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口城

因為是順水，扯上半帆，貨船已如箭簇一搬在江面飛馳——

高不二站在船頭，望著長江兩岸峰巒疊嶂，忍不住有感而發：「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小哥是在吟詩吧——」喚作大郎的船老大忙完手頭的活計，走了過來。

高不二剽竊了一首古詩，卻面不改色點頭承認：「大郎哥，咱們幾時能到夏口啊。」

大郎坐在船頭一個麻袋上，拍拍身邊示意高不二也坐下：「快的話三天便到，只是聽說北邊隋朝大軍正在進攻金陵，小哥兒此時前去投親，怕是不妥。」

看著大郎一臉誠懇，高不二也難免老臉一紅，去金陵投親只是一個噱頭，而今之世他正兒八經是孑然一身，之所以要去金陵，是因為他曾去過後世南京，對南京相當了解，也知道此時的金陵相比其他地方要繁華的多，與動蕩的中原地區相比也穩定得多，因此他打算先去金陵后再做打算。

「大郎哥所言不差，但是落難后我所記得的，也就金陵姑媽家這一戶親戚了，實在是不知道後路該如何是好。」高不二此時表象年齡佔了優勢，看他一副戚戚然模樣，大郎深信不疑。

「也難為小哥了，這麼小便要流浪，都說亂世人不如豬，不知道何時是個頭。」大郎拍了拍高不二肩膀，繼續道：「江面天氣多變，你下到船艙去吧，多休息。」

高不二知道也幫不上忙，便依言去船艙。

一路倒也沒有遇到什麼難事，只遇到江面上武侯上船盤查過幾次，很快便放行了，船在江面行了三日，就到了夏口城，畢竟是大城，此時的江面熱鬧非凡，往來武侯船隻、艨艟戰船、各種商船絡繹不絕。

在碼頭，大郎囑咐高不二道：「高小哥，我剛才給你打聽了一下，金陵現在被隋軍圍困是過不去了，你可以坐船到當塗縣（後世馬鞍山市），然後陸路走去。」

高不二感謝連連，待要付船資時遭到了十八里渡碼頭一樣的情景，只得作罷。辭別大郎，高不二準備在夏口城歇一天，一來休整一下儀錶，他對頭上雞窩一樣的長發很不滿意，覺得嚴重影響了他帥氣的容顏；二來準備好好打聽一下金陵的狀況，他可不願意隻身犯險。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了許久，尋得一個叫做匯通銀號的錢莊，因為老道士留給他的類似銀票的東西上面寫的正是這匯通銀號，他怕身上的碎銀不夠開銷，想換點碎銀。

高不二走到櫃檯前，拿出一個五十兩的憑證遞進去：「兌換碎銀。」

掌柜的看了一眼，熱情道：「小哥哪裡人士，大人可在否？」

高不二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一個小孩在這戰亂年代拿著多銀兩，確實可疑，不得已又把自己編撰的境況說了一遍。

疑慮消除，那掌柜的立馬道：「五十兩都換碎銀的話可不少，我給你兌換三個十兩、三個五兩的元寶，五兩碎銀如何，方便攜帶。」高不二自是無不可。

從銀號出來，高不二摸摸懷中沉甸甸的銀袋很是滿足，估算了一下身上的家底，足足有十四萬兩，也不知道這老道士是怎麼掙得的，好大一筆巨款。

他美滋滋的颳了個光瓢，置辦了兩身麻布衣、兩雙布鞋；倒不是他不講究易容，實在是這個年代留長發不好打理，平頭又太另類，思來想去剃了個光頭，當然華貴的衣服也是不敢穿的，那不故意招賊么，他可打聽清楚了，這年頭佔山為王的好漢比比皆是，也難怪隋朝年年平亂年年亂，最後楊廣把自己玩兒進去了，試想，綏靖工作都沒有完成，就敢愛美人不愛江山，不完犢子還有天理么。

在城裡逛了一整天，看了看還不成規模的黃鶴樓，也摸清了金陵如今的狀況，高不二還是決定先去金陵，因為現在的戰爭烈度和後世不一樣，只要破城抓住頭頭，要不了多久就會平靜下去，生活就能恢復正常，換個收稅的而已，稅收對一個王朝來說那是生命，耽擱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