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竹筒與殺機
那人渾身是血,一瘸一拐,佝僂著腰,本來奔逃無望,見到前方路上有人,如同溺水的人見了救命稻草,拼了老命朝著威源鏢局一行沖了過來。
葉廣源頓時皺起眉頭,暗罵一句倒霉。
他是老江湖了,那人被人追殺,卻往他們這邊跑過來,必然要多生事端,一邊指揮夏大能帶著鏢局隊伍趕緊繼續前行,自己殿後拔刀警戒。
只見那人離他二三十米時突然隱蔽射出一物,速度不快,彷彿這一擊用盡了全力,隨後撲倒在地一動不動。
葉廣源微微側身捏在手心,只見是一手指大小粗細的黃色小竹筒,他不動神色收入袖口,反而又無聲中退了幾步,只在遠處觀望並不靠近。
剛鬆開袖口,幾個持刀護衛便沖了過來,看了看遠處的葉廣源和他身後已經上路一段距離的隊伍,又看了近前路上趴著的人,這才鬆了口氣,抱拳問道:「前方何人?」
「威源鏢局葉廣源。」葉廣源也抱拳回道。
一年紀稍大的黑臉漢子仔細看了看他長相,這才回道:「原來是葉總鏢頭當面,鄭家鄭一山有禮了,我等正追殺強賊,卻不想逃生了一人,驚擾之處還請海涵!」
「好說好說!隊伍稍有些驚擾,我便先行告退了,南江府回見!」說完便轉身往隊伍方向趕去。
「大哥,應該沒走漏風聲吧?」一個護衛一邊仔細地探查地上的屍首,一邊不放心地問道。
「應該沒事,我們前後腳趕到,沒有跟出視線,這人油盡燈枯,沒有時間傳遞消息,再者,那葉廣源離的可不近,沒有這個時間。」鄭一山說道。
「可惜沒能留下活口,屍體仔細檢查一番,處理一下我們就撤,車隊那邊不敢耽誤,小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卻說葉廣源迅速跟上鏢局的車隊,對夏大能等人搖搖頭,示意已經沒事了,便不再多言。
人多眼雜,他絕口不提剛才之事,也並不准備查看袖子里的東西。
隊伍又有驚無險地行進了三天,才在當天晚上將晚的時候趕到了長寧府的長寧城,這是長寧府府城所在,類似南江府的南江城。
天色已晚,便在城南有開闊停車場的客棧安頓住下,安排人手輪班值夜,這才放心回房,這麼多天,一路上綳著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不知道怎麼回事,翻來覆去總睡不著,還是那竹筒害的,索性坐起來點上燈,打開袖袋查看起來,竹筒外形普通,筒口有個小木塞。
小心打開,並沒有什麼想象中危險的東西,只倒出一個黃色小紙條,有點像炭筆寫的,字跡潦草,他就著油燈看了起來。
良久之後,他緩緩呼出一口氣,面色陰晴不定,這是傳遞給六扇門李夢如的,沒聽說過這個人,如此看來那兩人都是六扇門的探子。
線索更是驚人,鄭家這條線路走的貨,來自梁家所打造,原料卻是來自赤硫山!都是刀槍甲胄,運往西邊,接手人暫時未知,只知道貨到了雨山府之後,好像還要過江。
兩人行蹤被鄭家發現,被圍堵在小山林,才匆忙寫下情報,但結局也慘烈異常,一人拚死闖開缺口,一人重傷逃脫,信念告訴他們要傳出消息,能不能成功就看天命。
很顯然,他們成功做到了。
葉廣源小心地將紙條歸位收好,又塞入袖口,想了想不放心,又拿出來塞入胸袍暗袋,這才繼續躺下。
但是,這註定是一個無眠之夜,天亮被喧鬧吵醒時,
感到異常疲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到底睡了多久。
萬賓樓後街,小巷巷尾,低調的君悅客棧,還是二樓盡頭的房間,又低調地住上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斗笠戴著面紗。
老掌柜餘光目送二位上樓,只坐在櫃檯後面,捧著杯茶,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櫃檯上的一本破書,他這裡住店,從不問來歷,這就是江湖。
李長生和李夢如坐如針氈,只覺得這南江府越發水深了,撒出去的幾個探子,至今未有任何消息傳來,生死不知,等待總是煎熬的,但是,沒有消息何嘗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皇帝退隱不出,太子早夭,此後並未再重立太子,故而朝局動蕩,部分官員結黨營私,二皇子三皇子互相傾軋。
六扇門歷來都是神秘的,上通朝堂,下入江湖,地位特殊,不涉黨爭不站隊,只負責案件和通緝,卻也難免被幾方孤立,導致實力大降人手大減,不復當年輝煌。
他們除了接到鐵鴻的傳信,就是修鍊魔功殺人這個大案,另外還有一個渠道的消息來源,就是關於鐵料和兵甲走私。
鹽鐵司已經爛透了,派到赤硫山的人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吃得滿腦肥腸,哪還有什麼監督地方的作用。
這也沒到夏天,不知何故,這幾天貌似是誰都睡不好。
城主府後院房間,吳元傑大少爺和吳影默然不語,前幾天接連丟了東西,二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害怕被人盯上了。
畢竟丟東西事小,可別被人查到殺人練功的事,這要是暴露了,吳宗弼都保不了他,二人老實縮在府里,過了好幾天,這好像又沒什麼動靜了。
吳元傑暫時壓下了練功的打算,吳影又可以逍遙自在了,他一直認為自己屬於陰影之中,除了叫他辦事之外,從不在人前顯露,上次江邊拋屍,他辦的不算利落,但也從未跟人說起過。
現在想起來,越想越氣,這幾天他也打聽了江邊出現的那隊人馬,確認是架海幫的人,好像是一個叫孫玉海的堂主,這事不難打聽,不算是什麼秘密。
深夜,葉府後院,其他人都已經早就休息了,葉滔大少爺精力充沛,石鎖、刀法一一練過幾輪,稍微擦洗一番,便開始修習內功。
忽然,神色一變,般若六甲功乃佛門功法,最重明心靜氣,當初他差點去找一本心經來讀,又怕真變成和尚了,好在系統給力,直接用能量搞定了所有修鍊弊端。
他直接就感覺到不對勁,殺氣,對就是殺氣,雖然很收斂,但還是溢露出來,應該是有不法之徒潛入進來,在舅舅那個方向。
「不好!」他想起舅舅的傷,拿刀便沖了過去。
「有藥味,應該就是這個院子沒錯了!」吳影心中自言自語道,想找一個有名有姓的人,這個時代不難,確切地說很容易就辦到了,也查到他們其他人走鏢去了。
輕車熟路地挑開門閂,小心翼翼往屋裡摸去,待適應了黑暗,隱約能看到床鋪和桌子,雙手持刃往床前探去。
卻說床上的孫玉海,吃藥敷藥,身體已經比前幾天好多了,但日睡夜睡,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哪有那麼多瞌睡,剛剛正睜著眼睛想事情,忽然察覺不對,右手慢慢往床里伸,他摸住了刀柄。
吳影探出一隻匕首輕輕挑開蚊帳布幔,另一隻匕首向著裡面的輪廓「唰」地扎了下去,一把長刀如毒蛇探頭從蚊帳里刺了出來,直充面門。
吳影心頭一凜,此時距離如此之近,已是退無可退,只能雙手交叉持匕格擋住這一擊,金鐵相擊之下,一股巨力傳來,畢竟長刀還有兵器厚重之利,再加上有心算無心。
借力撤回兩步,匕首翻飛之下再次強攻過去,孫玉海只能藉助房間地形揮刀防守,至少只護住前面即可,即便如此,身上的傷口也在身體動作牽扯之下再次崩開流血了。
吳影越殺越勇,匕首一手正握,一手反握,借著夜色攻擊之下,正反刺交錯,次次攻擊兩處要害,又全是巧勁,隨時變換位置。
交手這一會兒功夫,孫玉海又中了兩刀,敗相頻生,夜長夢多,吳影貓腰錯步,一個前沖扭身狀如蛇吻,便欲一擊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