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最原始的本能－2

「他們？」

他們是誰？

陳奇還沒搞清楚，兩個戰士就已經提槍走遠了。陳奇這才有時間看了看周邊的環境，這不是家裡附近的那個十字路口嗎？往北是監獄及北山方向，往東則是胖子家的那個小區入口，在胖子小區入口處過馬路往南走便是自己宿舍小區的入口——這也太巧了吧？

難道救護車是想把自己送回宿舍？或者，難不成他們想把自己送到……監獄？

陳奇沒有細想。確實，現在需要考慮的不是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是自己在沒手機、沒鑰匙、沒錢包，且城市安全狀況出現了這麼大的問題下出現在這裡，下一步該怎麼辦。

該怎麼生存下去？陳奇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和褲袋。宿舍是回不去了，沒鑰匙。房東和朋友是聯繫不到了，沒手機。去酒店開房也不現實，錢和身份證可都在錢包里，再說現下這種情形酒店還能不能開門接客，這也是個很值得懷疑的事情。陳奇愁眉苦臉的，心想難道要爬回北山上面去找回自己的登山包？

且不說不知道登山包是否還在原地，有沒有給之前那兩位防化人拿走，就是現在這身體狀況，外邊如此動蕩不安，而且右腿還受了傷……

鑰匙！陳奇拍了拍自己腦袋——笨啊！可以上胖子家么，他家鑰匙不是一直放門外的么？上他家去休養一段時間，等安全形勢穩定些，再去找回錢包手機——就算找不回，身份證手機認證卡都是可以補辦的么。那戰士讓別輕易出門，說明形勢不容樂觀，那就不出門了。誰知道像剛才那女人那樣的瘋子還有多少？一見到面就咬，誰都受不了。就算沒碰到瘋子，碰到個戰士把你當做感染者一槍崩了，那不更虧？

上大胖家躲著去。就這麼定了。陳奇往東邊胖子家小區走去。

幾百米的路程，陳奇走得並不輕鬆。諾大的馬路上除了陳奇外並無任何其他活著哪怕死去的生物，沿路都是散布的汽車和燒焦的汽車殘骸，甚至連人行道上都擠著幾部已經變形的微型車。車輛里毫無例外地都是空無一人，但有些車座位上卻滿布著暗紅sè的血跡，一灘灘的，讓人不忍直視，難以想象這些車輛的主人都經歷了些什麼可怕的事情。幾輛未完全燃盡的汽車還在嗶嗶剝剝地往外冒著黑煙，空氣里滿是一股焦糊的臭味。報紙、撕開的雜誌頁漫天飛舞——這真是一副真真切切的末rì景象。陳奇不由看得心驚。

到了胖子家小區門口，陳奇停住了。入口的大鐵門緊緊地關閉著，鐵門后是一堆半人高的沙袋和輪胎，看來鐵門是絕無可能推開的了。陳奇走到鐵門旁邊的小側門邊上，發現這個門卻沒有鎖，在微風的吹拂下，小鐵門不斷一次次的開了又閉，閉了又開，在如死一般的寂靜中不斷輕輕碰撞著已經稍微有些生鏽的門框，不斷發出噹噹當的聲響。

「吱呀。」陳奇推門而入。小區里靜悄悄的，樓下的小花園旁邊的游泳池裡髒亂不堪，落葉、紙屑，衣服、帽子，甚至還飄著一個打開了一半的拉杆箱，一隻小熊布娃娃趴在上面，活像一個從海難里死裡逃生的倖存者。陳奇經過的時候，甚至不敢看那個布娃娃的眼睛——那麼活生生的，彷彿充滿期望，又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樓下的防盜門被砸壞了，歪歪地倒在一邊。陳奇跨過去，陽光照進樓道里來，一片寂靜。大家是都躲起來了，還是都被感染了？陳奇沒敢細想。經過樓下保安登記處的時候，意料中地看到座位上空無一人。旁邊的桌子上，登記本早已不知去向，一份報紙攤開了一半丟在上面。

V病毒大解密！

封面上幾張誇張的圖片上嵌著幾個醒目的黑白大字，最後的感嘆號卻是一片鮮紅的血滴形狀。《S城rì報》怎麼也跟其他八卦雜誌一樣，玩起嘩眾取寵的把戲來了？陳奇心裡暗暗道，順手卻將報紙拿起夾到腋下上了樓。

電梯決計是沒有電的了。好在胖子住的也不高，七樓。要是高層那可就要了老命了。仗著整天爬山體力好，再加上害怕樓道里突然蹦出個像剛才那樣的感染者，陳奇鼓足了勁三下五除二地就爬到了目的地。隔壁家的防盜門大喇喇地敞開著，防盜門裡面的那層木門，不知被誰用利器劈開，中間是一個可供成年人進出的大洞。斜對面家裡外的兩道門都虛掩著沒有上鎖，通過門縫可以看到裡面的大廳一片雜亂。陳奇看著，不禁頭皮發麻，趕緊在發財樹下摸出鑰匙進了房子，反身鎖好防盜門及木門，這才鬆了口氣。

脫了鞋子，套上舒服的軟拖鞋，陳奇習慣xìng地按了下開燈按鈕——沒反應。按往常慣例，胖子這個小區在外部停電的時候仍會發電供電以滿足用戶最低生活用電要求的。陳奇像想到什麼一樣，快步走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停水了。

結合剛才在外面看到的情景，陳奇開始感覺，這次事態真不是一般的嚴重。陳奇跑到書房拿起電話，沒信號。打開胖子的手提電腦，還是搜索不到一絲網路信號。

整個城市陷入了停頓。陳奇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漂流到孤島上的漂流者，瞬間與世隔絕。

腿上的傷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陳奇這才記起這個新添的傷口。低頭一看，速干褲被撕開了一個口子，裡面血肉模糊的，還在淌著血。得先清理傷口止血。陳奇在書櫃里翻了會兒，翻出一個胖子的醫藥箱——這便攜醫藥箱還是在陳奇的力薦下買的，沒想到今天卻是在這種情形下派上用場。只是，照剛才那兩個戰士的打扮看來，這次生化襲擊只怕非常嚴重，病毒傳染xìng也怕是極高，不然何以在這初夏天氣里還穿那厚厚的防化服？就怕這傷口會感染。陳奇想到剛才那名襲擊他的女人，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會變成那樣，不禁心裡一涼。

不要多想了。陳奇拍拍頭，打開醫藥箱，從裡面拿出酒jīng和醫用紗布，還有一瓶但凡戶外愛好者都會隨身攜帶的止血消毒噴霧劑。得先找點水洗傷口。陳奇想著，跑到洗手間，上上下下搜尋了一番，愣是沒找到儲水的容器。

見鬼。大廳的飲水機上倒是有小半桶開了封的純凈水，難不成要用純凈水來洗傷口？在什麼都不確定的現在，那可真是太浪費了。

陳奇躊躇著，突然靈機一動。掀開抽水馬桶的儲水罐，裡面是滿滿的一箱水。前幾天上來找裝備時陳奇上了次廁所，所以這水應該還算新鮮。陳奇順手就從旁邊洗漱台上拿起一個漱口杯，舀了一杯水起來。

對不住了胖子。陳奇心裡默念道。要是胖子知道陳奇拿他的杯子舀馬桶里的水，陳奇的小命可就要不保了。

「嘩啦……」一整杯的水澆到了傷口上。陳奇只覺得一陣鑽心的疼，咬咬牙，眼淚都差點憋出來了。再舀了一杯澆上去，陳奇只覺得痛得都快暈過去了，於是趕緊坐到馬桶上。

受的這什麼罪啊。陳奇咬牙切齒。這什麼病毒能把一個好好的人變成一隻只會咬人的野獸？實在可恨。

清洗好傷口，陳奇仔細看了下，心裡道還好。由於今天穿的是高幫登山鞋，而且女人咬他的時候陳奇才剛伸出腿去，一嘴下來半數的牙齒都咬在了登山鞋的鞋幫子上，剩下一半才咬到了小腿，所以咬得並不深。只是陳奇在掙脫時太過急切，扯回來的時候太用力，所以這才出血了。陳奇拿過酒jīng，潑了些上去。又一陣死去活來的刺痛過後，陳奇拿過噴霧劑，上下前後左右仔細地噴了一番，這才貼上紗布。

但願這消毒劑有用。陳奇掂了掂手裡的小罐子，心裡想著。

處理好傷口，陳奇回到大廳。看了看那份被丟在桌子上的那份報紙——頁眉上顯示的rì期是5月31rì。是今天？陳奇抬頭看了看胖子大廳里的電子萬年曆，時間顯示的是6月1rì。

果然不出所料，又暈了三天兩夜，陳奇都有點麻木了。只是這回倒沒有太多身體虛弱的感覺，大概是在救護車上打了吊針什麼的吧？不過提起身體，有些餓了倒是真的。陳奇起身往冰箱走去，是該整理整理所有能吃喝的資源了，還不知道要在這裡蟄伏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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