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技能加1
再醒之時,齊長青躺在一張棺材板上。
頭對著里,腳對著門。左右兩側的桌子上豎著兩隻白蠟燭,彷彿自己已經死了。
他起身環視了一圈四周,才知道這裡是一間破廟。破廟不大,供著地藏王菩薩。這破廟也不知道這裡多久沒人來了,四處都掛著蜘蛛網,空氣里滿是灰塵,連呼吸都困難。
廟門開著,外面天黑沉沉的,應該是深夜十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腦海里最後的記憶是那間紅月客棧。唉?師父呢?還有,是誰把自己搬到這間廟裡的?
他走到門邊,往外面看了看。破院子里枯葉滿地,有寒風吹過,冷得他渾身一顫。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找不見管大善,他心裡忽地有些失落。
雖說管大善對他也沒多好,但是他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認識的唯一的人,而且他還救了自己一命,於情於理他都捨不得他。
他也不跟自己打個招呼就走了。
正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的時候,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了說話聲——
「我打聽明白了,九格格後天出嫁,我貪她美色好久了,嫁人了就沒意思了。大鼓哥,你看我們再干一票如何?」
「上次偷人何員外家的三閨女,差點命都沒了,要不是老哥花錢買了獄卒,你小子這會兒已經投胎了,還不老實!人九格格什麼身份,且不說貝勒府戒備森嚴,根本進不去,如果進去了被抓到,那可是株連九族的事!」
「你怕什麼,我自然有辦法進去,而且污了那九格格,她好意思說?搞笑,不一根繩子弔死我算她是個女英雄!」
齊長青把這話清清楚楚聽在耳朵里,曉得那小伍子真箇是被冤的。
這倆採花賊人狠膽大,找了替死鬼還不肯收手,主意又打到九格格頭上了!
齊長青心裡很是糾結,這話他要是沒聽見就罷了,現在聽明白了,豈能坐視不管?
要說他這人前一世就這毛病,自己過得比狗都慘,眼裡還總看不得別人可憐。
這倆賊人如今居然就在這破廟裡,他不得好好教訓一下。
心裡盤算著一對二能有多少勝算,眼往廟裡瞅想找個順手的工具做武器。
尋見地藏王菩薩旁靠著根棍子,撣了撣上面的蜘蛛網就抓在手裡,悄悄往那說話聲去。
可是,他跑出門忽然愣了一下。
他忽地意識到,剛剛那說話聲像是從天上來的,就像是神鬼電影里那種虛無縹緲的聲音,根本沒有方向。
聲音又起,他甩了甩腦袋,又仔細聽了聽——
「大鼓哥,咱先進這家藥鋪子偷點迷魂散,叫那小妞沒法反抗。」
「你偷你的,我不進去。」
藥鋪子?
這荒郊野外的哪兒來藥鋪子?
難不成……自己有順風耳了?
齊長青正疑惑,只見管大善正捧著酒葫蘆哼著小曲兒晃悠過來了。
「師父!」他激動地大聲喊道,聲音回想在空曠的大地上。
管大善聽見聲音抬頭看向他,整個人僵住了。
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說:「你、你還活著?」
齊長青笑著向他跑過去,說:「師父這話說的,我這可不是還活著嗎?您哪兒去了,這又是哪裡?」
管大善從嘴角擠出一絲尷尬地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回廟裡說去。」又盯著他看了三秒,感嘆道,「你小子,還真是命硬。」
破廟裡,
管大善從懷裡掏出一個油包裹,在棺材上打開,裡面是一隻燒雞。他撕下兩隻雞腿遞給他,自己扭下雞頭放在嘴裡啃。
齊長青很感動。
「吃完兩隻腿你就走吧。」管大善含含糊糊地說。
齊長青咬著腿看著他,滿眼不舍。
「你別不肯走,我跟你說實話,我不是什麼好人。」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小塊銀子遞給他。
「可是我能去哪兒呢?」
「該去哪兒去哪兒,以後別做撈陰門的事兒,這活你不適合做。」
「……」
「我建議你往南邊去,聽說那邊建了個什麼廠子,正在招工人。你年輕肯吃苦,可以去試試。」
齊長青含淚吃完兩隻雞腿,說:「師父,我跟你說句心裡話,我是突然來這裡的,在這兒誰也不認識,就認識你一人,你要是趕我走,我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別跟我說這麼多,天亮了就走。」
管大善態度堅決,不管齊長青再說什麼都不再搭理他,破襖子往頭上一蓋,睡覺。
齊長青無奈,在門口坐著等天亮。
寂靜的夜,連一點風聲都沒有。
正當他快要靠著門框打盹的時候,耳邊又響起了對話聲——
「我打聽明白了,九格格後天出嫁,我貪她美色好久了,嫁人了就沒意思了……」
他頓時清醒了過來,心裡一個咯噔。這不是剛剛聽過了嗎?一模一樣的猥瑣聲音,一模一樣的噁心台詞。
他終於坐不住了,拿起棍子衝出廟門。
外面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真是幻聽了啊。
天亮了。
管大善起身看見他還沒走,對著他的屁股踹了一腳,把他踹出了門。然後反鎖了廟門。
齊長青心裡苦,對著廟門拜了三拜,就走了。
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只好依著內心的感覺選方向。
走過一段泥濘的小路,行人漸多,上前一問才知,自己住的那座廟原是有名的萬靈寺,香火一直旺盛,只是幾年前忽然來了群流民把裡面的佛像全砸了,只留了地藏王菩薩。
路人甲指路,再往前走個一里路就是京城了。
他道了謝,但是路人甲沒有理他。
只見路人甲的同伴路人乙從相反的方向跑來了,一臉激動地對路人甲說:「我打聽明白了,九格格後天出嫁,我貪她美色好久了,嫁人了就沒意思了,大鼓哥,你看我們再干一票如何?」
齊長青登時嚇得捂住了嘴,雙眼圓睜看著說話人。
他當然不認識這個路人乙,但是這個聲音,這個台詞他不可能不認識!
那兩人察覺了他的目光,怒視了他一眼,轉身匆匆離去。
齊長青當然不能放過他們,偷偷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