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求得賞賜
夜風習習，彎月懸在潑了墨的夜空，殿外月光清冷。星空氤氳。
殿內的氣氛出奇地靜謐。
只因明月方才向康熙求了一份賞賜，所以一屋子人跟看妖魔鬼怪似的緊緊盯著她。
康熙眼瞼低垂，指腹輕輕摩挲著手掌上掛著的那串白玉佛珠，眾人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
但明月剛一抬眸，便瞧見老爺子眼底劃過的那絲興趣盎然的神情。
若是方才她也有點膽戰心驚，那麼現下那顆懸著的心已經沉到肚子里了。
思及此，她神情認真地微抿著唇，只等著康熙的下文。
隔了半晌，康熙輕舒一口氣，掀眸，目光敏銳地瞧著拘禮站在對面的明月。
問道:
「機會可只有一次，難道你真想要朕的一副題字?」
明月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柔聲道:
「是。」
康熙又問:
「題字倒是不難，可你要知道，開醫館可不單單是有點名氣就可以的經營下去的。」
明月緊跟著答道:
「回皇阿瑪，開醫館確實不能單靠名氣，醫館自是要招聘有醫德且醫術高超的郎中，更不能昧良心只賺銀子不看病。」
她頓了頓，隨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
「兒媳此次出宮略見了點世面后，實在不忍心百姓被那些個利欲熏心的商賈欺壓。」
「百姓們頭疼腦熱時莫說是去醫館看病了，只怕連葯都買不起。」
隨後她又講起了江寧府幾家醫館的現狀。
「前些日子十四爺重傷在身，請那些個郎中過來瞧病，張口便是十幾兩銀子，若單是一家醫館這樣也就罷了，而是每家都是如此。」
說到這裡，明月輕嘆了口氣。
「除了當地的士紳貴族，普通百姓就是攢上一整年也不見得能攢十幾兩銀子。「
「所以好多百姓寧願病死，都不會去醫館求診，大多都是上山挖點草藥之類的將就著煎了，也不管那草藥能否對上他們的病症。」
......
許是一想到那些因付不起診金而活活被病魔折磨致死的百姓，明月情緒就有些激動，所以一股腦地將這些盡數說了出來。
隔了半晌，又道:
「所以兒媳才想著開醫館，不求能掙幾兩銀錢，只想讓百姓們有個能看病的地方。」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了下來，目光誠摯地看向康熙。
「兒媳能嫁進皇家已是天大的福氣，哪還敢向皇阿瑪求旁的賞賜?」
「且仁心堂才剛開業不久，兒媳還在慢慢摸索醫館的經營模式，發展的方向也沒定下來，兒媳不敢向皇阿瑪要另外的賞賜。」
說話間，她長嘆了口氣，又道:
「若是有了皇阿瑪的題字，仁心堂的名聲大增不說，其他醫館的老闆自是不敢暗戳戳地對仁心堂動手。」
聽聞此話，康熙略怔愣了下。
隨即想起了先前明月名下鋪子屢遭心懷不軌之人暗算的事。
其中有一人還是九爺......
一想到這些，康熙當即便反應過來，明月找她要這份賞賜的原因了。
他沉吟片刻，溫聲道:
「好，准了。」
康熙話音甫落，眾人連帶著明月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明月沒想到康熙竟這麼爽利地應了下來。
思緒還未回籠，只聽康熙又道:
「念在你有一顆仁愛之心，朕怎能用一幅題字打發你?」
他略帶審視的目光在明月身上掃過，又道:
「待明兒個朕你一份聖旨送到四所，日後仁心堂便也是皇家的一份子了。」
見明月臉上劃過一絲詫異的神情，康熙低笑一聲。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
「無須擔心，這仁心堂的經營權還是在你手上，朕只是擔了個虛名罷了。」
說到這裡，他陡然沉下臉色，淡淡道:
「也免得有心之人惦記你那幾間小鋪面。」
明月回籠思緒，忙不迭地謝恩。
只聽康熙又道:
「不過賞賜歸賞賜，若是日後仁心堂也學了你口中的那些個醫館，朕定會重罰，可記下了?」
明月叩首謝恩道:
「兒媳謹遵皇阿瑪囑咐，定會將仁心堂經營成為民謀福利的好醫館。」
聞言，康熙欣慰地點了點頭。
恰在這時，宮人已經將晚膳端了上來。
屋內其餘幾人也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德妃先一步起身，攙扶著康熙去了外間，幾個小輩緊隨其後。
晚膳過後，乾清宮的宮人前來永和宮，原是前朝大臣有要事稟報康熙。
見狀，康熙簡單與德妃敘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康熙前腳剛走，德妃偏頭看向明月。
蹙著蛾眉，沉聲道:.
「你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方才可是嚇死額娘了。」
說話間不忘伸手在明月腦袋上指了指。
「得虧你皇阿瑪聖明，不然你這顆腦袋就別想要了。」
隨後還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明月一眼。
「咱們後宮婦人，怎能妄議朝政之事?」
明月深知德妃是在好心提醒她，於是沒有隻乖乖順順地聽著她訓話，沒有吭聲。
德妃見狀，又道:
「日後切莫再如此胡作非為，方才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四福晉走上前挽著德妃的胳膊，替明月打圓場。
柔聲道:
「額娘就莫要責怪十四弟妹了，我瞧著啊，方才皇阿瑪不但沒生氣，還對十四弟妹讚賞有加呢。」
德妃聞言，側眸瞪了四福晉一眼。
「連你也幫著這丫頭說話。」
四福晉笑呵呵地答道:
「兒媳自是向著額娘的，可皇阿瑪不是沒有怪罪十四弟妹嗎?」
她抿了抿唇，又道:
「皇阿瑪雖沒明說聖旨上會是什麼內容，但聽方才話里話外的意思，估摸著會重賞十四弟妹。」
德妃輕嘆了一口氣，目光淡淡從明月身上掠過。
而後又掀眸看向四福晉，語氣柔和了不少。
「也就你乖順，事事妥帖，從未讓額娘操心。」
說罷看向明月，輕哼一聲:
「哪像這丫頭，毛毛躁躁的，半點規矩都沒有。」
「莫不是本宮敲打的少了不成?」
明月只是低眉順眼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見狀，德妃起身走到妝台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錦匣親手遞到了四福晉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