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終於入睡

我知道我媽在想什麼，不過，我忙著整理文件，並沒有向她解釋什麼。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做正經事的時候，任何人別想隨便打擾我，哪怕是在外面和他們一起做事的時候，同樣如此。

主卧室那邊自然是充滿了歡聲笑語，自然不可能是我媽的，我媽一邊整理著床上的玩具，一邊說道：「小熊是哪個的？快講，不講我扔垃圾桶了！」

丘青青大聲叫道：「我的！我的！奶奶給我，嗯嘛，給我嘛！」我媽自然是連忙說道：「給你給你，下次不要丟在我枕頭位置了！」丘青青大聲說道：「好！好！給我！」

......也許在晚上整理好玩具，便是祖孫之間十分開心的事情。我也終於找到了一個損友放在我C盤裡的一個病毒文件，雖然偽裝成系統文件，不過命名完全是他的風格，「QSB.EXE」。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逃過殺毒軟體的檢測的，但是總的來說並沒有太大惡意。不過是我電腦經常自動恢復到某一時間點，或者桌面圖標經常組成奇怪的圖形而已。我對電腦軟體了解的不多，只是會這麼一點點而已，還是在學校的時候，他告訴我的。

登上聊天軟體，才發現網路沒設置好，應該是家裡路由器的問題，現在的運營商賊的狠，一個賬號只能連接兩台電腦，一旦發現同一IP登錄多個賬號，就會斷開網路連接。我打開門，去那邊路由器看看什麼情況。結果我一看電腦後面，靠！我根本就沒接網線，怎麼會有網！我真是，我被自己氣到了。

我箱子里拿出那陪伴了我十年的20米超長網線，又到了這老夥計發光發熱的時間。我正準備打開門，結果聽到主卧室那邊我媽好像在發火。

「丘心心，你快點給老子調回來的，天天晚上都是你看動畫片，老子就今晚看下子電視，你就給老子調走了！」我媽的語氣很生氣，剛才不還是在一起收拾玩具十分開心嗎？這......我只好放下網線，然後坐回板凳上慢慢喝茶。我今天才剛回來，這是她們的生活，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應該馬上影響她們的生活。這是我從初中開始就意識到的問題，在大學的時候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去讀了研。

主卧室那邊的事情變得有些糟糕：只聽見丘心心說話很大聲，言辭很不禮貌：「我要看動畫片，為什麼要給你看嘛！這是我爸爸的電腦，又不是你的！」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手不自覺的捏緊了茶杯，怎麼這些年，丘心心的壞脾氣越來越嚴重了，我媽究竟教了她些什麼？我媽則是厲聲叫道：「你快點，給老子調過來，我不和你多講你的，我的。老子看的好好的，看完這一集你再看動畫片要死。」

丘心心則是倔強的說道：「不嘛，不嘛，這是我爸爸的，不是你的！」

我聽到這裡，就已經知道丘心心一頓打是免不了。四年前在老家的時候，她才兩歲，就已經學會翻白眼、砸東西、不吃飯、等等。有一天正好撞上我，將她的臭脾氣往我身上發，對我翻白眼，砸東西，我當著她母親的面，將她按在凳子上，讓她不準動，哪裡動一下我就拿著旺旺餅乾的塑料袋子臨時搓成的小圓棍打她一下。自那以後，老實了許多，至少這幾年和家裡通電話的時候，再也沒聽到她隨便砸東西的事情了。我後來發現，她的這些壞習慣並不是她的父母教給她的，而是她母親實在不知道怎麼帶孩子，就乾脆給她放動畫片。而那部動畫片標榜著幼兒學習動畫，

可是實際上，卻是美國青少年在校園裡的不良行為的美化。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青少年戀愛、染髮、打耳釘、情緒一激動就砸東西等行為，以及動畫本身的語言表達方式，充滿了一股子機器翻譯味道！更加讓人氣憤的是，那部動畫居然是在視頻網站排行榜前三！我禁止丘心心再看那部動畫，並且提交了舉報，很遺憾，效果似乎並不明顯。

我媽已經憤怒無比，不再試圖和丘心心講什麼道理，說道：「丘青青，你快去，給老子把衣架拿根來！」

丘青青很高興的說道：「好的！」丘心心則是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大聲說道：「這是我屋，你給我滾出去！」

我原本還想站起來，看看究竟是為了什麼，但是聽到這句話，我的屁股就像是生了根，再也不想挪動。我房間的門被推開，丘青青看了我一眼，吐了吐舌頭，從一邊的人字形架子上熟練的摘下一個衣架，飛快的跑向奶奶，門都不關！

然後就是我媽大聲問道：「你給老子調回來，最後問你一遍，調不調？」丘心心依然重複著上面的話。我關上了門，我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的事情，腦袋就像是供電不足的新能源汽車，暫時翻不過這條又長又陡的山坡。

我媽拿著衣架應該是打了丘心心好些下，可是丘心心就是不鬆口，還一直嚷嚷著讓我媽滾出去。看樣子我媽打的輕了，我記得小時候打我的時候，柳條打在我屁股上那是落下的灰都有三寸厚。只記得疼，哪裡還有閒情逸緻吐詞如此清晰，意思如此明了！果然，女兒家從小就捨不得打。我媽氣的無可奈何，直接抱起她，將她放在門外的樓梯上，說道：「滾出去，老子看哪個滾出去！你爸媽到這裡，連你爸媽一起給老子滾出去！天天晚上都看那個動畫片，老子在你做作業的時候看一下電視都不行！」說完，將門關上，自己回房間，獨自生悶氣。丘心心一開始還在門外大聲的哭，過了一會兒就沒了動靜。我媽又著急的跑出去開門看看她在做什麼，結果丘心心應該是沒給她好臉色，氣的她又關上了門，嘴裡說著：「和老子賭氣，和你爸一個脾氣，看哪個狠點！」

其實在我媽抱著丘心心出去的時候，我想過要不要將她攔下來，無論如何，這樣做很不好。只是我一想到我今天才剛回家，最終孩子的教育還是我媽和老師的事，我又放棄了開門的衝動。不管我父母在教育孩子這些細節上有多粗糙，比不上那些專家教授們的理論那樣精細，但至少，我們兄弟四人長這麼大，每一個都健健康康的，生龍活虎的，每一個無論在外面自身遇到了多麼窘迫的事情，沒一個想著去違法犯罪、去自殺等惡劣行為，更不曾四處調戲女子，惹事生非。對於為人父母而言，我的父母已經勝過了中國絕大多數的人，我一個連女朋友都沒有，連讀書學會了什麼都不知道，身上還散發著一種霉臭味的傢伙，有什麼資格在回家第一天的時候「教」我母親怎樣教育孩子？

我不是神仙，更不喜歡喝砒霜，我這個被好友評價為從精神到肉體都腐朽不堪的傢伙，哪裡來的勇氣去干涉我媽對自己孫女的教育。我喝著茶水，只覺得十分疲憊，雙眼看著電腦上的論文文件，我很想知道，他們又是怎麼敢說著那些傷人的話，做著那些傷人事情如此的心安理得？他們當然給過我答案，只是我冷漠的拒絕了他們所謂的答案。就單純的學術思想的繼承來說，他們並沒有錯，可是他們看不見現實，比起東漢時期的經學派有過之而無不及。

茶水就是這點不好，喝了幾口就沒了，又需要重新去廚房的飲水機邊加水，我推開房門，看見我媽正坐在床上，一手摟著一個小傢伙，臉上的表情十分難受。房間里那32寸的電腦顯示器上，正放著待機廣告。

「二佬，看下丘心心在外面搞什麼名堂，喊她進來。」我媽看見我走出房門，對我小聲說道。聽得出來，她很小心。我大約是知道她的這份小心是因為些什麼，不過我現在沒空去想那些，我感覺大腦很疲憊，可能是這幾天的困意都開始反卷了。

「哦！」我答應了一聲，先去看看丘心心這小傢伙在做什麼，再去添茶水，然後喝完茶水看看精神會不會好一些，再決定是睡覺還是繼續弄網。我一打開門，差點被氣暈過去，只見丘心心這小傢伙自己在樓道上玩「跳房子」，一邊跳，一邊拿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兩塊硬紙板扇著地面，玩的十分開心。整個樓道里，都是灰塵。

不過我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說道：「奶奶喊你進來！」

丘心心看了我一眼，嘻嘻笑道，連忙丟掉紙板，衝進了房間。我關上門，朝著廚房走去，倒水的時候，我想到似乎這孩子也沒變的那麼糟糕。回自己房間的時候，我媽又叫我：「二佬，過來幫我調下子電視，不知道丘心心怎麼弄的，我一下找不到我的電視了（我媽想看的電視劇）。」

我連忙放下水杯，走進房間，丘心心躲在一邊的床腳做著鬼臉，看她那樣子可能覺得我也會像奶奶一樣不懂電腦。我移動著滑鼠，看著顯示器桌面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圖標，頓時一陣頭痛。也許是在我的一些朋友的影響下，我對電腦屏幕桌面有一種潔癖，看見那些小廣告、桌面助手、亂七八糟的影視庫什麼的，就渾身難受得不得了！不過我實在是太困了，這滿桌面的垃圾清掃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我只能簡單的打開視頻播放器，找到播放記錄，問我媽是不是這個，我媽點了點頭。我又跟我演示了一遍怎麼找播放記錄之後，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坐了一會兒，喝了一半的茶水，我已經忘記了我今天還有些什麼事情要做，不過都不重要了。我腦袋昏昏，雙眼沉沉，聽到我媽在主卧室大叫：「好了，看完了！睡瞌睡了！」三個小傢伙高興的大叫：「好！」

我也不再想著要吃完茶水了，鞋子也來不及脫掉，整個身子倒向了身後的床上，半夜的時候我被冷醒了，連忙抓過被子蓋在我身上。雙腳互蹬，踢掉鞋子，整個人像毛毛蟲一樣，拱了拱，總算身體全都在床上了。不過又被凍醒了一次，床上的是烤火被，太短了，蓋不住腳。我只能像小孩子一樣，蜷縮著身子，才睡的好了許多。

山裡就是這樣，白天酷熱，晚上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