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

「砰！」

一聲槍響，諸葛明躬身瞬拔，子彈在一瞬之間射出。

李厲只覺兩耳朵旁兩聲嗡聲一瞬而過，他瞳孔張開大，心中惶恐。

頓時一道雷鳴聲在其掌心響起，其全身藍紫光霧爆開，在一眨眼間掠至諸葛明身前。

「徒兒，住手！」老人命令道，「有人要來了。」

李厲心中怒火暴漲，有劫後餘生的后怕，也有被人悄然偷襲的憤恨，他拉回閃電，氣狠狠地瞪著諸葛明叫道，「我和你沒完！你死定了！」

就在李厲惆悵感動之時，周問，諸葛明二人的笑聲突然終止了，二人像鬼一樣看著他。

而當李厲嘴角微笑的那一刻，諸葛明出手了。

「你沒有資格審視和可憐他們，以居高臨下的態度！你沒有！」諸葛明語氣冰寒地叫道。

「這就是你對我開槍的理由？你這是多不把人命當回事？！」李厲冷嘲熱諷。

「若不是老頭救了你？你他娘的腦袋早開花了！」諸葛明吼道！

「早飯還沒吃，走了，走了，」周問喊了一聲，「你不是說沒子彈了嗎？我就知道你還有子彈，陶焱不給錢就算了，子彈也給得少，要不是來的是你，也不會這麼麻煩。」

「喲！你又怪我！？她做的決策你怪到我頭上，她是頭，我是尾，你不怪頭，怪尾是吧，真有你的。」諸葛明回頭與周問爭吵起來。

「我可不管，你看我瘦成什麼樣了，這是正常青少年嗎？」

「還青少年呢，這體型餓三天都不死，吃胖了還了得？靈氣侵染過身子的，說的就是你，除了沒根，這身體素質打多少個我了。」

「哦喲，你話里怎麼表意不明呢？你又在暗示什麼？」

二人的爭吵讓李厲感到了巨大的恥辱，兩個凡人，像清晨的鳥一樣，亂喊亂叫！

「我絕對要殺了你們！」

「這兩位凡人是誰？」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

「方前輩。」李厲看到從天而降的方愚，急忙走了過去，拱手拜禮道。

「這兩位是造勢之徒！」李厲惡狠狠地說道。

「他們做了何事？」方愚感到了興趣，因為二人沒有看見降落的方愚，依舊在那兒爭吵不休，二人划拳猜掌，輸的一方抽一個耳光。

「他們差點殺了我！」李厲說道，堅定不移。

「他們殺你？呵呵，我倒想知道他們如何殺你。」方愚走了過去。

「走開！走開！沒看見忙嗎？」諸葛明推開靠近的方愚，「我的天！你怎麼這麼方！哎喲！我的耳朵。」

方愚彈了一下諸葛明的耳朵，諸葛明捂著耳朵痛苦大叫。

「打得好！就該把這個嘴巴欠抽的混蛋打死！」周問咕咕囔囔地說道，他的雙腮幫子已經紅腫。

「你們是誰？為何在此地？」方愚問道，經二人一鬧，他的心緒平復了許多。

「來青樓尋熟人蹭飯，大米飯食都在財主家裡，每日我們吃他們的剩菜剩飯。」周問回答道。

「以後不會了，你們會有飯吃的。」方愚安慰道。

「這不交個朋友？」諸葛明跳了起來，耳朵紅腫了一大圈，就像是被馬蜂叮過一般，「我觀你氣度不凡，這不請哥們吃一頓。」

「哦？你們可知我年齡多大？」方愚笑道。

「你年齡多大不關我事，你看上去也就比我大點，我喊你一聲大哥也不失了敬意，對吧，三弟！」諸葛明開始稱兄道弟了。

「呵呵，你們叫什麼名字？」方愚的心情很不錯。

「二弟，諸葛明！三弟，周問！」諸葛明抱拳說道，「若是李厲對我們出手，還望大哥出手保護。」

周問也抱拳道，他紅腫的臉說不出話來。

「好！」方愚大嗓門喊道。

「師兄，外面如何了？」軒鴻的臉色好了許多，走了出來，身材沒有原先那般肥胖了，反而如病人般瘦弱。

「五大家族除了無靈根之人外，殺了乾淨，裡面的狀況如何？宗門如何安排？墨家、羅家之人為何還未到？」

「裡面的女子仍在熟睡，宗門已經了解，他安排女子們在墨家等候，我們先行回到宗門，帶上幾位新的弟子，墨家已經回去派人休頓昌城了，或許除了青蛟會地區以外，全部清空。」軒鴻回答道，但是眼光黯淡了不少。

「我不想聽宗門的安排，我想聽師傅的安排。」方愚說道。

「由於此次行動沒有上報，我們屬於擅自行動，師傅已經被宗門責罰，我們也需回去領罪。」軒鴻說道，臉色陰鬱。

「不許！我們帶上青樓靈根女子！替她們討一個公道！這些本來是宗門未來的中間力量，卻淪落到如此悲慘下場。」

「師兄，宗門只需要結果，無用之人終究無用。」軒鴻說道，臉色難看。

「你們傳出去不就好了？」周問說道。

「宗門不想外傳，傷了宗門的名聲，哪怕是一點兒。」軒鴻說道。

「既然如此，那更需外傳了，」諸葛明說道，「何況，這些對於修仙者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們只是多了個理由罷了。」

「此話何意？」軒鴻問道。

「你們先說說此事爆發的原因吧。」周問說道。

方愚詫異地看了二人一眼，但是還是說了出來，他將他了解相關願器和怨器的知識全部說了出來，說的同時不忘觀察二人的臉。

「這麼說，還是魔道了？不過能造成這般局面，也是爛中之爛。」周問說道。

周問心想：宗門與宗門之間的矛盾往往在小摩擦中不斷積累，這也只是相對於他們的小小摩擦。

「已經表明態度了，」周問又說道，「先不說外界的其他宗門，先將讓天心宗的弟子們知曉。」

「如此就好！」方愚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

「這是與宗門上層為敵。」軒鴻說道。

「這是我的事，你還要追求逍遙長生，不必隨我。」方愚看出了軒鴻的猶豫，他說道。

軒鴻心中一痛，無言再出。

李厲在旁，眼球亂轉，不知在想什麼。

「墨辰！墨逸！你們隨著執法隊等人，清理街道，房屋內的屍體，將藏匿之人全部斬殺！遇見有修為之人，且放過，蘇齊幫會處，蘇齊幫會之人會協助。」

墨辰、墨逸二人看向背後兩位女子，眼光含情脈脈，「你們也一起來吧。」

墨家的低階修仙者與幾位少爺迎風而出，浩浩蕩蕩之勢令區內平民張眉側望，他們早已感知城內發生了大事，可是無人會去深究，即便好奇，也會被此番規模的出擊給震撼，從而收起了心思。

墨銘峰單手手指按著太陽穴，他心想道：這雙修功法，可是個好東西……

兄弟會的人終於集中了起來，每一個人都像是經歷了不可預料的自然災害般，雙目頹唐無神，心神絕望。

孫二狗利用其積累起來的號召力，找到了一位又一位同伴，他們膽顫心驚，在回到了孫二狗身邊之時，才變得更為安定。

孫二狗眼睛紅腫，雙目血絲遍布，他蹲在門口上，背靠著門邊，他的周圍站滿了人，他們都是天明之時，惶恐不安地逃到這兒的人。

「有組長嗎？」孫二狗問道，乾燥的喉嚨發出咔咔聲。

「幫主，你找我？」一位大漢顫巍巍地說道。

孫二狗點頭，「儘快集齊給所有人！去街道上大喊！集中到此，儘快去往青樓，目前仍處於危險之中，」孫二狗下令道，「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最後一句話似乎點醒了四周的人，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邊急匆匆地向外跑去，沖著每一間屋子大喊大叫。

一種說不清的神秘力量聚攏了受災受難的所有人，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在街道間穿行，越來越多人走了出來，跟著隊伍在呼喊著。

這是一個很壯麗的場面，一位位失魂落魄的人跟在人群隊伍後面，隨著前面的人的呼叫，也跟著叫起來。

一位女子抱著兩個孩子，從隊伍旁慢慢地經過。

「這不是大姐嗎？」一個少年從人群中跑了出來。他看著女子手中孩子，一位滿臉是血，還有另一位昏迷不醒，臉色發白的，他彷彿知道了緣由一般，雙目張大。

他看著大姐落魄，往死的模樣，他心中一痛，他跑了過去，搶走昏迷的孩子。

這一舉動彷彿惹惱了眼前的女人，她發狂地亂叫起來，動手抓撓面前的少年。

人群頓時安靜。

少年任憑女人的亂抓亂撓，他喊道，「諸葛明說了，人可不這麼容易死！不要小看身體的求生本能！」

女子的手停住了，她跪了下來，在少年面前低頭哭泣，哭泣聲越來越大，少年抱著孩子，用著從諸葛明那兒學來的按心臟的手法，對著孩子按了起來。

人群圍了過來，默默無言地陪著她。

孩子一聲輕微的咳嗽聲響起。

這輕微的聲音引得眾人歡呼。

女子眼淚停止了，抱起了地上的孩子。

飛在上空的方愚神識看見了一切，他回想起周問的話。

「城裡的人可不需要你救，他們會自救，你也沒資格拯救他們！」

他那時對周問的語氣感到一絲不耐，現在看來，他的確不配。

他嘆息般地搖頭，飛去了墨家。在路途中，他拿出傳音符，對著青樓里的軒鴻說道，「無論如何！去到青樓的人都不能死！」

軒鴻收到消息，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能點頭。

「蘇齊幫會！請你們提供協助，可保你們性命！」男子說道。

蘇洛走了出來，他的身後是三叔和齊拓。

三人點頭。

「二娘，咱們走吧，我回去肯定好好修鍊！」九月說道，她想放掉諸葛明的委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二娘大笑，狐狸身子變得龐大，她張開兩爪，大笑不止。恐怖的靈壓席捲了整個昌城。

在空中飛遁的方愚突然停了下來，驚恐睜大雙眸，此時如芒在背。

「哪裡來的元嬰修士？！」方愚惶恐不安。

但是在一瞬之間，靈壓驟然消失了。

二娘雙目仰視，笑道，「是的，我們不配。」

九月裝死一般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

「走！我們出發！」孫二狗說道。

他走在最前面，背後跟著一大群人，黑壓壓的一片，從小孩到中年，有婦孺，殘疾……

他們佔滿路道，向內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