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報名

鍾實關了店門，帶著李由，直奔自己常去的燒烤店。酒桌上，兩人聊起了從前踢球的事。倆人年輕的時候，都是德東隊的球員，從青訓營到德東二隊，後來進一隊。在一隊鍾實第一次上場比賽，被鏟倒在地，腳受了重傷。鍾實從此告別了球場，回到D市開了這家體育用品店。

「你說你，當時你別為我出頭就好了，也不至於招黃牌，後來被罰下場，德東隊也未必會降級。」

「實哥，你個沒良心的，咱倆是兄弟，你腳都那樣了，我不為你出頭誰為你出頭。後來那要不是黑哨，我能被罰下場嗎？教練怕我惹事，後來的比賽才不讓我上場的。球隊降級，我也沒辦法。」

「兄弟啊，受傷，那是我命不好，但我不能耽誤兄弟你啊。」

「說什麼呢，好了，都過去了，喝酒。」

「喝酒，干。」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當年的事，對他們倆的打擊很大。一隊降級后被轉賣，李由回到二隊踢中乙。幾年後因為內部矛盾不斷，換帥等情況，李由轉會，踢了幾年沒進展，就退了考教練證。

「唉，八年了吧，八年沒你消息了，你去哪了？」

「我雖有教練證，但一直是助教，八年前的一次機會，我出國了，一個月前回來的。」

「是嗎？怎麼樣，回來了要去哪個俱樂部？」

「唉，哪個俱樂部也不去。我去了Y大學，當體育老師。」

「體育老師？你咋想的，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難道你全忘了？你有證的，哪怕去個體校當教練也行啊。」

十多年前，李由決定退役考教練證時，來找鍾實。而鍾實的腳傷複發嚴重，已經無法正常走路。可以說，兩人的足球夢已經只是夢了。當時李由答應鐘實，考下教練證后，訓練一批優秀球員，重續德東隊榮光。

李由端起杯，一口將酒喝掉，「我沒忘，怎麼能忘！唉，事不由人一言難盡啊，體育老師也挺好，嗯，Y大學有足球校隊，我當教練。」

「唉，可惜了。」鍾實也將酒幹了。對於李由他很了解，人情世故是他的短板，球圈的混亂風氣，讓他厭惡退避。「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德東隊解散了。」

「我知道，」李由點點頭，「就是得知這個消息，合約到期我就回來了。對了實哥，這麼些年了，你就沒想過去考個教練證嗎？」

「唉，有心無力啊。就因為我的腳，你嫂子斷了我所有跟足球有關的，你看我那店裡，一個足球都沒有。我連看個球賽，都得偷偷摸摸的看。」

「我說的呢，剛進你店門，就看你慌慌張張的，原來是躲著嫂子偷看球賽呢。」

「中超啊，一定要看，今天滄獅對春泰，」鍾實瞧了瞧李由，忽的想考一考他，「你覺得，這兩隊怎麼樣，誰會贏？」

李由會心一笑，回道：「實哥，雖然我回來沒多久，但中超我還是關注的，這兩隊啊，滄獅前場進攻乏力，現在在保級區邊緣。春泰也好不了多少，不過這賽季來看，春泰正處於聯賽的上升階段，至於這場比賽，春泰勝一球吧，也就這樣了。」

「是嗎？」鍾實拿出手機查了查，「行啊你，這麼多年不見，行市漲不少。讓你說著了，1比2，春泰勝一球。」

「還行，來，喝酒。」

「喝酒。干。」

幾天後，學校運動會開始報名了。十一班裡，班主任楊誠在號召同學們報名參加。班裡29個男同學，

23個女同學，短跑、跳遠、跳高等報名的很多。球類比賽只有乒乓球報名人多，竟十多個人報名。而足球籃球，就沒幾個人了。

「足球是七人賽，籃球是五人賽，同學們，我不說什麼為班級榮譽之類的話，但運動會只有高一有足球籃球賽，等你們高二了，也就沒機會了。高一24個班，其他班都報名了，難道就我們班不報名嗎？回到辦公室我不就成笑話了。比賽而已，重在參與，我希望你們都積極一些。」楊誠說完，拿起他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還吐了吐茶葉渣。

孫峰先站了起來，「老師，我報名籃球。」

「好，」楊誠點點頭，示意其坐下，「誰還報籃球？」

見無人應聲，孫峰又站起來看向同學，「李強，吳澤，劉賀，陳維，你們不都會打嘛，報名吧。」

劉賀吳澤有些為難，「我們只是會玩籃球，但打比賽，我們不行啊，上去不是丟人嘛。」

「沒事，老師都說了，重在參與嘛。再說還有我呢，報名吧。」孫峰迴道。

四人想了想，也行，輸了又能怎麼樣呢，聽說孫峰很厲害，有他在應該行，遂四人同意報名了。籃球賽五人已經齊了。

王嘉跟著站了起來，「老師，我，鍾宇張鵬，我們報足球。」

「王嘉，我不報。」一聽王嘉說自己，鍾宇忙拒絕。

「你會踢球，幹嘛不報？」王嘉這一問，換來的是鍾宇埋怨的眼神，但他一點不在意，還朝鐘宇眨眨眼，似乎讓他先應下。

楊誠看向鍾宇，「鍾宇，為什麼不報啊？」

「我…老師我踢不了。」鍾宇無奈的看向窗外。

鍾宇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才會拒接。楊誠看了看鐘宇，沒有繼續為難他。

「別的同學有沒有報名的？」

教室里一時安靜了，竟沒有人回答。也是，實驗中學是D市重點高中，招收的都是中考的高分學生。他們在上初中時，時間都花在學習上，體育項目基本上都被忽略了。雖然學校也招收體育特長生，但在這十一班似乎沒有。

楊誠嘆了口氣，「那足球項目，我們就不參與了。」

這時王嘉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老師，我們參與，您報名就行，參賽隊員我來組織。」

楊誠看著王嘉那堅定的眼神，他點了點頭，拿著報名表離開了教室。

放學鈴一響，王嘉便開啟了他的話癆模式，他開始鼓動同學參加足球賽。還別說，真讓他找了三個同學參與球賽。

王嘉看來看去，眼神停在孫峰身上，「孫峰，我們足球隊差個人，過來幫幫忙唄。」

孫峰搖了搖頭，「我是打籃球的，用手的，足球讓用手嗎？再說，我還有籃球賽呢。」

「當守門員啊，也是用手的。」王嘉走過去，拍了拍孫峰肩膀，「放心，我打聽過了，足球賽和籃球賽不會同時進行，學校沒有那麼多體育老師，不耽誤你比賽的。」

孫峰想了想，又道：「我看你找了三個人，加上張鵬和我，也不過六個人。不夠啊。」

王嘉笑道：「放心，有我在，鍾宇一定會上場踢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