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
漆黑中,一個看不清身影的青年靠在了簡陋的沙發上,看上去如同睡著了一般,但那身影卻扭曲成一個不斷抖動的圓。
過了許久,角落中的座鐘停在十二點的方向,悶厚的鐘聲響起。沙發上的身影逐漸平緩得有了形體,一名十六齣頭的少年替代了的模糊不定的身影。
那青年慢慢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如同寶石一般的灰色眼瞳,那雙眼本應如群星一般璀璨,但其中摻雜令人驚悚的冷漠卻為其蒙上了一層迷霧。
「這裡......是什麼地方?」
在意識清醒完全清醒后,少年沒有慌張而是開始回想自己的來歷。
空白——腦海中什麼都沒有,自己的來歷,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家人。但是一些常識和知識仍然存在。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自己的一部分記憶。在寂靜的沉思中,角落的時鐘第二次響起,打破了少年的思緒。
「去看時間。」
一個念頭出現在了青年的腦海里。
他借靠著沙發的扶手嘗試兩遍卻都沒有站起,終於在第三次的時候,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這具身體太虛弱了。」
少年的眉頭緊皺。但片刻之後,他便已無心去考慮這件事了。
現在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強烈的想法——去看時間!
在黑暗中憑藉著細微的嘀嗒聲,他摸索著來到了時鐘面前。
借著微弱的月光,他隱約看到座鐘上的時針離一點鐘的方向還有一點距離。
把目光從時針上離開時,他發現座鐘的錶盤上刻著一些怪異的文字。這文字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種文字,而這種文字的發音也與他所使用的大不相同。
「我......到底......來到了什麼地方?」
陌生的環境、怪異的語言、空白的記憶……在青年的腦海里不斷交雜,思緒又一次變的混亂起來。
「噠——噠----噠--噠」座鐘又一次響起,而青年還並未從混亂的腦海里脫身。
突然少年感到全身彷彿墜入到寒冷的冰窟中,他猛然回過神時發現那悶厚的鐘聲變的怪異起來,而嘀嗒聲正在以一種令人瘋狂的節奏響起。
那聲音如同一個血肉模糊的怪物在低吟又如同千萬個人類在瘋狂嘶吼,但最終它們又融合成一首脫離於宇宙之外的「樂曲」。
那混沌的聲音充斥著青年的腦海。他咬緊了牙齒,拼盡全力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其中離開。
「——轟——」突然,房間里密閉的窗戶全都被某種力量沖開,月光湧入其中,而遮掩地獄的最後一層幕布也在青年的眼前掀開。
「那......那是......那是什麼!」
房間中央是一場血腥之極的儀式。各種怪異的殘軀斷臂按照某種規律排序,這樣的場景顯得又怪異又噁心,但冥冥之中,他竟然感到一絲喜悅。
血腥的儀式以血肉為圓、斷臂為線、頭顱為點,周圍布滿了用鮮血寫成的怪異文字。
從遠處看,這就像用人體製成的「時鐘」。
同時,一股惡臭混濁的血氣不斷湧入青年的口鼻中。
少年頓時感到胃裡洶湧波動並且伴隨著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彷彿有某個活物在胃裡蠕動。
胸口的悶脹、喉嚨的乾渴說明著——它即將衝出自己的身體!
「要死了嗎?」
在少年認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周圍的月光發生了異變,
原來透明明亮的月光一改柔和,隨著混沌的「樂曲」開始蠕動。
月光變得血紅與房間中惡臭血氣緩緩融合,變得粘稠並逐漸有了形體在空中不斷蠕動。
在完全轉換的那一刻,少年身旁充滿了千奇百怪的肢體,它們不斷湧向那殘酷的儀式試圖將其變得完整。
當空中的肢體全都融入儀式時,「樂曲」變的舒緩,體內的怪物如同聽到安眠曲一般平靜下來。少年也因此得到片刻喘息的時間。
「這到底是什麼!」
此刻少年已經感到了歇斯底里的絕望。周圍的世界一下子變成了面貌,將毫無保留的瘋狂呈現在少年面前。少年感到自己如同星河之中微小的塵埃——在無法表述形體中慢慢死去。
此刻腦海里只留下了一個想法——逃!少年手腳冰的跑到了被轟出一個洞的窗戶旁邊,他向外看去卻又發現另一個不可思議的情景。
周圍的建築道路全都籠罩在血紅的月光之下,向上望去,月亮變得顯得既妖異又詭異。
一陣微風拂來,少年感到臉上黏糊糊的,伸手一摸只見滿手鮮血,但此刻,少年只想跑離這個瘋狂的地方。
在少年跨出窗戶的一刻,跨出一隻腳的身體竟無法動彈。
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他!
「樂曲」已至終章,少年無法控制自己,身體如同機械般向儀式中央走去。
「噗嗤」少年雙手為刃用力的插向胃部。
「啊!」無法忍受的劇痛使少年昏死過去。但即使這樣,雙手仍未停下不斷的向深處摸索,在摸到一個硬東西后,雙手迅速的向外抽去,動作幅度之大又將昏迷的少年驚醒。
「快要死了。」少年原本虛弱的身體根本就不住這種折磨。
在眼前景物完全變黑的最後一刻,少年用盡全力向自己掏出的東西看了一眼,只能隱約看出是一副懷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