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腐化加劇
殘寂從書本之中破碎的描述當中不止一次幻想過永恆之泉應該是怎樣的一幅景色……它應當是碧翠空靈,神聖而依傍於千木萬林之中的神聖凈土,也許還有守護聖靈棲息於此。
然而當他們來到泉眼,來到這轟隆作響的源頭,出現在大家的眼前的景象大相徑庭。
飛懸的熒光完全消失,被一股陰暗邪惡的能量取代,這魔能如水中的墨,空中的煙,一點點浸染著片不可侵犯凈土!
看見此情此景,銀鉞不禁驚訝的開口:「這是怎麼了?」但看著其他幾個人也露出類似的表情時,他知道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至少短時間沒有……還沒等他們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地上的石塊竟然動了起來!
一塊,一簇,而後堆砌一座……他們看見的是一頭被未知的黑暗力量所圍繞的石頭在眾目昭彰之下化成一個扭曲的人形蠢物。那模樣,扭曲的與其說是個人,還不如說就是打娘里就已經畸形的怪胎。
石塊賦予了它僅一條手臂,一粗一細的跛足雙腿,頭部也爛去半邊,那缺失的空洞就像炸開鍋的蒸汽泵,從內而外噴發著黑氣,濃的似乎快要形成實體。
「黑暗的侵蝕,如此嚴重……?」
薄暮已經將手搭在傘柄,發出感嘆。
「……」無言的出手,在魔像感覺到入侵者存在之前,無形的凝結,在半空中構築成一支用數不盡的細小冰晶組成的手臂,盤虯般抓住扭曲魔像纖細的那條腿,隨後實體化成堅冰拖住它的行動。
「還在等什麼?」寒影冷言。
「我看明白了,試試吧。」
敏銳的洞察力和純粹的靈脈,即便是腿部殘廢的受傷狀態下,還能夠做出這樣的舉動!銀鉞心領神會的緊隨其後,鎖定了魔像的下盤銀劍出鞘。可鋒利的劍刃對抗石塊並無太大用處,厚重的石塊堅不可破,銀鉞的雙劍,對於這魔像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砍沒有用,那就換一種方式,十來米的魔像可以輕鬆掙脫這層冰,儘管它真的厚的誇張,不過同為巨大的造物,效果弱了不少……狂暴的魔像抬著拳頭,邁著結實粗壯的粗腿,開始試圖掙脫了!
「永恆守衛:多爾貢生活的先祖們用岩石與自然魔法拼湊而成的造物,多爾貢人們至今無法還原他古老而複雜的魔咒編織,越靠近亞特森林的遺迹,就會看到更多這種神廟石像殘骸。有「穹蒼樹王的巨神兵」之稱的魔像,有著堅不可摧的身軀和感知危險來臨復甦,對抗入侵者的領地意識,許多妄圖褻瀆這片古老森林的入侵者都會是他驅逐的對象。」
——《多爾貢地理志》第五十七頁
「這是……永恆守衛嗎?」
這可比永恆守衛的形容差太多了。
既然揮砍對這個龐然大物幾乎沒有作用,銀鉞迅速改變方針,他撤回一劍,雙手握住僅一把銀劍行動起來。魔像拳頭緊接著轟然而下,企圖用堅硬的石拳碾碎這個弱不禁風的人類。
雙手發力,向前猛刺!原本無效的攻擊竟然起到了作用!這一劍下去,劍便直挺挺的刺進魔像腿部脆弱的薄弱部分,眼看著石拳即將砸下,銀鉞向著身後喊道:
「給一把力!」
【白教奇迹:暮花之風】
「銀鉞,站穩了!」殘寂回應著銀鉞,身旁薄暮的教條法術已經醞釀完成,一陣靈氣呼嘯,推力奔著銀鉞的方向而去。銀鉞的力道,加上靈氣的助推,銀劍便完全穿刺進石縫中。向下一撬,
石塊竟然撬動開來。
機會來了!即便腿骨已經斷裂,用堅冰強行構成義肢。受傷的理事長依然有著令人咋舌的本領,他五指握拳,向後曲臂拉扯,那冰就如同他手臂的延伸,也跟著向後拔拽。由寒影控制行動,由銀鉞製造弱點,由薄暮給予助推……這是一次賭博,而贏家顯然是他們。
堅石碎裂,魔化石像的拳頭還沒有砸下來,砸到銀鉞,他細瘦腿就被實體化的冰霜硬生生的拔斷一截!銀鉞迅速扯出撬杠的劍柄退後。這獨手獨腿的大傢伙就失去平衡栽倒在地,飛沙走石飛濺成一圈波動散開,糊的眾人睜不開眼。
短暫的平靜。
最先睜開眼睛的是離得最遠的殘寂,他看見塵土飛揚之中,寒影蹲坐在地上,義肢開始融化了,血水摻融其中如同融化的紅瑪瑙那樣。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一定很疼,又冷又疼……
「別擔心,我會為大家療傷。」
【白教奇迹:枯木逢春】
薄暮來到眾人面前,吟唱著神明的故事與讚美之歌,念誦的是怎樣的內容大家不太明白,也許是來自異國他鄉的方言,隨後一道金白若日光的神聖力量籠罩於薄暮的周圍,在這被污染的土地上展現出來如同黑暗中的燭火,但就是這渺小的燭火,如同支柱。
「教徒和法師的根本區別就是,法術需要擁有一定的靈脈強度,然後通過調動靈脈與元素的共鳴做到施展對應元素。教條不一定需要很高的靈脈,它往往需要使用者擁有對應的信仰並虔誠的吟唱,與需要使用的力量進行交流溝通為自己服務。」
——《施法學導論》第二十頁
「好一些了嗎先生?」薄暮的治療術釋放一結束,便觀察起寒影的傷勢。
有惡化的趨勢。
「不及時處理,流膿就麻煩了。」殘寂打開自己的挎包,準備給寒影清創。
不過他沒這個機會。
周圍的黑氣並沒有隨著扭曲魔像被擊敗而散去,反而是更加濃烈起來,就連可見度也變得模糊,縮短,永恆之泉已經變得更加污濁,這種污濁已經開始影響到穹蒼樹王,樹王開始暗淡、乾枯……千百年的多爾貢之靈似乎就要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
有什麼東西從泥土裡爬出來……
「殭屍,亡靈,在這裡……?」
一十,二十,三十……
「再這麼下去穹蒼樹王就徹底沒救了吧,你有什麼辦法嗎殘寂?」
「我……我……」殘寂欲言又止。
「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樣就好。」銀鉞雙劍握在手中:「這位小哥真的很厲害,但現在恐怕吃不消了,總得給自己一點信心啊,殘寂。」
「像我之前那樣……?」
「對,你那麼聰明,看的書又多,一定有什麼辦法的吧。這邊就交給我吧!你可以的。」
「我試試吧……」
就像,之前那樣……
他們在相信自己……而不是……
腦海中,總有些聲音,揮之不去的聲音,就好像是一根細細的針在胸口那扎著,不痛,但想一想總會很難受:
「真的是一點靈脈都沒有,太差勁了。」
「細胳膊細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的廢物。」
「什麼家庭背景都沒有還想來薩克羅?」
「果然測試沒通過呢,滾吧滾吧。」
就連理事長,也是如此……
漆黑中他站在原地,正在遲疑,遲疑自己的手究竟要不要再一次,再一次去攙扶起這個對自己施予否定和蔑視的寒影……他就跪坐在面前,就這麼無法再移動。
你可以的。
他還是伸出手臂,攙扶起他。
「理事長,你的身體情況……」
「你現在該做什麼,不明白嗎?」
「我……」
「難道你的書本學識都是假把式嗎?」
話語依舊冰冷,卻冷的恰到好處,殘寂的手心都是滲透的汗液,從自己的視野里,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銀鉞正在黑霧之中與那些沒有意識的亡靈殭屍門戰鬥,就連薄暮,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也正在那黑暗之中,他們都在做著正確的事情。
那麼自己……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