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鞭刑
凌俊徘徊在巷村外側,他不知該怎樣向燕叔交代。小白在安頓他住房時親口說過,小弟擅自離開巷村是要按幫規嚴懲的。
他此刻感到了極度飢餓。每一次從昏迷中醒來,他的生理都呈現出極度飢餓。遲疑了一陣,凌俊還是邁進了巷村。他裝作若無其事走在巷道里,有小弟看到后,立馬大聲傳呼:「阿虎回來了!」
果然如他所料,小白在第一時間把他叫到了中心大院。院子里多了很多人,包括肖建和一些小弟也進來了,團團圍著他,氣氛有些不對勁。
小白的臉色有些莫測,他冷冷地盯了凌俊一陣,說:「昨晚去哪了?」
「巷村外面。」
「廢話!」小白哼了一聲,說:「那徐大福呢?」
「徐大福?」
凌俊這才知道,陪他坐在巷道口的那個中年人叫徐大福,而他也離奇走失了。凌俊搖搖腦袋,說:「我不知道。」
小白逼近了兩步,說:「昨天明明有人看到你們坐在一起聊天,之後你們都消失了。你會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凌俊真不明白期間發生了什麼事,他連自己是如何到巷村外面都不知道,但這話說出來鬼才相信,便找了個理由說:「當時他說自己看到了野獸,執意要往外闖,我去追他時在荒山迷了路,今天才找回巷村,就這樣。」
小白冷冷一笑,說:「野獸有那麼好看么?徐大福是資深弟子,巷村的規距他比你懂。恐怕是你自己執意要往外闖吧?」
「我沒有。」
小白背轉過身,說:「你犯不著狡辯,等徐大福回到巷村,看你還有什麼借口。如果徐大福三天之內沒有回來,你就罪加一等了。」
肖建在一旁慫恿道:「白哥,這小子擅自離開巷村,怎麼懲罰。」
「制度第二條處理。」
這時有小弟搬來了A型木梯和繩具,小白用眼睛斜視著凌俊說:「你從馬來西亞過來,鞭刑你不會不知道吧。」
凌俊心頭陡然一驚,他太了解鞭刑的威力了,馬來西亞和新加坡是東南亞地區唯一保留鞭刑的國家。新加坡之所以成為世界上治安最好的國家之一,鞭刑可謂功不可沒。他曾經接觸過僅受四鞭的人,那種痛苦無法擬比,而且臀部的恥辱印跡將伴隨人的一生,的確稱得上是當今世上最嚴酷的厲刑。怪不得巷村的小弟個個中規中距,誰不畏於鞭刑的震懾力?
「十五鞭。」
凌俊再一次木然——十五鞭?豈不是要血肉橫飛?
現場每一個人都用怪異的眼神望著他,或許大夥都只傳聞鞭刑的可怕,卻沒有真正目睹過吧。凌俊自己也沒有親見過,更談何親歷呢?
肖建從水盆里撿出浸泡過的藤鞭,折磨凌俊是他此刻心頭最大的快樂。看來昨夜在查知凌俊私自離開巷村后,藤鞭就浸在水裡作好用場了。如果XI特警不撤出大陸,山窮水盡的凌俊是沒得選擇的。他忍了一忍,不就是**的痛苦嘛,沒什麼值得膽怯的。
凌俊脫去濕淥淥的衣服,自覺趴在A型木梯上,現場小弟無不驚訝他的淡然。肖建拿著藤鞭在空中甩了兩下,鞭子劈空發出響亮震憾的破音。肖建笑道:「如果你身手好一點點,不給老子臉上抹黑,我倒挺欣賞你,有骨氣!」
幾名小弟將凌俊四肢分開,用麻繩固定在木梯上。一名大齡小弟輕聲在他耳旁說:「實在忍不了就叫出聲來,千萬不能咬舌頭。」
凌俊下巴抵在木梯的橫杠上,兩眼火目盯著地面。
肖建拿著鞭子又朝空中揮舞一下,周圍小弟立時退了很遠,誰都怕藤鞭誤傷到自己。肖建站在數米外,朗聲道:「小子!接招了!」只見他猛地前沖兩米,站定后以腳為支點轉了半圈,用全身的力氣掄圓胳膊,藤鞭旋即如飛蛇襲向凌俊的光腚,只一眨眼,被鞭抽到的皮膚泛了一道白條,馬上又洇成紅色。
凌俊心頭一顫,很快忍住了。
肖建又退後數米,借著衝力再送上一鞭,這一下藤鞭真如毒蛇般在凌俊臀部撕了一條血口。凌俊疼得咬緊了牙冠,這樣的執鞭水平太差了。真正的行鞭獄警,往往經過特殊訓練,一般能做到鞭子不落在同一道傷痕。但肖建哪經過什麼訓練,他只是發泄心頭快感罷了。獄警執刑時也會保證鞭落在臀部範圍內,但肖建有好幾鞭都抽在了凌俊腰部,撕裂的狂痛令凌俊漲紅了臉,他感覺到自己頸上的動脈血管都要暴裂了。
藤鞭在空中和接觸**時發出「呼哧噼叭」的響聲,每一記都震撼著在場者的心。估計觀看了鞭刑的小弟一輩子都不會逾越分黨的幫規了。
十五鞭下來,凌俊渾身無力地趴在了木梯上。幾名小弟鬆開了麻繩,肖建得意地將藤鞭扔在水盆里,輕描淡寫地說:「扶回房,叫陳醫生處理一下。」
凌俊被攙回卧室后,巷村的私人醫生處理了一下傷口就走了。平仔和浪仔觀看了整個行刑過程,早嚇得目瞪口呆。浪仔心有餘悸地說:「媽呀,那次我還敢頂撞建哥,真差點為了女人不要命了。」
平仔看著凌俊那血肉糊糊的臀部和紫藥水,大為不解道:「雖說幫規里有鞭刑,但從來沒對哪個小弟用過。你一個新來的嫩手,幹嘛這樣折騰你呢。」
凌俊把眼睛閉上,不想說話。
因為醫生叮囑過防止傷口發炎必須裸露,而且也不能輕易下床運動,巷村取消了他的參訓資格。這一來凌俊倒是因禍得福了,每天要應對的操練是他最為難的時刻,他甚至巴不得XI特警仍在大陸的期間,自己的傷口永遠也別好。
用餐時分,寶仔他們會帶一份飯菜過來。凌俊忍住飢餓每次只吃一點點,因為傷口在特殊部位,上廁所無疑是最痛苦的事情。他就整天這麼趴著,腦袋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在這個塵世了無牽挂,也沒什麼值得回憶,一想到唯一有瓜葛的師父就頭痛,亦不願多想,只偶爾下床在卧室里走走,趴久了是會生褥瘡的。
這一場大雨過後,巷村持續乾旱了一段日子,井裡都不怎麼出水了。期間寶仔對他挺好,經常結下一點水幫他擦洗身子,但殺手的字典里被劃去的詞太多了,當然包括「感動」。凌俊在親手殺掉師父的一刻,就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