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閣(3)
風吹得她腦仁疼。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裡,偶然遇見?還是撞見了銀心?
如果是偶然遇見……他很少出竹園,何況是這種天氣,他來西院做什麼?
她剛從孟氏屋中出來,如果他真的是去看望孟氏,應當先去院里,不該讓她隨他回竹園。
顯然,他出現在這裡,並不是要看望孟氏。
那就只可能是後者。
看來,就算她一直等,楊風也不會來了。
也罷,今日事已做得大半,該歇息了,她可不是鑽牛角尖,事事都要做到滿意為止的完美人格。
上輩子吃的虧,這輩子再不能重蹈覆轍。
她剛將手放進寬大的掌心,狂風大作,颳得她耳膜生疼,心中一緊,不作他想,她踮起腳尖,一把將尚如期摟在懷裡。
為了不讓他被風吹著,自個兒默默移動到迎風處,纖瘦的後背獨自承受著秋日冷風。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尚如期難以置信,望著眼前這個拚命保護自己的女子,明明自己冷得發顫,也要替他擋下風雨。
「你下次要麼別出門,要麼穿得厚實些,記得披件氅衣,這天說變就變,把你凍著了可怎麼辦!」
金枝瑟瑟縮縮,一邊碎碎念,用盡吃奶的力氣將他帶離湖邊。
兩人停在西院大門不遠處,她偷偷睨了一眼「西院」二字,眸子含笑,故作關心地對他說。
「夫君還有事嗎?如果有事找母親,母親還未睡下,快些進去瞧瞧吧。」
尚如期並非回答,她又不禁「動容」道:「這幾日母親生了病,還總是擔憂著,生怕夫君吃不好,睡不好,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她的演技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有時入戲較深,連她自己都要相信自己說的胡話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尚如期重複著她的最後一句話,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微弱。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尚如期身體吃不消,俯下身抱住金枝,下巴抵在她的肩頭,沉沉地喘著粗氣。
薄唇冰涼,與她脖頸肌膚似觸未觸,酥酥麻麻的。
她暗暗擰眉,騰出雙手穩住他的身體,面露擔憂:「可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身上越來越重,尚如期埋在她脖子里,悶悶低語。
「頭疼。」
湖邊風這麼大,像他這般身體羸弱之人,吹久了自然受不了。
「都怪我不好,讓夫君受苦了,我們快些回去吧,來,我扶你,當心腳下。」
踏入竹園,遙遙望見兩道身影站在拱橋上,見金枝攙扶著尚如期出現,臉色驟變,一前一後小跑而來。
「少夫人。」
「少爺怎麼了?」
是楊風和銀心,她不禁擰起眉頭,這都辦的什麼事,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成了累贅。
五分累,她必會喘出十分的氣來。
重重吐了一口氣,她故作很吃力的模樣,將「重擔」卸至楊風肩上。
「少爺吹了風,頭很是疼,楊侍衛,我們還是快些送他回去躺下……」
話音未落,又轉頭吩咐銀心:「銀心,你速去后廚,讓陳叔煮點薑湯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