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四)
走了一段,張三壯著膽子詢問道:「夜先生,您把錢給他們了嗎?」
李夜墨冷笑:「你關心這個做什麼?總之以後都不會有人再向你們要賬了。」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
張三撓著頭,故作鎮定地乾笑兩聲:「不過……就是夜先生,我是在想,這錢是因為我們魯莽欠下的,不該由先生您來還債……哈哈,以後……以後可以從我們的工錢里扣!」
李夜墨緩緩轉過頭,用那張布滿疤痕的臉對著正尷尬陪笑的張三,「別傻了,市井流氓用敲詐勒索的手段得出的欠賬,那些錢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他們想要不存在的錢,你說我該怎麼給他們?」
「怎……怎麼給?」
張三臉色煞白,兩條腿都在發抖。
李夜墨冷笑:「讓他們也從此不存在,賬自然就消了!」
張三等人聞言后脊背全都濕了,不過是勒索錢財,白拿白占,這些潑皮所做的,也是他們在平安鎮時習以為常的,甚至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強大的欺凌弱小的,怎麼看都很有道理。
道德之下是苦挨生活的生民百姓,律法之上是無視朝廷的悍匪狂徒,而道德之上,律法之下,那是強者自由伸展的空間!
拳腳無眼,總有擦著碰著,怪誰?怪這些生民百姓,為什麼不躲著避著。
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這……這就全殺了?
李夜墨語氣平靜:「真是奇怪,為什麼有些人做壞事卻從來沒得到懲罰?還要擺出一副志得意滿,佔了便宜的討厭嘴臉。我知道他們有父母妻兒,可盤根錯節,理著實在麻煩。我殺他們,你們或許覺得他們罪不至死,是我心狠手辣,還想問我,這樣做和他們有什麼分別?可笑!他們對完全無罪的人做出的壞事,和我又有什麼區別?他們因為旁人弱小而欺負旁人,如今因為比我弱小而死在我手裡,也算死得其所,不是嗎?我自己也不避,如果有人也想懲戒我的傲慢,叫他只管來!」
李夜墨隨手拍了拍張三的肩膀,嚇得張三一個激靈,四個人噗通噗通跪倒,連連討饒:「夜先生饒命,我們從前鬼迷心竅,以後再也不敢了!」
「再敢的話,也就沒有以後了,就和他們一樣。」
李夜墨帶著張三幾人回到鎮遠鏢局,剛想推門進去,張三卻把他攔住,「夜先生,我想問您是李堂主的故人,那麼之前和鄧老爺子有交情嗎?」
李夜墨有些不耐煩,「問這個做什麼?」
張三頓了頓才道:「夜先生,李堂主估計沒和您講,這個鄧老爺子沒了家人,脾氣很壞,我們照顧了他這麼多年,才勉強把我們當做依靠,旁的人,走近些都要被鄧老爺子用棍子趕!」
另一個乞丐模樣的漢子也顫巍巍陪著笑,看得出是真的很怕李夜墨,「夜先生,您性格爆裂,您要見鄧老爺子,我們不敢攔,也攔不住,不過就怕您被鄧老爺子怎麼了,性子上來,咔,把鄧老爺子宰了,教我們對不起李堂主的託付。」
李夜墨心中苦澀,要不是寧王,鎮遠鏢局應該還是鍾曉充滿溫情的家,如今物是人非,怪不得鄧伯不能接受。
「你們倒是有些忠心。」
李夜墨想給他們一個和善的笑作為鼓勵,臉上可怖的表情卻把四人又嚇得跪倒,磕頭如搗蒜。
嘆了口氣,李夜墨答應道:「不論鄧老爺子做什麼,就算用刀劈了我,我都不會傷他,這是李夜墨欠他的,你們都懂的道理我豈會不懂?」
四個人身子抖如篩糠,拚命點頭,「夜先生大義,有您這樣的朋友是李堂主的幸事!」
李夜墨囑咐四人守在院外即可,就要推開大門時,忽然停下來,轉頭向張三問道:「鍾曉,你們認得的,你們李堂主的伴侶,這三年間她回來過嗎?」
張三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據說是同李堂主一起,掉到黑心崖下了。」說完,又是更用力的搖頭,「不過……我們都是不相信的!我們四人一直在等堂主和堂主夫人回來,他們一定能回來!」
李夜墨發覺扶著門的手在顫抖,趕忙握緊拳頭,不著痕迹道:「是嗎?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