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墮落之地

------「面向人群，為他們泣血哀鳴。」------戲命師燼

「沒錯，姐，就是這個表情！多想想你傷心的事情，比如...小時候被父母罵了？和青羽大哥吵架了？又或者...」

在一處閑置的訓練場上，凱特每天都會在這裡興緻勃勃地給哈娜提出各種「建議」，以幫助哈娜扮演好她的角色。

在把那些裝傻賣乖的技巧都爛熟於心之後，哈娜讓約利夫為她打造了一副全新的皮囊------一位面黃肌瘦、受盡欺辱的女奴隸。

「哈哈哈，不得不說，你還是挺有表演天賦的，」凱特從頭到腳地細細打量著哈娜，「瞧瞧你臉上畫的這些陰影，皮膚上的淤青，還有你穿著的這身爛布條......這灰頭土臉的，我看著都要可憐你了。」

「呵呵...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在誇我。」哈娜朝凱特翻了翻白眼。

而除了角色的融入外，布里克老爺還親自為新加入任務組的幾人刻上了收留所的符印，以便他們在近距離時能夠通過意念溝通，也不會丟失彼此的位置。

根據多日的調查，他們能夠確定墮落城的入口就隱藏在一間看似平常的魔法工廠里，那枚從情報販子處得到的徽章便是其進入的憑證。

為了不引人起疑，青羽和哈娜所攜帶的資源只有一背包的乾糧和水，以及一袋用於毒品交易的現金。哈娜將會帶著一副被凱特所附魔的手銬，全身心地成為被青羽「綁票」的可憐女孩------當然，手銬能夠隨時地被摩洛能所解開。

時間很快來到了政府執行交易的前一天，這也是青羽二人計劃進入墮落城的日子。

「青羽，哈娜，你們聽我說。」出發之前，韋斯召集了所有人進行了任務前的最後一次談話。

「儘管我們做足了一切能夠做的準備，但你們在墮落城內依然是孤立無援的，」韋斯以嚴肅的語氣說道，「墮落城的信息與外界隔絕得很徹底，那裡很可能有阻斷符印魔法的方式。」

「所以，只要到了約定好的時間，我們就會強行闖入墮落城把你們帶出來，不管你們的任務進度如何，明白嗎？」

「明白了。」

「還有，」韋斯在此刻又將語氣放輕了下來，他用兩隻手搭在了青羽二人的肩膀上，「無論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為重，多麼重大的任務都不能和你們的性命相提並論，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一個命令。」

「哈娜姐...」在一旁的凱特也上前握起了哈娜的手，「你們千萬別做傻事，這次的情況和之前的不一樣，我...我很害怕。」

看著凱特憂心忡忡的樣子，哈娜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別這樣，你可是我們的開心果。連我都沒有害怕，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嗯！我們會在外面等你們的！」凱特深吸一口氣，儘力地讓自己重拾起精神。

或緊張，或期盼，或擔憂，可默默流逝的時間從來都不等人。任務組的幾人將此刻繁雜的情緒都暫且收留在心底，他們動身走向了那個令摩洛人都畏而遠之的地方。

一直走到距離工廠幾十米外的隱蔽處，韋斯讓眾人停下了腳步。

「就在這裡分開吧，跟他們一起走會被發現的，」韋斯說道，「政府的交易會在明天下午進行，但無論有沒有等到政府的隊伍，我們都會在約定的時間點帶你們出來。」

「記住，墮落城的進出機會都只有一次，

如果情況不對，一定要優先保證自己的安全，然後再等我們的接應。」

「哈娜姐...」

哈娜能感受到眾人緊繃的情緒，這樣的氣氛難免會讓她也有些忐忑，「好了別啰嗦了，一個個的跟看著我上刑場似的。不就是一天的時間嗎，一眨眼就過去了。」

「那我們要走了，」青羽抓起連接著哈娜手銬的細繩，鄭重地朝其他人點頭示意，「大家，明天再見面吧。」

就這樣，青羽模仿著人販子的動作拉著哈娜向前走去，而目送他們的幾人也開始蹲伏在預先準備好的位置上。

兩人走到工廠門前，向一名員工亮出了那枚徽章。

這是一間幾乎完全由鋼鐵打造的工廠，看上去根本沒有一點摩洛國的氣息。員工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徽章，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不知道在一些表格上記錄了什麼，那名員工又打著手勢示意青羽二人跟他走入工廠的內部。

工廠內處處都是機器的轟鳴與散發著冰冷寒意的鐵鑄過道，他們腳下的鋼鐵不斷碰撞著發出哐當的聲音。在走過不知多少段下坡路后，他們被帶到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鐵門前。

鐵門被推動發出吱呀的聲響，青羽和哈娜踏向了門后的世界。但就在踏過鐵門的瞬間，兩人的腦海都同時湧入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和踏入里卡爾的精神空間時的感覺一樣。

難道所謂的墮落城也是一個精神空間？

青羽立即回頭看向來時的方向，可他卻清楚看見了那名員工關上門的一幕------進入精神空間可不會再看見外界的景象。

「這不是精神空間，我們只是通過了一道魔法屏障，」哈娜低聲對青羽說，「我猜，這道屏障能夠隔絕擁有菲利斯因子能力的人，以及隔絕這裡與外界的聯繫。」

青羽又試著觸摸那扇鐵門，可他的手被強烈的能量反應給彈了回來。

「青羽，別糾結這個了，你先看看這裡......」

哈娜挪動著手銬拉了拉青羽的手，此刻的她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難以相信。

當青羽轉過身，他發現他們正站在一條相當高且寬闊的冰冷階梯上。在階梯之下被他們所俯視著的，正是整座墮落城的真實面貌。

這是一個建立在地面之下的幽暗城鎮，在這裡的人們終日不見陽光。街道上只有伶仃的人影步履蹣跚，大大小小的住宅和店鋪都只懸挂著殘破昏黃的蠟油提燈。

一片死寂，這是墮落城給予他們的第一印象。

「唔！」當兩人緩慢地走下階梯，一股令人作嘔的濃烈氣味撲面而來。

這是瀰漫在空氣中的死亡氣息，或者說是死去的人混雜著毒品與各種雜質廢料散發的撲鼻惡臭。

在這裡，因過量吸毒而死的流浪漢隨處可見，他們有的身上還被插有無數根注射器，有的甚至被扭曲了體態和四肢，變為了不成人形的一灘肉泥------而這一切看上去都僅僅是惡作劇的所為。

街道地表的邊緣上，漆黑粘稠的污水在緩緩蠕動著。那些沒有招牌的店鋪內販賣的全都是沾血的武器、怪異的器官收藏品以及成為奴隸而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人類。

「青羽，我...我有點受不了。」

走在墮落城的街道上，那股難以忍受的惡臭讓哈娜無數次地想要嘔吐，而她的雙眼也根本不敢朝身旁的恐怖景象挪動分毫。

不僅如此，在一心低頭走路時，哈娜仍能感覺到身旁的那些屍體都一息尚存，她能想象那些空洞的眼眶裡還透露著想要將她活活吞下的目光。

在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下，哈娜皺緊了眉頭、咬住了嘴唇，將身體緊緊向青羽靠在一起。

「哈娜，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哈娜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青羽，此刻說話的他是無比地嚴肅認真。她從沒在青羽的臉上見過這樣的神情，因為現在的他甚至透露出一種懷有憎恨的殺意。

不知道青羽此時在想些什麼，但慶幸還能有和他一起的這份安全感吧，哈娜心想著。

在他們走進城鎮后的不遠處，青羽看見了情報販子所描述的那家酒館。把徽章交給那裡的老闆，這是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

「新來的？要喝點什麼？」

伴隨著酒館老闆的招呼，青羽拉著哈娜走進酒館內。意想不到的是，這裡的燈光還算明亮，在場喝酒的人也不少。和酒館外的世界相比，這裡簡直就像是世外桃源。

「不用了。」青羽簡單地回應了老闆的話，隨後將徽章放在了老闆面前的桌子上。

「嗯...」強壯的酒館老闆抓起那枚小小的徽章放到燈光下細細觀察了一番，「好吧，你們先在這裡等一會。」

說罷，老闆便帶著徽章走入了身後的小房間。青羽隨便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而身負奴隸身份的哈娜只能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

可就在等待的時間裡，一位抽著大煙、身上紋滿了奇異紋身的痞子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哈娜身邊。

「你把人家小姑娘都嚇著了，對吧？」痞子用力地將手摟在哈娜的肩膀上，這一下可把哈娜嚇得一激靈，「我告訴你小妹妹，這個人就要把你當牲畜一樣賣出去了，要是那樣，還不如跟著我...」

嘭！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甚至都沒等哈娜來得及作出反應，痞子便連人帶煙地被一瞬間衝撞了出去。水精靈緊緊地束縛著他的喉嚨，將他懸空地按在了牆壁上，水精靈衝撞的力度甚至讓他身後的牆壁都出現了裂痕。

「我...」痞子在上一秒還感到天旋地轉，下一秒又發現自己難以呼吸，他連忙用手死死地抓住了緊貼在脖子上的水精靈。

「不要再有一句多餘的話，」青羽冷冷地對他說道，「不然你的血會立刻濺在這裡每一個人的身上。」

酒館里的人們連帶著哈娜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所有人都能從青羽的眼中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殺氣。

「不...不就是個拐來的賤貨嗎，有什麼...了不起......額啊！！」

話音未落，只見青羽的手掌開始向內收縮，束縛在痞子脖子上的水精靈也隨之加大了擠壓的力度。

「青羽！」哈娜連忙用雙手抓著青羽的手臂，並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道，「算了吧，青羽，我沒事。」

青羽這才鬆開了水精靈的束縛，痞子也靠著牆邊猛然跌落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哎呀呀，客人們怎麼還動氣了呢，才走開這麼一會。」聽到動靜，老闆帶著一名年輕的手下從房間走了出來。

「如果要解決恩怨的話還是改天吧，」酒館老闆說道，「現在先讓小羅帶你們去住的地方，那枚徽章可是個了不得的東西。」

「那就走吧。」青羽收回了水精靈，隨後和哈娜一起跟著那名年輕手下走出了酒館。

「她可不是你的什麼奴隸吧，」小羅在路上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過你們的事情我也不該問......對的，對的。」

三人一路拐著彎來到了另一條陰暗的街，這裡的空氣感覺上甚至比剛才要更渾濁一些。

「吶，就這個房子吧，很久沒人用過了。」小羅帶他們找到了街道中段的一處小房間前，他輕輕一推便打開了房間的門。

「這個，是老闆說要給你們的，在這裡會用得上。」小羅拿出一袋子古怪的銅鑄小球遞到青羽手中。

「門鎖在這裡是沒意義的，能有住的地方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小羅說道，「還有這個...你們介意的話就自己處理一下吧。」

在小羅的提醒下，兩人注意到了房子外側的陰暗處躺著一具腐爛不堪的屍體，正在啃噬它的幾隻老鼠不斷地發出吱吱的聲音。

「青羽...這裡...」

「等等，你先別走，」哈娜正要開口時，青羽卻回頭喊住了準備離開的小羅，「告訴我，我們要怎麼找到諾卡提克？」

「諾卡...提克？」小羅露出不解的神情，「哈哈，那種人怎麼可能找得到。如果你們是想買貨的話，就去那幾個...」

可沒等他的話說完，水精靈組成的匕首轉眼便立在了他的脖子前，「收起你的態度，小子。你最好不要對我有所隱瞞。」

「我...」小羅緊張地舉起雙手，顫顫巍巍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找他的方法...沒...沒人會知道他在哪裡的。」

水精靈匕首又朝他的脖子伸近了一些，直到刀尖都在皮肉上刺出了第一滴血液。

「我沒有說謊！你...你們去帶有球幣標誌的建築里找四巨頭吧，只有他們有辦法。」

「球幣標誌？」青羽將匕首緩緩地收回手中，並在剛才的那袋小銅球里拿出了一顆，「你說的是這個？」

「對...但是要得到很多的球幣才能找得到四巨頭，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

「好，我明白了。」

「那...」被嚇得不輕的小羅連忙拖動著腳步朝遠處走開，「那我就先走了，先生。」

與小羅的交涉過後，青羽開始凝視起手中的小銅球，陷入了一番長久的思考。

「球幣...又是個什麼把戲。」

名為墮落城的這副光景，顯然比他們想象中的更糟糕。在這樣一個毫無生氣的人間煉獄里，他們的計劃還能如期進行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