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姦細」
黑夜褪去,凈土依舊。
這一切的畫面被縮小團投射進一顆水晶球中,中年男人盡收眼底。他揮手將這畫面抹除,畫面消失,看見的便是水晶球上反射出的另一個人的鏡像。
「是薩麥爾小姐啊,玩的還開心嗎?」
中年男人捋了捋鬍鬚,本就帶著皺紋的臉擠出笑臉相迎的模樣並不好看。
「柯尼什大人知道了會很麻煩。」
「是啊,腐化被破除了……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我的老家有一句故事很適合你。」
「什麼故事?」男人將臉轉回去,看著手中捧著的水晶球,讓邪光在自己臉上又蒙上一層青紫。
「羅拉格尼的血銅碼頭有位屠夫,一家子靠宰殺捕撈的魚蝦生計,為人處事方面,能用臭到把昨天午飯都吐出來的內臟解決的問題就絕不會不用庫魯姆。」
「那後來這個人怎麼樣了?」
女人抬起雪青色美甲的指尖敲了敲杵在地上的大斧長柄:「死了,說法多種多樣,大部分說是被收海債的宰了,畢竟死相和一生的事業一樣。」
「我會是那個屠夫嗎?」
「誰知道呢?」
「放心薩麥爾小姐,我不會罷休的,他們破壞了我的計劃,那就是在和所羅門作對,我已經有了新的想法。」中年男人說著將一隻手放在水晶球之上,無主的能量就像有了指引形成一道硫磺火苗向著他的掌心而去:「讓我們製造一場小小的意外。」
「又開始了……老頭兒你的方法真的不管用,還想再吃癟嗎?」
「有何不妥?」
「直接把礙事的人滅了就好了。」
「你考慮東西太過於片面了。」
「……嘁,老東西。」女人白了他一眼。
「你也許應當把目光看長,看遠,那個凈化詛咒的女孩終究是個懷特里斯人,而懷特里斯,終究是多爾貢的敵對國。矛盾的種子總在不經意間發芽。一場小小的推波助瀾,是否就可以讓這個萌芽讓它成為參天大樹……」
參天大樹……一如多爾貢城。
樹木的枝葉根莖從牆體自然的鑲嵌。與磚塊構成了完整的牆體,刻畫著舒適典雅的浮雕圖案,藤蔓構成的長拱門均勻分佈在兩側。大廳的盡頭,多爾貢城的大德魯伊——庫倫克?亞歷克斯公爵正背著手,背對著大廳向著上盤虯枝條的浮雕凝視,神情肅穆,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亞歷克斯大人,蓓爾嘉小姐到了。」
傳令士兵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不逃回懷特里斯,回來領死?」
「要直接把她們逮捕嗎?」
「先禮後兵。」
「遵命,亞歷克斯大人。」
從城堡外進入領主大廳花上大約小半盞蠟燭的時間,與上次不同,這次有了薄暮的親口傳令,銀鉞二人終於是沒被阻攔,城堡的裝潢很符合多爾貢那種順應自然的風格,又彰顯出領主的大氣,若不是有要務在身,銀鉞還打算四處逛逛。
一路上都很安靜,除了腳步聲之外什麼也沒有。這份安靜讓人緊張,薄暮雙手搭在腹前,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想想也是,再這麼拖延下去,別說聖泉。哪怕是天神奧拉弗降臨也救不了錯過了最佳時間時間的咒死之人。亞特森林一行原可以有驚無險,可偏偏撞見有人在背後作祟,企圖腐化多爾貢的靈樹,一來一回已經耽誤了太長時間。
等一行人來到領主大廳,迎面而來的就是那一襲綠軟甲,
頭戴藤冠的庫倫克。
「修女薄暮?蓓爾嘉,向您致意。」
薄暮微微躬身行禮,殘寂也扶著自己的護目鏡代替脫帽行禮。
「我想帶你們去看一個人。」庫倫克說道:「看著他,我們的話題更容易進行下去,跟我來吧,三位。」
說完,庫倫克搖了搖手,便往一側走廊走去,示意他們跟上。一行人繞過兩個拐角,再走廊的盡頭,薄暮感覺到一股不同於多爾貢城堡的陰冷來自最後一個房間,再走上十來步,還真就是這個房間,庫倫克停下了,他取出鑰匙打開門,示意護衛在門口等待,便帶著三人進入。
剛一開門,陰森的冷氣更沉了,是那種,陰霉陰霉的,令人感到是身在地窖那樣的感覺。房間沒有窗戶,只有幾根蠟燭掛在牆壁,放眼看過去,白茫茫一片——全是用白布蓋住的屍體!
「他們身上,有亡靈的那種氣味。」銀鉞拍了拍殘寂小聲的告訴他。
「一支狼鬃步兵部隊,兩百多號人,無一生還。」庫倫克語氣沉重,尤其是在無一生還四個大字中:「對方是來自薩克羅的炎部自治聯合部隊,可靠情報為三百到四百人不等,卻依然有一半的軍隊撤離。」
庫倫克嘆了一口氣,他走上幾步,來到一處正中位置的遺體前拉開一截白布。這一拉開,大家看見了一位面如死灰,皮膚上生著半紅半紫的斑塊的狼鬃騎士長——沃拉夫。他緊閉雙眼,嘴唇是青紫的,一點活人的體征也沒有,薄暮沒有說話,大家都沒有說話。
「沃拉夫是英勇的戰士……他的女兒甚至還沒有學會喊一聲爸爸,他就為了多爾貢城沖在抵抗入侵者的第一線。」
大家在為沃拉夫的遭遇而感到遺憾。
「多爾貢城天時地利,即便狼鬃不敵薩克羅的炎部聯合軍也不會傷亡如此慘重!」
庫倫克繼續說道,薄暮想開口,可剛張開嘴形,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或者說是一句始料未及的話斷送了。庫倫克越說越義憤填膺,帶著那種憤慨的語氣,這讓薄暮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
「好一個裡應外合啊蓓爾嘉小姐,我能站在這裡和你說話已經給足了面子,否則你已經被送上絞刑架了。」
此話一出,薄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像她所做的一切通通沒有任何意義,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全身麻木。
「不,不是這樣的,亞歷克斯大人誤會了,我們此行就是為了救人才……」
殘寂急忙替大家辯解,但公爵已經不打算再挺他們一言半句。
「什麼都別說了。」庫倫克蓋回沃拉夫臉上的白布:「來人!押下去。」
壞了,出事了。
門外等候的左右護衛推門而入,兩人持劍便夾住,一人取出繩索準備上綁,果然,早有準備。這下解釋不通了,銀鉞可不打算就這樣,他手已經向劍鞘的位置摸去,講不通,那就用能夠「溝通」的方式好了,咬了咬牙關,眉梢都在抖動,可又不能這麼做,兩難之中,繩索越來越近。
「看來,您是鐵了心要逮捕我了。」
情勢再緊張,方寸不能亂。
修女微微站出半步,不卑不亢:
「是的,我為多爾貢戰士們的殞命而感到抱歉,我也明白無論發生了什麼,懷特里斯始終與多爾貢是宣戰的一方。但您知道嗎?懷特里斯何曾不嚮往羅拉尼亞的和平,能否懇請您讓我將功贖罪。」
「將功贖罪?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相信你?相信一個敵國的人?」
「憑這個。」薄暮取出裝在黃銅紋理裝飾的聖水瓶,裡面盛放著清澈的泉水——永恆之泉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