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赤誠家國心
人,認識世界改造世界是一個過程,一個單向且狹隘的過程。我們對於這個世界的最初認知基於我們身體器官的對這個世界的感知,這時候的世界是豐富多彩,奇妙且充滿了誘惑;語言或者直接點,說話,能夠交流信息的聲音是我們對於這個世界的二次認知,這時候的世界已經開始被「我」用一種獨特的方式,彰顯著個體的差異,充滿了喧嘩與活力;文字或者說有了具體形象的抽象表達我們對於這個世界的第三次認知,這時候的「我」用獨特的抽象方式描述著具體的形象,開始描述著「我」同具體形象抽象化的聯繫。論證是應該在論文中詳細做的事情,在這裡只需要知道,「我」的出現,便是人的認知單向性和狹隘性的開始,這就足夠了。
星期三的時候,我的腳就已經隱隱作痛,倒不是因為送丘心心上學,被路上石子硌的,而是自從大降溫后,我就徹夜無法進入深度睡眠。那痛風的老毛病已經點燃了發作的信號,在告訴我要注意身體,不然就別怪它趁病作妖,給我雙腳疼痛一擊。我本想好好休息的,跟我媽說了這件事,沒想到她一邊吃飯,一邊不滿的說道:「年輕人哪裡會得什麼痛風?還跟胃病一樣治不好?你不想早上送丘心心上學就直說,裝病騙老子做什麼?哪裡有什麼治不好的病?你哥哥的胃病不是就治好了,治不好,明天跟老子去醫院開藥去,當水吃,我看你治得好治不好!」
我又試圖向她解釋了有些病只能通過糾正生活習慣,養成科學作息,才能慢慢控制,就像菜裡面的鹽,不能為了味道使勁放……我原本還想說葯也不能亂吃,尤其是一些神經類藥物,腎臟類藥物。我媽沒給我說太多的機會,鼻子冷哼一聲:「你意思就是我做菜鹽放多了,那你就直說,說什麼痛風!老子天天吃著葯,吃二三十年了,你和老子講病治不好?老子比你不清楚些?」
我不敢再說話,悶頭吃著已經鹹的發苦的爆炒章魚和麻辣鰱魚塊,心情又彷彿回到了獨自面對那些答案所帶來的困擾的那段日子。這章魚和魚塊,丘心心三姐妹只是吃了一口就不再吃,而我媽自己更是吃都不吃。我不吃,這些菜過兩天就肯定進了垃圾桶。我不喜歡吃章魚,或許是我每次吃飯的時候,碗里都不會剩下一顆米粒,或許是每次無論菜好不好吃,我都習慣了把菜吃完,我不喜歡吃章魚,雖然我今晚還是吃了這麼多章魚。
周五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出現了幻聽,腦海中出現一個畫面,好像是痛風化成的影子站在漆黑舞台的聚光燈下,帶著一張扭曲痛苦的面具,跳著百老匯經典的歌劇,伸出一隻乾瘦的左手,挑釁著站在觀眾席上步履維艱的我。我乾脆放棄了離場的打算,雙手插兜,同它對視。
「你的痛風又發作了,上上次是左腳,你躺了一個星期,上次是右腳,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哀嚎,恐懼,胡思亂想,爸爸媽媽打電話的時候,都不敢接視頻,說什麼不方便,不是上廁所,就是在開會。這次呢?你那被病痛折磨的狼狽樣子,被媽媽痛罵的樣子……你,真的就不吃藥,繼續抗一個星期?被我痛打一個星期?」影子在舞台上帶著些憐憫的目光詢問著我。
我站的很標準,在心中回答著影子的話:「我只是不想讓他們擔心,你又不怎麼可怕,我相信給我身體時間,終會治癒。我一直認為對我的家人來說,無論我什麼狀態,都是可以的,只要我從未被你們擊垮。我,就不吃藥了,我希望我的疼痛,
我犯的錯誤,會讓我的家人,我在乎的人,開始正視自己的健康,開始按照醫囑用藥,開始明白葯的作用與區別……只要他們能度過這個寒冬,我,狼狽一些,雙腳疼痛一些,挨幾頓罵,遭一些白眼,吃幾頓鹹菜,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話語說完,幻聽消失,不知不覺我已經滿眼淚水,渾身忽冷忽熱,鼻子也已經堵的難受。我想起來可能是送丘心心上學的時候,在山頂上待的時間長了,加上痛風已經發作,體力消耗過快的緣故,我感冒了。
第二天我媽看見我一瘸一拐,雙眼通紅,鼻涕直流,大聲嘆氣道:「你這個人哦,真的得病了,還不說聲,還到處亂跑!這麼大個人了,一點兒都不愛惜身體!你真的是,老子送兩個小傢伙跳舞去了,給你帶葯回來,你不要亂跑了!」
我鼻子難受的很,左腳也已經無法正常行走,只能說道:「買些感冒藥就好了,痛風葯不要,我腳一個星期後就自己好了。」
早上吃完早餐,我媽突然交待我看好三個小傢伙,她出去買葯。舞蹈老師們早上七點已經在家長群臨時發通知,天氣太冷,以及感冒流行,舞蹈課延期至下學期再上。
我媽買葯回來的時候,吩咐我袋子里的葯一天三次,一次一粒或者一包,都是這樣,自己則是將三個小傢伙留在家裡,出去打牌去了。我打開藥袋,裡面有三種葯,我按照我媽的吩咐,開始吃藥,在吃布洛芬顆粒的時候我猶豫了下,這葯就三包,要不要留下兩包。我感冒我自己清楚,還沒到非要用這葯的時候,紅糖生薑水或者其他土辦法,就已經足夠解決了。
只是,我最終還是按照醫囑,分三次吃了下去。一整天我都在睡覺,每隔一個小時左右就自己醒來,去給丘心心她們炭爐里添炭。丘心心她們則是將房間弄的亂七八糟,玩具在課堂里到處丟的都是,吃過的水果,糖果垃圾這些已經裝滿了垃圾桶!我沒空管她們,左腳就像是燒紅的烙鐵,一陣陣的痛往腦袋上冒,實在沒有太多精力管住她們。下午四點我媽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三寶大叫著:「奶奶!奶奶!」一個勁兒要奶奶抱,我媽也不理她。看見我一瘸一拐的從房間出來,她眼裡帶著嫌棄,將三寶推開,自己去了廚房,留下三寶在原地哭鼻子。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媽小聲問我:「她們三個沒出去吧?」我點了點頭,表示沒出門。我媽這才神秘兮兮的繼續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這幾天感冒多的很,最好不要出門了,就到家裡等著。你腳那麼痛,真的不用買葯?」
我又向我媽解釋了一遍,可是一說到鹽的問題,我又成了挨罵的那個。其實不是我不做菜,而是我媽我爸一直就嫌棄我菜做的難吃,油鹽不入味的問題。沒辦法,這吃了兩天沒吃完的章魚和麻辣魚,只能是我吃了,算上今天,已經三天了。
吃完飯,我躺在床上,鼻子堵的厲害,新拿的一卷衛生紙,一晚上,就全擤鼻涕了。偶爾也會咳嗽,弄的滿嘴是口水,也用了不少的紙。
腳痛從躺在床上開始,已經慢慢有些好了,其實這是痛風發作的第三天,也是最痛的時候,再過幾天,也就好了。只是這丘心心沒有期末考試,爺爺和她爸媽答應她考第一名的話給她買的東西就沒了。這些東西,很重要。
畢竟,小時候考試考好了,哪怕爸媽給我多買一根棒棒糖,都足以讓我開心好半天!可是,現在,期末考試沒了,這些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