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四

在郗原家住的第五天,景星川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媽媽在電話里委婉地提醒他不能有了男朋友就不回家，家裡還有嗷嗷待哺等他回來的爸爸媽媽。

「嗷嗷待哺」四個字傳進景星川耳中時，他哭笑不得地看了郗原一眼。

郗原沖著他揚了揚眉,示意他怎麼了。

景星川索性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改成了揚聲器播放,景母的聲音在兩個人的耳中回蕩。

「乖啊,你不能有了沉沉忘了娘——」

景星川：……

郗原：樂。

「知道啦知道啦。」景星川無奈地開口。

「那我和你爸爸明天去接你，你問問沉沉要不要來。」景母說,「為了迎接我的寶貝兒子回家，我準備去做個美甲。」

景星川看了一眼郗原：「媽媽什麼都不做都是最漂亮的呀。」

在景母嬌嬌的笑聲中,電話被掛斷。

景星川抱著奧利奧盤著腿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是暫停了的一部電影,郗原一隻手搭在他的腰上，整個人懶散地往後靠。

他放下手機,伸了個攔腰,往後一倒，直直倒進了郗原的懷裡。

他抬起頭，一隻手勾了勾郗原的下巴：「看吧,我就說我媽媽會催。」

郗原一隻手在景星川的腰上不安分的捏捏，另一隻手從不遠處撈出了自己的手機：「明天你爸爸媽媽過來的話,我讓我爸媽也過來吧？」

「可以嗎？」景星川眼睛一亮。

「可以的。」郗原打開郗曉的聊天框，「我之前就跟他們說過了這個事兒，我媽也挺期待的。」

景星川坐直了身子一個轉身，岔開腿扒拉著郗原的肩膀，跪坐在了他的腿上：「好耶！」

郗原給郗曉說時間地點時，景星川也給景母回了個電話告訴她這件事。

景母和他一樣欣喜，並且表示在做完美甲后還要再去燙個頭髮,並且拉著景父做個美容。

在景父嗶嗶叭叭的抗議中，電話被景母無情地掛斷了。

景星川和郗原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對明天的期待。

倆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回到房間換衣服出門，留下只看了一半的電影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奧利奧。

郗原帶著景星川去了離家稍微有些距離但是商品品種齊全的商城，準備給家裡添點兒東西，也準備給對方的父母置辦些禮物。

無論是郗原還是景星川都沒有給長輩送禮的經驗，在犯難間，郗原想到了見過好幾個前女友母親的渣男>電話接通的時候，他被景星川拉進了一家綠植店。

電話那端的wayway聽到郗原的問題后，十分上道：「給丈母娘不知道送什麼就送首飾，鑽石不保值有的人不喜歡，玉這種東西水深，咱們不了解也別去買，所以最優解就是送金飾了，小一點就耳環吊墜，大一點就手鐲，注意別送戒指啊。」

郗原瘋狂記筆記：嗯嗯！

「老丈人的話，茶葉唄。」

郗原抿著唇，表情凝重地點頭。

「還有別的事兒沒，沒事兒掛了啊。」wayway打了個哈欠。郗原：「行，退下吧。」

wayway：「嘿？？？」

電話掛斷後，郗原的目光落在了在挑綠植的景星川身上。

「想買什麼？」郗原將手機揣進兜里，哥倆好似的攬住了景星川的肩膀，「喜歡哪個？」

「這個竹子。」景星川指了一個幾乎有他人那麼高的竹子，「客廳角落那裡是空的，感覺剛好可以擺上。」

「那買唄。」郗原說著就要掏出手機付款。

「等一下等一下啊——」景星川連忙阻止了郗原的動作，他眨了眨眼看向了不遠處的老闆，三步並兩步地走了過去，「您好呀，我想問一下。」

景星川偏過身子指著那顆竹子：「我如果想買這個的話需要自己搬回家嗎……」

老闆是個有些微胖看起來很和藹的女人，他順著景星川指著的地方看過去，沒忍住笑了出聲：「不用的，我們有安排送上門的。」

「那就好……」景星川點點頭小聲嘟囔，「剛剛我還試著抬了一下，一動不動。」

老闆從收銀台後走了出來，走到景星川身邊：「只要這一顆竹子嗎？」

「我再看看哦。」景星川笑了笑，走到了郗原的身邊。

「郗原，我能在陽台種花嗎？」他小聲問道。

郗原看著他，幾乎沒有半分鐘遲疑：「你想的話，種土豆都可以。」

景星川：……看出來你很寵著我了，但我真的不會種土豆。

「土豆苗我們這裡沒有，但是之前有小姑娘想自己種番茄，拜託我進了一些番茄苗。」老闆跟在景星川的身後走了過來，「你們需要嗎？」

景星川：？？

在郗原和老闆的一頓忽悠下，景星川買了不少的番茄苗營養土還有陶瓷花盆，由店面的工作人員負責定點送貨到家。

郗原看著一臉懵的景星川，心情很好地搓了搓他的臉：「怎麼了？」

「我的本意是買兩盆多肉回去放著的。」景星川老實地說，「我哪裡會種番茄啊！」

「試試唄，萬一種出來了呢。」郗原倒沒那麼多所謂，他樂意和景星川去試一切他們沒有試過的新鮮事物。

話說這這個份上，老闆也都打包完了，景星川嘆了口氣，只得默認。

從綠植店走出來后，景星川被郗原拉著走進了一家金飾店，店裡燈光打的很足，到

處都金光閃閃。

景星川眯了眯眼睛：「好亮。」

「我剛剛問了下wayway，他說見丈母娘最好就是送金飾，他有好幾次見女孩家長的經驗，應該不會錯。」郗原說，「為了表達重視，我準備給你媽媽買一個重一點的手鐲。」

景星川沉默了片刻：「多重？」

郗原想了想：「看最重能有幾斤吧。」

景星川想著自家媽媽纖細的手腕，抿了抿唇沒說話。

郗原挑了大半圈，那種分量十足的手鐲多半都雕了各種各樣的圖案，不是荷花就是鳳凰。

重是重，但有點兒不咋好看。

景星川的目光落在了一個沒有任何裝飾的磨砂素圈手鐲上，看了好一會兒后，抬起頭看嚮導購：「我能看看這個嗎？」

導購小姐姐帶著得體的笑點頭，把那個素圈手鐲拿出來放在了櫃檯面上。

郗原欻地一下跨到了景星川的身邊，看向了這個素圈。

「這個挺好看的。」

「我也覺得挺好看的。」景星川越看越滿意，沒有花里胡哨的雕花，既不那麼高調也不掉份兒，滿意！

郗原看著櫃檯里那些重量十足但花里胡哨的鐲子，果斷選擇了跟隨男朋友的步伐：「那我也送這個。」

導購小姐姐的臉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拿著兩個同款的鐲子結賬時，郗原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準備一起付款。

「誒誒等一下。」景星川攔住了他的動作，「我們各付各的呀！」

郗原納悶：「啊？」

「我給你媽媽送禮物還要你出錢呀？」景星川好笑地看著他，「笨不笨呀你。」

導購小姐姐的笑容越發姨母。

在景星川的再三強調下，景星川和郗原各付了一個鐲子的錢，不僅如此，倆人從茶葉店出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似的，各拿各的。

回到家沒一會兒，送綠植的工作人員把那盆竹子搬到了沙發旁的空地上，還很貼心地在陽台示範了一個番茄苗的種法。

等到工作人員離開后，景星川和郗原倆人蹲在陽台上有樣學樣的把剩下的番茄苗栽進了花盆裡。

景星川撐著郗原的肩膀站起身，久蹲過後的那份暈眩感消失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搞定啦！」

郗原蹲在他的旁邊，仰起頭看他。

「乖乖。」

景星川垂眸樂呵呵地看他：「怎麼啦？」

郗原站起身，跨了兩步洗了個手，帶著水珠的冰涼指腹觸到了景星川的臉頰上，替他抹去了臉上不知何時沾上的泥巴。

他攤開手展示給景星川看：「小泥巴人。」

景星川「啊」了一聲：「我弄到臉上啦？」

郗原拉著他的手腕走到陽台的洗手池旁，站在他的身後把他環在懷裡，打開了水龍頭帶著他洗手：「是啊，還好你沒吃進去。」

景星川鼓著嘴反駁：「我又不是傻子！」

郗原嘿嘿傻笑。

·

第二天景父景母和郗原的爸媽是同一時間敲門的，門是郗原開的。

「我們在樓下剛好碰見，就一起上來了。」景母一隻手挎著包一隻手挎著景父，大方地笑著說。

郗曉露出了很淺但卻溫和地笑，張榮捏著她的手安撫似的搓了搓。

「爸媽，叔叔阿姨先進來吧，乖乖在廚房呢。」郗原往旁邊讓了個位置，讓站在門口的幾個人都進了屋子。

「乖乖還能下廚啊？」景父「喲」了一聲，十分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廚房，「你也不怕他給你廚房炸了？」

「他說他沒做過飯，就試試做一個最簡單的番茄炒蛋。」郗原說，「其他菜我都弄好了，番茄炒蛋也不難，讓他自己弄著吧。」

說完后，郗原走到了郗曉身邊：「媽，等會嘗嘗乖乖的手藝？」

郗曉很輕地應了一聲好。

「可別嘗了。」景母往郗曉身邊靠了靠，親昵地同她搭話，「我們家乖乖從沒做過飯，說真的我這個做親媽的都不敢吃。」

景母是知道郗曉當年那些難捱日子的，但她沒有同情也沒有高高在上，只是平常地，像一個長久沒見的老朋友似的和她搭話。

郗曉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放鬆：「孩子做的，還是要嘗嘗的。」

叮叮噹噹磕碰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吸引了坐在客廳的所有人的注意力。

郗原動作比腦子快，一個健步就衝到了廚房門口：「怎麼了乖？」

景星川委委屈屈地回過頭，手裡端著一盤沒裝滿的番茄炒蛋，還有些黑乎乎的。

不對啊，他眼睜睜地看著景星川切了兩個大番茄打了四個雞蛋，怎麼就這麼點？

郗原偏了偏頭往後看——

好傢夥，廚房料理台上布滿了番茄和雞蛋。

郗原拍了拍他的腦袋：「沒事兒。」

景星川端著這一小盤番茄炒蛋走出廚房，放在了飯桌上。

這一盤粗糙的番茄炒蛋和桌面上其他的菜品看起來十分與眾不同。

「喲？」景母抬手捂住了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乖乖，這雞蛋怎麼黑了？」

景星川：……

還能怎麼黑了，被我炒糊了呀！

張榮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互動，眼底都是欣慰與艷羨。

景父注意到張榮，主動走到他身邊和他搭話。

而景星川……

景星川的衣領上沾了一塊兒雞蛋，被郗原帶著去房間換衣服去了。

換好衣服走出來時，兩方的家長已經坐在飯桌上聊了起來，郗曉的話不多，多數時間都是景母在說，郗曉帶著笑耐心地應和，而景父和張榮……似乎在談論什麼不得了的國家大事。

奧利奧從沒見過這麼多人，興奮地圍著餐桌打轉。

「換好衣服出來啦？」景母笑著開口。

「是呀。」景星川扯了扯衣擺點點頭，對著郗曉和張榮笑了笑，「叔叔阿姨好，剛剛沒來得及打招呼。」

郗曉看著乖了吧唧的景星川，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來一疊看起來就不薄的紅包遞給了他：「見面禮，我也能叫你乖乖嗎？」

「謝謝阿姨，當然可以呀。」景星川大方收下，把自己背在身後的禮品盒拿出來遞給了郗曉和張榮，「我的一點心意，叔叔阿姨不要嫌棄。」

張榮趕忙擺手：「怎麼能收孩子的東西？」

「收著吧爸。」郗原笑了笑。

張榮無奈地接過來景星川遞過來的兩份禮品盒。

「沉沉，我們沒有呀？」景母托著下巴歪著腦袋看著郗原，語氣是說不出的親昵。

郗原把自己準備好的禮品盒遞了過去：「有的有的。」

景母大方的收下禮物，從挎包里拿過準備好的見面紅包遞給郗原：「上次太匆忙了，這次補上，見面紅包。」

一桌六個人，每個人都收到了屬於自己的禮物。

景母是個很會找話題聊天的人，縱使郗曉不太擅長交際，景母也不會讓話題冷下來。

第一個伸筷子夾了出自景星川之手的番茄炒蛋的是景父，他夾了一塊兒沒怎麼黑的雞蛋送進嘴裡嚼了兩口……

從一旁抽出了紙，不動聲色地將這塊雞蛋吐了出來。

並且十分不委婉地提醒著飯桌上的其他人：「別吃，有殼。」景星川「啊」了一聲，不信邪地夾了一塊兒。

不屬於番茄炒蛋的嘎嘣脆的聲音響起。

景星川沉默地抽紙吐出了這塊兒雞蛋，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飯桌上其他人看到他的表情一個兩個全都樂了。

最後給出面子的，只有郗原和張榮，這倆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在景父敬佩的目光下吃完了這一份番茄炒蛋。

「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我的建議是還是不要讓咱們家乖乖做這種無畏的嘗試了。」景父沉重地開口，「沉沉你覺得呢？」

忍笑聲兒四面八方地傳出來。

景星川無能狂怒。

飯後收拾桌面殘局的是景父和張榮倆大男人。

「乖乖真的好乖。」張榮一邊刷碗一邊說，「小原雖然也很乖，但跟乖乖不是一種乖法兒。」

「嗯？」景父偏過頭看他，「怎麼說？」

「小原是那種……能照顧好自己，也能照顧好他媽媽的成熟懂事的乖。」張榮想了想說，「但乖乖一看就是被你們寵大的，那種樂呵勁兒是小原之前沒有的。」

「我對他的認識都是小原口述的，小原喜歡他很久我其實一直不理解，他們分開太久了，但我今天突然理解了。」

「小原現在也明顯比之前開心好多，他開心，他媽媽開心，我也開心。」

景父聽著張榮這個和郗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繼父說這番話，頗有些百感交集。

「是啊，孩子們開心我們這些做家長的就開心。」

景母和郗曉坐在客廳看著電視放一些沒有營養的廣告。

「一直以來都很想跟你道謝，如果沒有你，小原……沉沉他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個問題。」郗曉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十分清晰。

景母親密地握住了郗曉的手：「沒這回事，我們家乖乖能平安度過童年全都多虧了沉沉，我應該向你道謝才對。」

郗曉還準備說些什麼時，景母朝她莞爾一笑：「所以我們兩家就扯平啦。」

「你現在有很好的兒子，很好的丈夫。」景母說，「還有很好的親家，也就是我和乖乖他爸，生活只會越來越好，你說是不是？」

郗曉勾著嘴角，很輕地點了個頭：「是啊。」

景星川和郗原倆人像倆小傻子似的蹲在陽台看著昨天剛剛種下去的番茄苗。

「郗原，你說什麼時候能結果啊？」景星川伸手戳了戳花盆裡的泥巴，偏過頭問郗原。

郗原看著泥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沒種過番茄。」

「好好奇啊。」

「沒結起來就再種唄。」郗原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我們又不會分開，可以讓你種一輩子番茄。」

「啊？不會種一輩子都不結果吧？」

今天的景星川小腦袋瓜也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