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今生未央②

覓兒光腳走在大街上，凌晨之後的大街燈光昏暗，樹影搖曳，安靜地可怕。偶爾有路過的計程車飛快駛過，帶來一陣的疾風捲起片片落葉，顯得這夜更加寂寥。

一股異樣的氣息在周圍盤旋，覓兒抬頭看向某處，兩道人影消失在半空中。

是冥界的氣息。

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似乎和自己所熟悉的世界不同。

高樓不同，地面不同，交通工具不同，燈光不同……所有的一切都不同。自己在這座大城市裡彷彿一個異類，甚至連衣服和鞋子都穿不明白。

初見時的驚慌恐懼慢慢被克服，她偶爾能在夜晚醒來，偷偷走出門看看這個世界，了解這個世界。

經過幾天的熟悉，她才知道，距離她封印熒惑已經過去千年，而自己也沉睡了千年，腦海里一片混沌，好多事情也都記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是杇汐，是來自神跡森林的巫月聖女，是曾經夢華王朝，繁城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聖女。

沒想到當初自己為了封印熒惑被紅蓮業火灼燒，以肉身獻祭卻還能活著，如今還醒了過來。只是這具身體終究不是自己的，自己無法完全控制身體的使用權，只有夜深人靜，皇杞覓兒陷入沉睡時屬於她的意識才會蘇醒。

這個世界似乎比以前的世界更加有趣。

霓虹燈光閃爍，耳邊傳來奇怪的聲音，不多時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

不知不覺杇汐走到一處偏僻的街道，街道兩旁的樹木遮蔽夜空，茂盛的樹枝連路燈也遮了個大半。

杇汐站在街角，因為剛剛的出神已經忘記走過的地方，她駐足四處張望，似乎是迷路了。

陰影處發出「咔噠」一聲脆響，杇汐回頭，長發倏然被風揚起，露出一張漂亮到極致的臉。

少女散開如瀑布般黑長的發，精緻漂亮的臉蛋猶如黑夜中最精緻魅惑的花朵兒，身著白色齊膝連衣裙，露出的一雙纖細瑩白的腿，還有一雙未穿鞋子的嫩白腳丫。

漂亮猶如不染塵埃的雪蓮，無形中也是一種誘惑。

無人的街道，昏暗的樹影，使得隱藏在黑暗中幾個人影蠢蠢欲動。杇汐盯著黑暗中都某處，有不好的預感。不過她並不是軟弱無能的人，厲聲呵斥，「誰在哪裡！」

微涼的聲音聽在有心人耳朵里別有一番味道，只覺得少女微冷的聲音都帶著誘惑。四個人影先後走出來，將杇汐圍在中間。杇汐環顧四周，四個影藏在黑夜裡的人顯然並不是好人，「你們要幹嘛？」

其中一人吐了口中的什麼東西，冷笑著上前，「小美女是不是迷路了？半夜光著腳不難受嗎？我送你一雙鞋子如何？」男人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猥瑣笑。

「穿這麼單薄，很冷吧？」另一個男人說著就朝杇汐伸出手，杇汐冷眸掃過，周身騰起一股寒氣。

「沒想到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有你們這種敗類！」杇汐冷笑。

杇汐抬手就朝男人打去，當年她可是神跡森林送往人間的聖女，琴棋書畫，降妖除魔哪一樣不精？如今對付幾個人類還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來？

然而她意想不到的是這一拳下去沒有任何傷害不說，男人還握住她伸過去的拳頭！笑得更加猥瑣。

怎麼會這樣！

杇汐大驚，想要收回手，卻被男人死死握住。男人使勁一拉，杇汐踉蹌幾步。

「挺主動啊！」男人說話間目光肆無忌憚打量眼前少女，杇汐只覺得男人口中一股惡臭，心中泛起一陣陣噁心。

「放開我！放開我！」杇汐用力掙扎，然而男人的身體紋絲不動。

不對！這個男人身上有妖氣！

杇汐這才開始細細打量，眼前的男人半隱藏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然而他握住她手的拳頭上隱約有黑氣溢出。

這個世界依舊是妖類橫行嗎？可是為什麼自己用不出法術？體內空空如也，手上也沒什麼力量。為什麼？自己明明用的是皇杞覓兒的身體，為什麼用不了她的力量？

「跟我走吧！」男人拽住杇汐就要往一邊的小路拖去，見杇汐掙扎，另外幾個人一擁而上。杇汐感覺有一雙手落在自己身上，她猛然回頭一腳踢在那人下半身，那人猝不及防哀嚎一聲倒在地上疼打滾。

這一動作徹底激怒幾人，抓住杇汐拳頭的人一巴掌揮下，她腦子一懵，完全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千鈞一髮之際她抬手去擋……

預想的痛感沒有出現，手上力道一松，身邊傳來人體倒地的哀嚎聲。

杇汐放下手，抬頭去看。

白色西裝的男人背對她，手中拿著一個玻璃瓶正從倒地的男人身上汲取妖氣。妖氣被吸入瓶中，倒地的四個男人陷入昏迷。

杇汐一時看不明白，這個人是誰？他竟然能祛除妖氣。

「你沒事吧？」男人收起玻璃瓶回身看向杇汐，眼神關切。

杇汐搖頭。

眼前的男人一身白衣黑褲，微長的髮絲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面容英俊，嘴唇微薄，帶著微微的笑意。

「謝謝你。」杇汐鬆了口氣，幸好遇到他，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沈夢白一愣，心想她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才發現她穿著簡單都睡衣，甚至連鞋子都沒穿就跑出來了。

「你……怎麼回事？」沈夢白十分疑惑。

「我？」杇汐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當時只想趁著覓兒沉睡早點出來看看，又被藍時末一打岔就忘記穿鞋了。

沈夢白又近幾步，少女眼神一陣驚慌，悄悄往後退了半步。

「你，你是誰？要幹什麼？」杇汐小心翼翼問。

沈夢白突然止步，目光一沉，看向少女時眼神帶上更加深沉的打量，「你不認識我？」

「我？我應該認識你嗎？」杇汐抬頭，自己的記憶本就混亂，又無法和覓兒的記憶融合，難道這個人是認識皇杞覓兒的？那豈不是自己要被懷疑？

想到這裡她不敢再與他對視，也不敢再回答他的問題。

「我，我該回去了？」杇汐心虛掉頭就跑，跑的太快甚至連避開腳下碎石子的念頭都不敢有，踩在小石子上傳來鑽心的疼。

沈夢白看著落荒而逃的少女，目光一沉，一種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難道破血鎮魂釘起作用了？念頭一動就再忍不住想要去確認的心情，三步並作兩步追上杇汐，一把將她托起扛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