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紙人抵債

兩人交手的過程不清楚，反正是金駝子輸了，輸的心服口服，從那之後，金駝子就成了玄雲子的頭號粉絲，凡有風水上搞不定的事情，都跑去找玄雲子請教，一般玄雲子交代購買的物件，無不照辦，而且價錢還會相當優惠。Z.br>

但這一次，卻依舊出了岔子。

岔子並不在金駝子身上，而在我爸身上。

我爸把玄雲子交代的物件給記錯了。

錯在哪了呢？三束香上，玄雲子交代買的是三束請神香，三束敬神香，三束送神香，我爸對風水師的活可以說完全門外漢，而且走了幾十里山路，硬是記成了三束請神香，三束敬神香，三束供神香。

一送一供，一字之差，失之萬里。

送神香是送走，供神香是供奉！

偏偏時間又趕，玄雲子要我爸買了東西一定要在下午兩點前趕回家，等我爸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五點三十了，玄雲子根本沒有時間去檢查東西是否買的得當。

接過白紙，玄雲子就開始忙了起來，九張白紙在他手中摺疊，不停變幻，前後五分鐘，已經折出來一個紙人。

玄雲子叫我爸到了紙人近前，先割破大拇指，按了一點血跡在紙人額頭，再對著紙人連吹三口氣，然後拿來紙筆，迅速的給紙人畫上面貌，竟然和我爸一般模樣。

隨即紙筆一丟，雙腿一立，雙腳腳尖接連換了八個方向，接著腳踩七星步，圍著紙人疾走一圈，左手握拳下沉到丹田位置，右手一抬置於胸前，雙指伸出如劍，口口念念有詞，晦澀難懂，念完幾句，猛地大喊一聲：「起！」

那紙人呼的一下，直接就站了起來！

要知道，這紙人可是一根竹篾也沒用，一般的紙人都是竹篾為骨，手藝糙點的還得用兩根竹子當支撐點，這倒好，直接用幾張紙摺疊一下，連漿糊都不用，一招手就站起來了。

這一手一露，圍觀的鄉親頓時齊聲叫好，我爸也是精神一振，瞬間覺得那黑蛇的報復，好像也不是什麼事了。

紙人紮好，找來一張檯子，放於正門口，燭台放兩側，灌滿百家米的香爐放在正中間，三刀黃表紙一刀裁符紙，磨好硃砂畫了幾十張符，一刀剪銅錢，一刀疊元寶。

玄雲子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同時吩咐我爸將一紅一綠兩刀紙鋪開壓好，和九束香一起置於案上備用。

就這樣一不小心，玄雲子錯過了最後一次檢查九束香的機會。

一切準備妥當，在正堂屋之中，用青茅草堆出了一張床大小的位置，中間掏空，再用草汁塗滿我爸全身。

這一切整好，已經六點半了，雖然夏天的六點還沒放黑，但玄雲子還是讓我爸先去了趟廁所，將屎尿放了，用玄雲子的話說，就是去掉五穀雜氣。

隨後讓我爸躲進了茅草堆中，上面用一層茅草覆蓋，不露出一絲一點，在將疊好的紙人放在草上，千叮嚀萬囑咐，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千萬不可發出動靜來，甚至大氣都不能出一口。

等到天色一放黑，玄雲子將閑雜人等遣散，就點了香燭，百衲袋中取一柄桃木劍，桃木劍極小，長度最多也就二十公分，劍身之上還有焦黑痕迹，咋看上去，到和村上人家給小孩子自製的玩具差不多。

但玄雲子一抓住桃木劍，整個人頓時肅穆異常，隨著劍尖虛點，兩邊燭火啪啪兩聲炸響，火焰竟然變成了綠色，整個場面也詭異了起來。

玄雲子隨手一抄，腳踩七星步，手舞桃木劍，口中念著別人聽不清的話語，聲音又疾又快，而且發音極其奇怪，還不斷變幻，完全不像人聲，有時像是蟲鳴，有時像是蛙叫，甚至還有龍吟虎嘯之聲，短短一分鐘左右的時間，竟然變幻了上百種聲音。

隨著身形猛地一頓，手中桃木劍一伸一挑，三束請神香自動飛起，伸手一抄，抓在手中晃了三晃，再隨手一拋，落入香爐之中時，香火已經點燃。

香火一起，玄雲子伸手一拍條案，條案之上的香燭、香爐、香火、紙錢、符籙紋絲不動，唯獨一紅一綠兩刀紙飄了起來，玄雲子手中桃木劍一揮，兩刀紙齊齊整整的落在桃木劍上，再隨手一甩，兩刀紙就像一張張瓦片一樣飛了出去，鋪成一紅一綠兩道路，一直通到門口。

再抓起紙元寶撒出，說也奇怪，那些紙元寶一個個都落在紅綠紙張之上，一落地立即燒了起來，元寶燒個精光，地下紅綠紙卻瞬間變色，成了一金一銀兩條道。

這一套動作做下來，行雲流水，說起來慢，實際上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舉手抬足之間，盡顯功夫。

「三束香請上神坐，金銀道迎仙家來，赦！」

話一出口，手中桃木劍一挑一刺，一張黃符刺於桃木劍上，往上一舉，黃符化灰，一縷青煙宛如活物，順著金銀道散去。

青煙散盡之時，村前大河之上狂風陡起，浪花翻騰，河水陡然升高三尺，向沿河兩岸倒灌而出，一道黑色煙霧從河面上升騰而起，嗖的一下，已經到了山村上空，再一晃已經落在我家宅院大門之外。

再一轉眼，那一縷黑煙已經順著大門的縫隙鑽了進來，一進大門，在金銀道前猶豫了一下，隨即順著左邊的金色大道一路蜿蜒前行，詭異至極。

玄雲子一見那黑煙，雙目之中精光一閃，手中桃木劍再度一伸一挑，三束敬神像飛起，看似要散落，卻又根根都粘在桃木劍周圍，一劍揮去，三束敬神香落入香爐，一根都不曾散落。

緊接著運劍如飛，手腕一抖，再挑起一張黃符燃盡，口中大喊：「三束敬神表心意，一點精血化難厄，請常家黑氏！」

話音一落，那道黑煙已經順著金道一掠而至，嗖的一聲就掠過香爐，掠過香爐的一剎那，香爐內的三束敬神香瞬間燃燒到底。

隨即那道黑煙緩緩顯化出一道虛幻的身影，果然是一條黑色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