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忙的像是「陀螺」

跟在媽媽身後，即將轉彎進入一個角落的時候，我又聽到了那位姑娘的聲音，不過這次聲音十分尖銳，似乎被誰給惹毛了。

「要這個，要那個！你怎麼不把你老子都吃了！」

一個男孩的聲音也立馬傳了出來：「他們又沒在我身邊，奶奶早上說我想吃什麼就找你買的！」

「哼！又搬出你奶奶！」

「哼！又想私吞奶奶的錢！」

小賣部那邊，響起了快活的笑聲。天晴的時候，這些笑聲怕是能傳個七八里路那麼遠。

我沒有回頭，我擔心萬一前面的媽媽忽然轉入某個角落，我又像剛下車時一樣，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找。不過我這種想法是多餘的，畢竟這三個小傢伙嘰嘰喳喳的聲音，只是隔一棟樓的話，還是能夠隱隱約約聽的見的。小鎮的安置房大都在僻靜的地方，本身鎮子上人也不算多，年輕人、中年人這個時間都去外地打工了，安靜，才是十分正常的事。

只是走了百米，還不如我在學校的時候宿捨去食堂那麼近，就到了租住的地方。是安置小區里的一棟三層樓房，粗糙的卷閘門，未經裝飾的內部水泥牆，以及有些設計錯了的電路開關......租的房間是在二樓樓梯拐角處，我媽讓我下樓去關樓道燈，她剛才上樓的時候，忘記了一樓的燈只能在一樓關的事情。

我叮叮咚咚的下樓去，關了燈，又趕忙叮叮咚咚的上樓去，丘心心兩姐妹正坐在門口的瓷磚地面上換鞋子，我媽則是將三寶放在地上，三寶開始吵鬧不休。我媽則是給了她屁股一巴掌，大聲說道：「到屋了，還要奶奶抱，奶奶要做飯，自己和姐姐去玩去！不準搗亂，不然我就真的打你了！」

三寶別著嘴，想哭又不敢哭，看了一眼奶奶走進了右邊玻璃門后的廚房，又轉頭看了一眼還在嘻嘻鬧鬧換鞋子的姐姐正準備衝過來，抱住姐姐，可是走到半路，忽然抬頭看了我一眼，連忙轉身朝裡面跑去。我看了看自己滿是灰土的運動鞋，聞到了自己身上的臭味，無奈的笑了笑。衣服褲子要明天才會到，今天的快遞那些已經到了的，是我那兩箱子的書和電腦。

我等兩姐妹換完鞋子才走進房間，四室一廳，年租金2000，獨立廚衛。同樣的房子，在我畢業后居住過的那些城市裡，月租金都已經4000往上了，水電自然是單獨另算。門的左手邊是一件雜物房，放著我哥這幾年給她們買的快遞的紙箱包裝以及一些田地間勞作的大小鋤頭、橡膠小桶子、等等。有一張床孤零零的靠在牆角，正對著半房間的紙箱。

門的右手邊是衛生間，衛生間的同一側往裡面走，就是廚房，我媽正在用天然氣燒水洗鍋。洗碗池裡還有幾個沒洗的碗，廚房右邊的冰箱上，放著一袋子蘋果，不過有幾個蘋果已經有些爛了。我媽讓我不要進廚房，去廚房對面，客廳另一邊的房間里放下背包，自己收拾一下床鋪。

我走過客廳，推開門，映入眼帘的是兩排人字形鋼架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衣服，都是小孩子的衣服，從春天到冬天的都有。房間的右手邊盡頭靠著水泥牆堆放著兩個上個世紀的標誌性蛇皮口袋，沒記錯的話，小時候我媽嫌我煩的時候，讓我自己去睡覺，我就喜歡睡在裝著棉被的口袋裡面。口袋到房門的這段距離里，凌亂的擺放著一張凳子、一張冬天用的烤火桌子和一堆瓶瓶罐罐。凳子上放著一架風扇，那些瓶瓶罐罐，裡面應該裝的是一些幼兒玩具，

我看到了其中一個罐子是我小時候經常在學校買的橡皮泥包裝，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在生產。

床就在對面的窗戶那邊，上面放著一些衣物。我先是將背包放在床上，然後將靠牆桌子擺好，放在靠近門邊的位置。雖然桌子中間已經被火燒的翹了起來，不過放我的台式電腦應該是剛好的，畢竟，我從來沒有什麼電腦一定要一套電腦桌的講究。

我出門拿了掃帚和灰鏟，準備將這些瓶瓶罐罐全都當作垃圾清掃出去，結果丘心心和丘青青兩姐妹見我進房間，連忙沖了進去，嘴裡大叫道：「幺幺要把我們的玩具掃了，快點點！」兩姐妹就像是防止大魔王搶走心愛的玩具一樣，衝進房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將那些保存還算完好的瓶瓶罐罐搬到了邊上的房間。我媽則是在廚房大罵：「你們兩個又把那些罐子搬到睡覺的房裡，老子一會兒全都將你們一起丟了！」

大寶丘心心連忙跑到門口說：「不要，不要，我們再玩一會兒，一會兒就丟掉！」二寶丘青青則是跑到奶奶身邊，抱著奶奶的大腿，說道：「好！甩出去！然後給我買新的！」

我媽則是深吸一口氣，大叫：「走遠點，我要炒菜。買你腦殼！」

丘心心在門口拍手大笑，丘青青則是放開奶奶，站在廚房門，高興的說道：「好！買我腦殼！」

三寶在客廳的一個角落裡的塑料木馬上坐著，跟著大叫：「買.....腦托......」

我媽則是笑得很是開心，我也一邊清掃著地板，一邊無聲的笑著。看得出來，我媽精神比四年前，好了太多太多。

我打掃好房間，我媽才炒完第一道菜，是芹菜炒肉。我說道：「媽，我出去拿快遞，來的是我電腦、書和拖鞋這些。」

我媽問了我是哪個快遞之後，告訴我就在小賣部對面的超市邊上，又問我要不要幫忙。畢竟在她的印象里，電腦、書那麼重，肯定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帶回來的。

我說道：「不用，快遞那邊應該會有人幫忙送過來的，只不過需要我去確認下。」

我媽有些生氣的說道：「哼，你想的美！人家憑什麼會幫你？」

我只好向我媽解釋道：「他們快遞公司有規定的，我郵寄的時候就已經付過了搬運的錢，這是大物，不送過來的話，我會投訴他們的。投訴他們的話，他們會很麻煩的。」

我媽不信，不過她正在炒菜，暫時也沒工夫搭理我，只能說道：「那你就等著吧，看是你麻煩還是他們麻煩！」

我本想告訴我媽具體的一些訂單協議，可是她頭都不回的將炒好的菜放在大廳之中的餐桌上，又罵起了三寶：「三寶！你個鬼崽崽兒，又把鞋子脫了，老子打死你！感冒了儂搞！」

我只好沒將門關死，下樓去了。經過小賣部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眼，只是沒有見到那個姑娘的身影，其實我更想見見她侄兒的樣子，畢竟比我小時候勇敢多了的「小孩子」看一眼還是很不錯的。到了快遞點，確認身份信息之後，我讓店家找人幫我送過去，在聽說就是兩百米不到的距離之後，店家很高興的讓網點的一輛送貨車幫我送到了門口。

不過卷閘門關了，我只能在樓下大聲叫道：「媽！開門！」

我媽在樓上大聲回答：「老子沒空，出門鑰匙都不帶，丘心心，快去，開門去！」

「好！」

丘心心下來幫我開了門，看見我和快遞員一起抬著一個兩米多高的大紙盒子進來，嘴巴張的老大，連說話都忘記發出聲音。東西放在大廳里，快遞員走後，我找了把剪刀，將纏繞了五六層的膠布一層層剪開，三個小傢伙站的老遠，生怕被砸到。

「歐呦！你這是什麼電腦，這麼大！」我媽端著一碗豆芽，從邊上路過的時候，發出驚嘆。

「電腦和書。兩箱子書，和電腦主機。」我將膠布剪開之後，從上到下，慢慢的將三個箱子一個個放了下來。應該是長70厘米左右的收納盒子吧，三個盒子里，兩個裡面全是書。我在回家的時候，已經將所有不重要的筆記這些留給了房東，讓他自行處理，這兩箱子的書，一本都不能丟了。至於我的背包里，裡面除了充電器，一卷衛生紙外，也是書。

丘心心和丘青青兩個人跑過來在一邊的箱子上使勁，卻怎麼也搬不動。我笑著說道：「一個箱子八十多斤，你們兩個小疙瘩兒要是搬得動了，那就好了！」我將書搬進雜物房間里，我清理的那間房子里，沒有空間了。

將裝著電腦主機的箱子搬進我清理的房間之後，我媽叫我洗手吃飯。我也確實很餓，因為疫情的緣故，縣裡面的小餐館都沒有開門，等車的時候，我一直沒找到飯吃。三天三夜的火車上，我只是簡單的吃了幾袋餅乾、喝了幾瓶水。我從小就有暈車的毛病，以至於我到現在，連騎自行車都沒有學會。

吃了三大碗飯，吃飯的時候，丘青青一直端著碗和小時候一樣跑來跑去，而丘心心則是看著她父親電腦里的動畫片，半天才吃一口飯。

我還是沒忍住，大聲叫道：「丘心心，快些吃飯，不要總是和小時候一樣，一看電視就忘了吃飯！」

丘心心先是側過身子，從門口望了我一眼，雙眼明顯的準備往上翻，結果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轉過頭去，使勁往自己嘴裡刨了兩口飯......

我媽笑嘻嘻的看著我，我知道，貌似有些事情我媽就等我回來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