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章 烏鐵片夔牛削首(終)
「即墨家的丫頭,這就是你找來的幫手嗎?」
紀水緊了緊腰帶,抬槍點了點李夜墨,對兩個鐵盔怪人大笑道:「輕功不錯呀老東西!我還在想是誰,原來……原來是五百兩啊!老子交了大運,銀子居然會撞進我的口袋裡來!」
即黎也愣了愣,上下打量了李夜墨好幾遍,實在想不起有這樣一位故人,勸道:「前輩可能不了解情況,還是儘快離開吧,這三人是天門堂主,你我素未謀面,沒必要為救我壞了性命。」
李夜墨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倒是會自作多情,可惜老頭子不是為你而來。」
「噗,剛才不是說管定了嗎?老東西改口倒是快!」
紀水拍打著赤炎槍和金剛圈,笑得幾乎要跌過去,「算你識相,我乃是天樞堂堂主三太子紀水,我兩個兄弟是晨星堂堂主黑白雙煞,你若是不與我們為敵,幫我們拿下這丫頭,我們倒是可以裝作不曾見過你,只當是在路邊丟了五百兩銀子。」
李夜墨冷笑:「搬出天門堂主的身份是想嚇唬老頭子嗎?江湖這些年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呀。」
紀水頓時收斂了笑容,滿面肅然:「老東西,不為這丫頭,不怕我天門,那你跳出來是找死的嗎?!」
「他們兩個是啞巴嗎?」李夜墨並不答話,而是抬起拐杖指了指兩個鐵盔怪人。
紀水擺開進攻的架勢,「老人家,小輩教你一句:缺條舌頭,並不妨礙手來殺人!」
李夜墨抬眼望了望這片光禿禿的山林,「我只是覺得可惜,我想問些問題,他們是啞巴的話會讓我有些為難。」
「乒!」
紀水沖著李夜墨前胸刺來一槍,這一槍不為建功,只為探探李夜墨的底細,誰料李夜墨看也不看,槍風已經逼迫到胸前了,才被即黎一劍挑開。
李夜墨若無其事道:「啞巴就啞巴吧,我換個問題,問你也是可以的,我想找一位多年未見的朋友,白袍銀槍趙無雙,他如今在何處?」
紀水微眯起眼睛道:「趙堂主最受門主器重,是天門總舵鎮守的堂主之一,當然是在總舵,既然你是趙堂主的朋友,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你一馬,現在離去,我還可以既往不咎。」
李夜墨搖頭輕笑,「多謝紀堂主解惑,為了報答你,我送你一份禮物。」
「禮物?」
「人頭。」
「是這丫頭的?」
「是你紀堂主的。」
紀水仰天大笑,「老東西會誇海口,我的頭就在我脖子上,你大可以取下來試試看!」
李夜墨緩緩轉過身,問即黎道:「這兩個啞巴,交給你可以嗎?」
即黎並不答話,提劍向著兩個鐵盔怪人殺去。
紀水只當老瘸子是出來故弄玄虛的,提槍就想截住即黎再斗,這時,一根雪白拐杖橫在他身前。
紀水眉頭豎起,金剛圈順勢套住拐杖,赤炎槍舉過頭頂,在掌心轉了個圈,改刺為扎,向著李夜墨猛力擲去。
他這算盤打得好,一個瘸子,弱點可不就該是拐杖嗎?
誰料李夜墨當即鬆了手,一條腿仍然在地上健步如飛,身子斜斜側開,閃過一槍,原地屈膝一踏就飛到天上。
紀水看著頭頂飄忽的人影,驚得瞠目結舌,天下間輕功最高的一道鶴阮經亭他見過,可也絕沒有平步青雲的本領,三年間撲殺了的輕功高手,多是能跳得遠些,跑得快些,身法矯健些,殺他們簡直比打兔子還要容易。
來不及多想,從金剛圈中抖落拐杖,從地上拔出赤炎槍,持槍與環,嚴陣以待。
紀水眼睛拚命去追逐老瘸子的身影:老瘸子明明只有一條腿,一踏飛到頭頂上,比樹還要高些,像是乍然飛起的鷹隼;落在地上,身形更加詭異,難以琢磨,整個人幾乎是平貼在地上,快速扭動爬行,像是嗜血的蟒蛇。
仔細看去,老瘸子貼在地上,不是在地上跑,更不是爬,而是貼著地面在飛!
老瘸子每一踏都能飛出數丈遠,就靠著一隻腳快速擊踏,忽而在地,忽而在天,忽而在左,忽而在右!
初時還能捕捉到模糊的人影,後來只能聽到擊踏的聲音,轉過去看時,早已沒了老瘸子的影子。
紀水兩條腿都忍不住有些顫抖,這等身法變化,真的是輕功可以做到的嗎?
「老先生,您到底是誰!?晚輩此前是得罪過您嗎?」
紀水扯著嗓子大喊,他聲音落下,無處不在的擊踏聲也消失了,只是不等他鬆一口氣,耳畔很近的位置傳來老瘸子聲音。
「沒有……」
一柄烏黑鐵片插進紀水的脖子,伴隨著神鬼莫測的身法,圍著紀水轉了一周。
「噗通!」
披掛一身雪的軀體軟下去,噴濺了一身血變得暗紅,腦袋則還懸在半空中,淅淅瀝瀝的,很不幹脆。
醜陋的老瘸子正提著這顆腦袋,放到面前仔細瞧了瞧,嘴角抽出一抹冷笑,抬腳將紀水的身體翻正,把他的腦袋塞進他的懷裡。
「紀堂主,今天會是你的誕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