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盜獵者」團伙

羅拉尼亞紀元362年7月24日晚

這一晚，是薩克羅的理事長被所羅門的魔神柱幹部襲擊的一晚，也是穹蒼樹王最為岌岌可危的一晚……

多爾貢南邊，針葉林：

小涇上，破碎的木頭支架，板材，還有幾隻那身中數身中數箭的薩克羅亞種角馬的屍體在山路上從很遠就能夠看見，狀況很慘烈，就連車輪都已經變形燒焦。湊近一看，還有七七八八的薩克羅的聯合軍士兵橫七豎八趟在其中。松林的黑夜中，身材佝僂的黑影正亮出通紅的眼眸，對這些屍體大快朵頤……

它們比殭屍更加迅速，強壯，他們有著鋒利的爪子和殭屍那一口爛牙沒法兒比的利齒，它們以屍體為食物，攻擊活物的慾望卻比殭屍更加強烈。

這便是食屍鬼，活躍在多爾貢針葉林與安息之地中的不死生物。銀鉞「有幸」在自己家門口就斬殺過不少……傳聞說，往往食屍鬼出沒的地方，不是附近出現屍體，就是地下有萬人坑。

是誰這麼不幸，死在了針葉林？

這些屍體已經被食屍鬼吃的不成原樣，但仔細看，他們從頭到腳，身上任何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不過從破碎的衣物勉強看得出，這些應該都是與多爾貢交戰的薩克羅聯合先遣部隊。

是誰這麼猖獗？劫持薩克羅的撤軍？

那是未到夜晚，在夕陽西下之時……

佩戴著薩克羅怒吼龍徽的部隊正向著南邊的針葉林撤軍，撤退速度遠比計劃中慢不少，因為群龍的「首」——艾蜜莉?拉格斯勛爵，在撤軍中與大部隊走散。

密林的錯綜道路比薩克羅想的還要複雜。聯合軍找了好幾天，本就物資緊缺，每天晚上還要與遊盪的亡靈纏鬥。這一來二去，部長沒找到，人員還走散的越來越多，到了針葉林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一個兩個早就已經萎靡不振，怨聲載道了，哪兒還顧得了部長呢？

「Ditledesvin！（薩克羅粗口）我真是受夠這片林子了。」

一位趕路的聯合軍術師走在零零散散的隊伍前方，從被枝條和荊棘蹭破的衣服就能夠看出來他這些日子過的怎麼樣。

「就是，不知道這破林子哪兒來這麼多陷阱。」一個魔劍士附和著：「昨天走道上，隊友就在旁邊，突然一腳踩下去，坑裡都是密密麻麻的木頭尖兒，回過神來啊，人肚子都插了幾個窟窿，沒法要了。」

「還有那些天殺的捕獸夾。」

「對對對，誒喲天吶，那血流的，肉和筋都漏出來了，咱們從那破磨坊撤退的時候，不少弟兄都在吧。」

「現在咱們還剩多少人？」

「三十多個吧。」

魔劍士看了看身後的殘軍敗將，纏繃帶的，戴夾板的，武器折斷的，拄著拐杖的……再配上這遮天蔽日的樹林，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沒有人會在這時還不想回到薩克羅境內，回到城裡吃上一頓香噴噴的古斯米烤肉飯。

「又是陷阱又是亡靈的，隊伍全部分散了，只能希望他們有本事自己活下來了。」

「拉格斯部長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這都幾天了，多半是遇難了，之後通報上面，重新選舉部長之類的唄。」

「好吧好吧……」

隊伍的話音漸漸微弱，視野慢慢移開，到整個小隊，到曲折的針葉林小徑，到密密麻麻的綠野翠蔭。投下的婆娑樹影里，盯上這支隊伍的「盜獵者」已經等候多時。

這些密林中的獵人們總會耐心等待並精心布置每一次帶給獵物們的大禮，就等著這條大魚自投羅網。也許是不經意間布滿雜草的深坑，也許是小徑上突然支起起絆線，也許是一棵樹上突然落下的繩網。

然後就是，箭簇齊發，左右奇襲！

「盜獵者」幾乎不會失手，因為針葉林對於他們而言就像他們的家。於是夜幕降臨，沒能從這群綠林團伙中活下來的倒霉鬼成了食屍鬼的食物，而能從這些傢伙身上搜刮的東西，全部扒個精光，月光灑下樹冠留交錯的光影，盜獵者們七手八腳，或拖，或抬，或提。箱子袋子里盛滿了這一次洗劫的戰利品，正高高興興的往山寨前去。

繞過崎嶇的小路，踩過積水的泥濘，樹木慢慢減少，被砍伐的木樁木板構成的圍牆所圍住，簡易的木架構成兩座小塔，看向中央，兩塔之間用麻繩和鐵鏈綁住一扇厚實的柵欄門。

這，就是盜獵者們的大本營，位於多爾貢南部的——霍爾摩格城寨。

杯籌交錯間，麥芽酒精的香味從城寨的建築群中傳來，陶碗豪邁的碰撞，飛濺出粗糙的泡沫落在地上，這時候的盜獵者們便不需要什麼耐心和精準，褪作強盜土匪那般豪邁，為今天的成功「狩獵」大擺筵席。

酒會中，熟悉的面孔也在其中。

只見人群中，黝黑的小個子抱著大框小框摞起來的傢伙晃晃悠悠的從宴會中穿過，打擾了不少飲酒作樂的興緻。

「好小子，不知道繞道走啊，沒看見我們在吃酒嗎？又想嘗嘗拳頭了？」五大三粗的賊寇刺頭喝的滿臉通紅，眼睛瞪的溜圓，可來著卻掛著一臉沒心沒肺的笑容放下手裡的活。連連賠不是。

「誒喲喲，這不是好哥哥嗎？嘿嘿你看我這笨手笨腳的，沒打擾到你們吧，來來來，白羽小弟我自罰一杯！」說著，白羽便毫不客氣的一把搶過大漢手裡的酒碗，咕咚咕咚吧酒喝了個乾乾淨淨，爽快的「哈」一聲，把碗放在桌上。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白羽愣是把個處事方法表現的非常到位，這壯漢本就沒有真的想收拾他的意思，大笑幾聲：

「哈哈哈哈，你小子還是這麼油嘴滑舌啊，怎麼了？老大讓你送什麼過去啊？」

說著，這壯漢借著酒勁湊近白羽，壓低聲音露出點點不正經的笑容，道：「我可是聽說，你給老大撿了一個壓寨夫人，怎麼樣？聽說身材還不錯，長的也挺標緻？」

「誒喲喲這話說的，怎麼，標緻咱就碰的到？不說了，老大讓我把這些衣服和葯放地堡去，這會兒，就先不打擾好哥哥喝酒咯，嘿嘿嘿。」

白羽也是一臉壞笑，隨口對付兩句，便結束話茬謝過嘍啰，抱起這堆傢伙往營寨的地堡趕去了。

地堡，那可是用來架弩架弓作為掩體的防禦工事，聽起來挺厲害，事實上盜獵者城寨的「地堡」不過就是森林裡用木材和石塊，輔以泥土搭成的地窖，木頭的一半露在外面，作為地面以上的活動場所，石頭的一半埋在地下，作為盜獵者們休息的房間。

咯吱……這是推開木門的聲音。

似察覺到了這開門聲，還有愈來愈近的腳步聲，讓陰暗角落的蟑螂爬進了磚縫間，繼而，點點青煙與火花閃爍，黑暗中映照出火柴的光亮。有人點燃蠟燭，順道點燃二指間的一根捲煙。

燭光亮起照亮了這座不大的地堡：只見剝下風乾的獸皮披掛在橫樑上。同樣掛著的還有一些旗幟……如果活像舊床單裁剪出來一樣的臟皺破布也叫旗幟的話。一眼望去，就是簡單拼湊的桌椅板凳，外加一張床。

燭光下，是一位發尾帶著些許紫色的青年，他深吸一口捲煙，噴出雲霧：

「嘖，羅拉尼亞還真是小啊。」青年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小爺怎麼想都沒有想到，會是你這娘們。」

「……」

燭光點亮房間，他的話卻沒有得到回復。

「燈都不點一個？」他隨意跨坐在椅子上，伸手去撫摸少女的臉頰，還未觸碰，他就已經感覺到了熾熱的溫度似乎是在本能的反抗著任何企圖接近她的人。

「罷了，小爺還不至於對一個快死了的弱女子怎麼樣，等你什麼時候想說話了。再告訴小爺也行。」

說完，隨手抖落一下二指尖的煙灰。

「讓我們試著好好相處吧？壓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