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要臉
祖母點頭道:「青哥兒年歲不小了,如再尋不到良師,怕是耽擱入學的年紀。我們許家世代都不曾出過秀才,最好的不過是硯哥兒,考了個童生。老天好不容易賜我許家一條生路,怎麼能斷送在我們手裡。」
梁氏推搡許盛,「你說句話啊!我們硯哥兒怎麼辦,明年就要開考了。」
許盛瓮聲瓮氣道:「他有那天分嗎?三歲開蒙,足足十二年才考個童生,等他考上舉人,我怕是要作古!」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兒子!那可是你兒子啊!」梁氏捶打他,「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只有考上舉人許家才能擺脫這個身份!我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許家嗎!」
祖父一錘定音,直接結束這場鬧劇。
在給青哥兒尋夫子的時候,也給硯哥兒尋。他們許家的子孫,從商已經從夠了。
江陵府的首富許家,有錢無權,如無根的浮萍,誰都能摘取。
久不開口的二伯母東氏嘆氣道:「前些時日魏秀才公的侄兒在求娶嫻姐兒,現下怕是不成了。」
岳丈家是個什麼狀況許茂哪兒不知道,當即道:「可是那個年到二十才將將取得童生的魏東?不成不成,那子慣會哄騙岳母,從手中拿銀子去花天酒地。」
東氏按了兩下眼角,「可他好歹不是個白身,嫻姐兒年紀到了,不能也嫁個商賈,如我一般......」
許丹青心中嘆氣,各家有各家的難處。
三房主外,也就是他們這一房,看似風光其實對誰都點頭哈腰,送禮更要面面俱到但求無過。他老爹絕對算得上八面玲瓏的人物,可惜因為身份不知道受多少歧視。
大房主內,大伯母與大伯父商商聯合,主許家雕刻印刷與無數匠人分配管理。有一子許硯,十五才過童生,師父正是自己便宜外公。
二房常年在外尋摸書本,跑商運,二伯母是二伯父在外帶回來的女子,也是商戶人家,遠嫁來此生有一子一女,乃是龍鳳胎。兒子許墨早早跟隨父親在外,精通算盤,女兒許嫻在儀親的年紀。
而整個許家只有他母親魏宛是祖父拍案,親自去當時還不是秀才的魏童生家求娶來的,說是求娶,與買賣差不多了。
魏宛當時的聘禮足以媲美七八品官嫁女,而有了銀錢外公也一舉考上秀才,應自知難考上舉人,便開了一個學堂。
每每沒了銀錢,便使來書信,娘親再補貼銀子,這些年補貼的銀子就算是一頭豬都能飛起來了。跟別提許硯逢年過節加魏夫子的大小生辰都奉上不小的心意。
結果銀子到手后,一聽風雨,便一腳把人蹬開,權當支撐自己這麼多年吃喝用度的銀子都是天上掉下來的,簡直不要臉。
可如果他真走了,自己的堂哥怎麼辦?
這一晚許丹青是輾轉反側睡不著,等第二天迷迷瞪瞪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銅鏡里自己臉上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被他支使去廚房拿煮雞蛋的僕從才出門幾息時間,便急匆匆告訴他一個消息,有媒婆上門了。
他愣了愣,心中不安,想也沒想,便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