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城北酒家

劉建一行從城主府出來，並未直奔盤龍崖頂，而是繞道往府城的深處行去。

徐不歸從城主府出來時，他們正在一座臨街的府邸內坐了下來。

下方一名青衫中年目光從清韻和靈瑤身上掃過，而後轉向劉建道：「劉堂主，派去巴山府的人尚未有消息傳回。」

劉建點點頭，又問道：「鳳年呢？」

「她兩個月前來過一次，停留了片刻便走了，此時應該在京城布置吧。」那人回道。

是啊，兩個月了，小少爺這一走，也快有兩個月了吧？於老並未告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說這是他的一個劫難，還需要他自渡，旁人什麼也做不了。

在渝都府天機閣眾人對話的工夫，一匹黑色的駿馬正穿過巴山府的城門，向著西柳城奔去，與此同時，另一匹黑馬從盤龍崖往城外疾馳。

西柳城的北門，行人的目光被一道火辣的紅色身影吸引的連連駐足，少女牽著棗紅的高頭大馬，抬頭看了一眼城牆上的北門兩個大字，旁若無人的往城內走去。

路過一間掛著新招牌的「城北酒家」，少女停了下來，許是被裡面的熱鬧吸引，便將手裡的韁繩遞給小廝，輕抬蓮步往裡走去。

火紅曼妙的身影彷彿帶著絢爛的光彩，頃刻便將滿屋的嘈雜壓制了下去，無數雙貪婪的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在眾人羨艷的注視下，小二率先一步來到少女面前，將手中的白帕甩上肩頭，很客氣的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大聲喊道：「這位客官，您裡面請。」

少女在小二的帶領下很快落坐。她將手上彎疊的藤鞭放在桌面，藤鞭瞬間便如一條長蛇舒展開來，少女也不理會，從懷裡掏出一腚銀子道：「把你們這最好的菜都上一道。」

原本諂媚的小二一見這腚銀子，禁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連忙應了一聲好，抓起銀子就往櫃檯跑去。

他掀過帘子入了後院，傳話到后廚報了幾道菜名，又急忙越過廚房來到一扇門前，一道有些不滿的聲音隨著急促的敲門聲從屋內傳出，小二推開門，有些慌張的跑到一張案板前，將銀子放在檯面，忐忑道：「掌柜的，您看看。」

原本有些鬱氣的掌柜見到銀子，雙眼一瞪，抓過銀子仔細端詳，這才問話道：「是那位來了嗎？」

小二搖搖頭：「是一名女子，看模樣也就十七八歲。」

掌柜聽完也沒接話，想起城主大人那日拿走銀子時說的話，然後起身繞過案板急急朝前廳小跑，還未到近前，便聽聞一陣打砸聲混著哀嚎傳來，他心道不好，腳下卻更快了。

掌柜的手還未碰到布簾，就從裡面躥出一個人來，兩人撞了個滿懷，出來的人見到掌柜，哭喪著臉大叫道：「掌柜的，不好了，打……」

話音未落，掌柜一把撥開他，已經穿過帘子沖了出去。

待他入了前廳，眼前的景象怎叫一個慘烈啊！掌柜眼前一黑，歪倒的肥胖身體被趕來的小二扶住，兩人目光所及，心中叫苦不迭起來。

自古美人並非只有英雄傾慕之，但凡是個正常的男人，見到絕色佳人，總免不了要生出荒誕的想法來。這是人之本性使然，卻不是人人都能剋制本性。

就在小二入後院的光景，就有一桌大漢沒能剋制住，此時便四零八散的躺在一塊塊碎屑堆里哭叫連連。

掌柜哪裡認不出來這幾人，雖是城主府里的邊緣弟子，但仗著城主府的威名，平日里也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見到少女那精緻無暇的臉蛋，自然沒有忍住上前調戲，這才有了掌柜見到的一幕。

酒肆里的人早已逃竄了出去，圍在門口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城主府弟子被打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般往城中飛去。

掌柜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在秋末的夕陽下打了一個寒顫，緊緊抓著手裡的銀子朝少女靠去。

少女面若寒霜的端坐在椅子上，長鞭如一條烈蛇匍匐在地，臉上的慍怒配上她冰冷的表情，一身的殺氣瀰漫，嚇得掌柜都要哭出來了。

他禁不住在心裡又再度想起那個乞丐來。雖說那日受了一些驚嚇和損失，後來那人留下的銀子也被城主拿走了，但自那日城主親至酒肆之後，酒肆的生意是蒸蒸日上，每日都是爆滿，他每每想起，總要感謝幾聲乞丐。可今日他想起乞丐，卻忍不住要咒罵起來：每次這種銀子出現，都沒有好事。

人便是如此，總是更在意眼前的得失。

在官道上疾馳的安平冷不丁連打了三個噴嚏，他疑惑想著：這是誰在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