婆子要個合理的補償價格，他們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卻不曾想過這黑心老婆子倒打一耙，還想訛那麼多錢。
有理才能氣壯，江錢氏指著王婆子鼻子破口大罵，「好你個黑心老婆子，欺負我們老實人家，要不是春花正好醒了，還真就被你給騙了。」
「你給我滾，別在我家門前撒潑。」
江錢氏氣勢洶洶拿出一把竹子做的掃帚，掃得塵土飛揚。
人群散開，捂得捂嘴，扇得扇衣袖。
天氣乾燥，地上的黃土一掃就滿天飛舞。
江語弦趕緊起身捂住鼻子嘴巴，江錢氏這操作雖然厲害可是容易誤傷友軍，還好她躲得快，不然就成小黃人了。
王婆子乾咳著，灰頭土臉道：「你，你給我住手。」
「我叫你訛人，滾出我家，不然我這掃帚就往你身上招呼了。」
江錢氏雖瘦瘦弱弱，可常年干農活，體力十分不錯。揮舞一把一人高的大竹掃帚絲毫不在話下。
王婆子拍了拍滿身的塵土，火氣騰騰的往上冒，連嘴裡都是灰塵，「呸，呸。」
「小丫頭的話能信嗎？你們就是不想賠錢，給我等著，回頭有你們好看的。」
王婆子放下話，氣呼呼地扭頭就走。
今天她失算了，沒想到江春花已經醒過來了，其次她一個人來的江家，沒帶上弟弟一家，萬一打起來了，連個幫襯的都沒有。
那江錢氏說不定真的拿掃帚打她，那竹子捆成的掃帚打人生疼。
好漢不吃眼前虧，改日再來要賠償。
王婆子終於走了，江老頭氣急敗壞讓看熱鬧的村民回去。
不想村民里有好事的，調笑道：「反正你家春花名聲也不好了，不如和王婆子做親家算了，免得王婆子再上門鬧事。」
「你再瞎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江錢氏氣得太陽穴直跳，拿起掃帚追著那婆子身後罵。
何婆子哈哈大笑，轉眼不見了身影。
等外人都走光了，一家人回到堂屋。
江老頭黑著臉一言不發坐在長凳上。江錢氏讓大朗媳婦和二郎媳婦去做晚飯，三個小孫子也跟著各自的娘去廚房。.z.br>
大朗媳婦李氏心有不滿，一想到今天王婆子打起自己女兒的主意就氣得牙痒痒。
這小姑子就是個惹事精。她裝作若無其事道：「娘，晚飯吃什麼？米缸都見底了。」
江錢氏有些身心疲憊，從身上摸出一把鑰匙，「你去我房裡把剩餘的糧食拿出，看著做點什麼吧，對了，蒸一個雞蛋羹。」
「是。」李氏接過鑰匙，去取糧食。二郎媳婦陳氏牽起兒子女兒的手就往廚房走去。
此時堂屋裡，江語弦悄悄打量著江家眾人。江大朗看著瘦弱的小妹，關心道：「小妹，身體還好嗎？要不你先回房休息，飯好了再出來。」
他偷瞄了眼黑著臉的父親，只見江老頭喝了口水，把碗口缺了一塊的灰碗重重按在桌上。
瞅了眼四個兒子，怒道：「我江老二白養了你們四個木墩子，被一個老婆子訛上家，幾個兒子連個屁都放不出來，只會在一旁看戲。」
江二郎委屈道：「爹，您說啥呢？誰知道那王婆子撒謊訛人。再說了，難不成我們幾個男的動手打一老婆子，那有理都變成沒理了。」
江三郎撇撇嘴，自言自語道：「還說我們，自己還不是一旁傻站著乾瞪眼。」
「你說什麼？嘴皮子嘟嘟個啥？」
江三郎忙改口道：「我說，還好小妹醒過來，多虧爹請了大夫。」
江老頭臉色好起來，望了眼小女兒，嘆聲道：「一點流言蜚語而已，那都不是事，有爹和你幾個哥哥在就少不了你口吃的。」
「小妹，不管外面什麼瘋言瘋語，我們都相信你。」
「就是，他們再敢胡說八道，三哥一定把他們打得哭爹喊娘。」
江錢氏拉起江春花的手，眼睛紅紅的，「你知不知道娘這幾天擔心得要命，還好我的春花醒了。不然，不然……」
江語弦看著眼前瘦瘦黑黑的女人，手上留有她手心的溫度，她的手是那麼粗糙，粗糙到她看著都心疼。
溫暖和歉意湧上心頭，她不是春花，真正的春花已經溺亡了。
她嘴唇輕動，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不停重複著「對不起」。
江錢氏烏黑的眼眸輕晃，她勉強扯出笑容道：「先吃飯，吃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